靳飛宇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尼斯,第一時間找到了袁書仁說的B&B畫廊,卻沒能如他所愿,找到郁鵬或者Noah。因為在個展開幕結(jié)束后他們就一起去了美國,參加美國的繪畫雙年展了。而打給郁鵬,郁鵬也沒有說自己邀請了赫然,也沒有在現(xiàn)場看見赫然的蹤影。當然了,赫然早就告訴郁鵬,不要對別人說的她的行蹤,而這個別人,當然就是指靳飛宇了。
靳飛宇并沒有放棄,在麥格的幫助下,在尼斯的各個酒店、民宿又找了幾天,還是沒有赫然的消息。靳飛宇覺得,或許,真的是袁書仁看錯了?或許她還在想方設(shè)法的躲開自己吧,所以任憑自己怎樣尋找,也還是不見赫然的蹤跡。帶著這樣的遺憾,靳飛宇飛回了驚城,放手對赫然的“窮追不舍”了。
不得不說,不管是在中國還是外國,都是有人好辦事的。在Noah父親以及莊雅婷的幫忙下,赫然獲得了明年進入尼斯大學研修的機會。她首先要過的是語言這一關(guān)。赫然的英語是很不錯的,但是尼斯大學藝術(shù)系的課程大多是法語授課的,所以法語才是她要過的第一關(guān)。好在莊雅婷幫赫然找了最好的老師,也是她當初初來法國發(fā)展時的老師,為赫然惡補。一年的時間,生寶寶,補法語,赫然想,一切都是剛剛好吧?;蛟S只有生活變得繁忙,而沒有胡思亂性的空間,才會讓自己從痛苦里慢慢解脫吧。
在意大利時,經(jīng)歷了那次生病,赫然開始對肚子里的孩子變得精心起來,然而一切卻不如想象的那般輕松,雖然不用工作,只是在學習上課,但是時間緊課業(yè)重,孩子也在一點點長大,赫然在這樣的壓力和疲憊中努力為自己和寶寶的未來奮斗著。在這樣一個充滿藝術(shù)氣息的,風景優(yōu)美的城市里,浪漫是屬于別人的,她只有為了那個目標孜孜不倦。
赫然這個人,有時候就喜歡難為自己。
轉(zhuǎn)眼間,赫然已經(jīng)帶著寶貝7個月了,她的身體越來越沉重,很多事兒沒有從前那般輕松。好在,之前Alessia給的筆記很有用,赫然已經(jīng)盡量的減少懷孕帶來的不便,比如換掉綁帶的鞋子,這樣細小的問題。但一個人孤身在外,依然需要幫助和扶持。因為總有不可避免的狀況,讓人措手不及……
赫然從書店回來,買了很多本老師推薦的法語書,這些都是跟藝術(shù)相關(guān),在她現(xiàn)階段的語言能力下也能夠看懂。一摞書足足有近20本。就在赫然向門口走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絆在了門廊的臺階上,眼看著書晃悠悠的掉在地上,自己整個人也開始向后倒,赫然嚇出了一身冷汗?,F(xiàn)在她站在有一米高的臺階上,這樣摔下去,萬一再滾上兩圈,寶寶……赫然努力的想要向前去扶旁邊的石柱,卻因為慣性根本做不到。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力量在后面托住了她。緊緊抱住她的手臂,給了她一個支撐力。赫然長噓一口氣,“好險”。轉(zhuǎn)身一看,是莊卓凡。
“你怎么自己拿這么多東西,剛才多危險,要不是我正好回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莊卓凡
“謝謝你,救了我們一命。”赫然
“米西亞不在家嗎?你怎么沒叫她幫你?”莊卓凡
“她今天有事兒,出去了。”赫然
“以后我們都不在的時候,你不可以拿重物,不可以自己隨意出去知道嗎?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行動不便了,很危險?!鼻f卓凡一邊說,一邊幫赫然撿起掉在地上的書。
“沒那么夸張,我是剛才不小心絆倒了而已。沒事的?!焙杖?p> “沒事?你敢說你剛才自己不害怕嗎?不害怕怎么一頭的冷汗?”莊卓凡
赫然隨手擦了額頭一下,“我自己選擇這條路,就得自己認啊??偛荒苁裁炊甲屓藥兔Π桑壳废碌娜饲橐裁磿r候還?況且,懷個孩子而已,不至于喪失生活自理能力。我媽當年懷我的時候,臨產(chǎn)之前還上班呢。也什么事兒都沒有,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輕松了?!?p> “聽話!”莊卓凡兩手抓住赫然的手臂,直視赫然,嚴肅又認真的說。
赫然手臂一轉(zhuǎn),推開莊卓凡?!昂煤煤茫斪鹉膭裰G,我會自己多加小心,您大可不必過分擔心好嗎?放松,放松?!边@會兒赫然從剛才的驚嚇里解脫出來了。
赫然一邊進門換拖鞋,一邊問莊卓凡:“你怎么又回來法國了?”
“還記得我說過的人像拍攝計劃吧?接下來我沒有什么工作了,所以會留在尼斯做一些人像拍攝。我們可以著手準備給你拍照了。趁著你現(xiàn)在還比較方便。也可以幫你留一些孕期的照片做紀念?!鼻f卓凡
“太好了?!焙杖?p> “既然我最近都在,你不必客氣,有任何需要一定告訴我,我可答應(yīng)赫老師替她照顧好你的。你可不要再出任何事情了知道嗎?”莊卓凡
赫然也不再跟莊卓凡爭辯。
看書看到快11點,赫然才喝了杯牛奶準備睡覺。但這一夜,雖然窗外的海浪聲如故,赫然卻睡的并不安穩(wěn)。因為,幾乎夢魘又出現(xiàn)了。
在夢里,她在無盡的黑暗里奔跑著,沒有一點光亮,仿佛還有無數(shù)的荊棘追趕她,纏繞她,不給她逃跑的機會似的。她眼看無數(shù)把刀砍向自己,她用手臂去擋,手臂卻開始流血,她看不見傷害她的人卻清晰的聽見了一些聲音,那些聲音在咒罵她,直到一把明晃晃的刀狠狠的刺向她的肚子,大片的血跡流出,淹沒她……赫然尖叫著驚醒。這一次的夢,比以前多了一些內(nèi)容,以前從沒有關(guān)于孩子的,而這次……
莊卓凡還沒睡,在隔壁聽見赫然大叫,趕忙沖出來,想也沒想撞開赫然的房門,看見赫然驚恐的坐在床上,睡衣幾乎濕透了,臉頰上還有幾道淚痕,她甚至有些顫抖。
“赫然,赫然?你怎么了?做噩夢了嗎?”莊卓凡。
赫然沒說話,依然哆嗦著。似乎是被嚇的不輕。
莊卓凡看見赫然這樣,下意識的抱住她,輕輕的拍著赫然的背,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只不過是個夢。都不是真的。別害怕……”
然后拿出手機,打開白噪音的音頻,嘗試讓自然的聲音安撫赫然。
赫然聽著那些鳥鳴聲,細雨聲,卻忍不住大哭起來。
這是莊卓凡第一次見赫然大哭,之前即便是講道自己被綁架的經(jīng)歷,她也不過是眼泛淚光而已,默默的流淚罷了。這樣放聲痛哭,還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哭累了,許是終于從夢魘的害怕里清醒過來了,赫然突然對莊卓凡說“謝謝你。我沒事了,就是剛才的夢太嚇人了而已。我夢見寶寶沒有了,夢見不知道哪里來了好多的刀,一直刺向我?!?p> 莊卓凡又輕輕的拍了拍赫然,說“別怕,夢是反的。我在這呢,你安心睡吧。”
莊卓凡就這樣坐在地上,趴在赫然的床沿上過一夜,第二天早上赫然醒來的時候,莊卓凡也睡眼惺忪的醒來。
莊卓凡用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赫然的額頭,柔聲的說:“還好嗎?”
赫然下意識的躲開了,留下莊卓凡的手停在空中。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一個夢,而變得那樣脆弱,害莊卓凡擔心就這樣守了一夜。赫然很感激莊卓凡的照顧,但是剛才他的動作,他的語氣,似乎都有點太過曖昧,感覺已經(jīng)超出了普通室友的情意。
赫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都得保持“安全距離”,只有這樣,才不會傷害別人,更不會傷害到自己。
莊卓凡伸手過來要扶赫然起來,赫然再次下意識的躲開,趕忙說,“沒事兒,我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