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云還想再問問她和蘇明遠(yuǎn)的關(guān)系,誰知林愛云忽然賣起了關(guān)子不肯說了??粗蛏下N起的尖下巴,江暮云原本想生氣的心情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消失了。
林愛云把心思轉(zhuǎn)到別的男人身上不再想著誘拐秦浩宗,這不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么。她才不會去打破她的幻想,就讓她這么得意下去吧,哪怕她有一天真成為山上別墅的女主人,她江暮云也不會羨慕。
至于蘇明遠(yuǎn)的隱私,這個不是她該多嘴的,蘇明遠(yuǎn)若是有良心就會明明白白告訴她,若是要刻意隱瞞,林愛云也沒什么損失,反正她一定會交男朋友,不是蘇明遠(yuǎn)也是上回送她來的那個男孩,沒區(qū)別。
想到這里,江暮云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配合的望著林愛云,滿足她“碾壓江暮云”的愿望。
江暮云對秦浩宗的思念并沒有因為這些小插曲而分心,相反,隨著秦浩宗離開的時間越來越長,這種思念也越來越深,不過經(jīng)過上次不成功的通話經(jīng)歷讓她知道秦浩宗在出差時有多忙,她不敢再輕易打電話,因為實在是沒有什么重要事可說??偛荒苷f我心里想你,想聽你說話,哪怕是尬聊也行。于是她就只能獨自想著念著忍耐著煎熬著。
這天,她心情實在是煩躁得不行,剛好李勛打電話來問她有沒有什么事需要辦。秦浩宗走時曾交代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給李勛打電話,她一直沒什么事需要他辦所以就沒打過。
上周開始,李勛忽然主動打電話給她,而且從那之后每天都會打一次電話,也不說別的,就是問她家里怎么樣,需不需要他辦什么,江暮云猜測可能是秦浩宗交代他的。于是這天,當(dāng)李勛再次打電話來時江暮云說她想帶安安出門買兩件衣服。
一個小時后,李勛親自開車來接。江暮云有些意外,不過也沒說什么,拄著拐杖牽著安安坐上車直奔雙子大廈。江城有三個大的購物中心,雙子大廈的商場并不是最大的,但是江暮云對那里情有獨鐘。那里有秦浩宗的公司,有他的單身公寓。在那里,她第一次為他扎針灸,兩人還一起吃過飯,期間發(fā)生過地震,沉著冷靜的秦浩宗護(hù)著她和孩子在一片混亂中毫發(fā)無傷的離開。
秦浩宗人不在江城她更想前往雙子大廈,仿佛這樣就能拉近與秦浩宗的距離。雖然在無線的世界里,他們的距離只是一個撥號鍵的距離,但是對于江暮云來講,這種默默的愛戀是她熟悉的模式,她寧愿以這種沒用的方式安撫自己的思念也做不到像林愛云一樣主動出擊,對男人耍心機(jī)耍手段。
她就是這么笨。
李勛把車停在商場門口,自己先下車?yán)@到另一邊給江暮云開門,他原計劃是陪著她逛商場、幫忙付賬拎東西,但是江暮云不習(xí)慣身邊跟著陌生人,婉言謝絕了。李勛看著江暮云領(lǐng)安安走進(jìn)商場大門,才把車開進(jìn)地下車庫。
江暮云此次目標(biāo)明確,直奔兒童區(qū)。不到一個小時,她給安安買了兩條裙子,一件針織小外套,一雙小羊皮鞋和一雙乳膠小涼鞋。江城馬上也將進(jìn)入夏季,裙子和涼鞋都需要提前準(zhǔn)備好免得熱時沒有穿的。她自己又是什么都沒買,理由是拄著拐杖不方便試衣服。買完衣服此次出門的主要任務(wù)就完成了,她陪安安吃了她最愛的酸奶冰激凌,才慢悠悠地拎著一串紙袋出商場,到商場門口時打電話通知李勛自己準(zhǔn)備回家。
等車的時候又不期然想起上次和秦浩宗在門口分別的情景,想起秦浩宗突然落下的那一吻,她伸手摸摸額頭,當(dāng)初被吻過的地方好像還留著他雙唇的溫度,她覺得指尖隱隱發(fā)燙,臉頰不由自主透出一抹明艷的色彩。
“你過得不錯?!?p> 一個熟悉的、喑啞陰冷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江暮云頓時渾身一僵。抬眼望去,衣服皺巴巴、面容憔悴的女人從大廈陰影里走出來,走到江暮云面前,斜著眼睛望著她,本就偏薄的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縫,一側(cè)的嘴角向上扯出一道邪里邪氣的笑。
江暮云極不情愿地從嘴里叫出一個名字:“胡慧?!?p> 胡慧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視線直愣愣地落在安安身上,江暮云立刻側(cè)身將孩子攬在身后。胡慧的視線轉(zhuǎn)而落在她腳邊的大包小包上。
“花了不少錢吧?”說到“錢”這個字的時候,胡慧的眼里射出一陣異樣的光芒。
江暮云不敢隨便答話,只是謹(jǐn)慎地看著她。上次匆匆一瞥沒來得及看清楚,這次看清楚后她心中的疑惑更甚了。眼前這個女人與印象中嬌媚跋扈的那個胡慧簡直判若兩人,不是指衣著和相貌,而是指精神狀態(tài)。
“你嫁了個有錢人?!焙劭匆娊涸瓶諢o一物的手指,搖搖頭,“不對,應(yīng)該是還沒結(jié)婚?!彼f著又看著她笑。
江暮云有種錯覺,覺得胡慧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錢包或者一沓子鈔票。江暮云被她看得后背直發(fā)毛,只想趕緊打發(fā)她走,問:“你想干什么?”
胡慧咧嘴一笑:“不干什么,就是想找你借點錢。”她的嘴唇干裂,這么一笑立刻滲出血來,染紅了牙齒。
“我沒錢。”江暮云說的是實話。
“你沒錢,你男朋友有錢?!焙蹨惤?,“我調(diào)查過了,你那個男朋友是東華安保公司的老總,你坐的車至少也得一百五十萬,你那個司機(jī)一年的工資怎么也得二三十萬吧。”
她越說聲音越大,江暮云慌了,急忙打斷她:“你想借多少?”
見江暮云松口,胡慧頓時兩眼放光:“不多,先借兩百萬吧?!?p> 江暮云聲音陡然升高:“兩百萬?”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緊張的四下張望,幸好周圍人沒注意她。
“怎么,是不是太少了,不值得你費神?”
“是太多了!”
“這點錢還多?”胡慧一撇嘴,滿臉都是不屑。
江暮云著急地看向停車場出口,心想李勛怎么還不來,可以幫她擺脫胡慧的糾纏;但是她很快又擔(dān)心起來,她不能讓李勛看見胡慧,必須在他來之前打發(fā)掉胡慧。
她左右看看,囑咐安安坐在鞋盒子上不要亂跑,拉著胡慧走到一旁,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我真沒那么多錢,頂多能給你十萬,剩下的等我回去想想辦法?!?p> 胡慧想都不想就搖頭:“不行!我在這里足足呆了一個月才堵到你,若是輕易讓你走了,我上哪兒找人去?”
江暮云無奈只能把錢包打開給她看:“你看見了,我就只有這么多錢?!?p> 胡慧一把搶過錢包自己翻找,可憐江暮云的錢包干癟的像曬干的咸魚,除了一張銀行卡和一張儲值卡就只有幾張零鈔和一堆沒用的積分卡。
胡慧把錢、銀行卡和儲值卡都拿了出去,然后一臉嫌棄地把錢包扔回江暮云。
“密碼?!?p> 江暮云深吸一口氣說:“銀行卡里的錢不到十萬,儲值卡里還有一些,加起來就是我剛才答應(yīng)你的十萬,”
“我自己會查,密碼!”
江暮云無可奈何地把密碼說了一遍。
胡慧迅速拿出手機(jī)把密碼記下來:“剩下的一百九十萬你要在一周之內(nèi)給我?!?p> “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我沒有錢?!苯涸瓢櫭?。
胡慧靠近她,故意拖長了音調(diào)說,“如果你男朋友知道你因為吃醋發(fā)瘋……”
“那是場意外!”江暮云臉色立刻就變了,聲色俱厲地打斷她。
“意外?哈哈哈!”胡慧用尖細(xì)的食指戳著江暮云的胸口,“你若聽話就是意外,你若不聽話,就是真相。”
江暮云臉色連續(xù)數(shù)變:“什么真相?醫(yī)院的診斷材料寫的清清楚楚……”
“你是不是忘了我媽是衛(wèi)生院領(lǐng)導(dǎo)?衛(wèi)生院雖然是個小地方也安裝了監(jiān)控視頻。你猜那天晚上你發(fā)瘋的視頻在誰手里?”
江暮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望著胡慧的眼里充滿恐怖,她的身體難以控制地輕顫,聲音也在顫抖:“你……你騙人……你明明說只要我辭職,只要我再也不見劉洋,那件事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
胡慧得意地笑:“你說的對,正是為了保證你能履行自己的諾言,我才留下視頻作為把柄,這樣你就不敢毀諾了?!?p> 江暮云氣極了,丟掉拐杖伸手推搡胡慧:“騙子!無恥!”
胡慧咯咯怪笑著躲開。
江暮云腦子里一片混亂。怎么辦,她不能讓秦浩宗知道真相,她不敢想象以秦浩宗的脾氣和手段會怎么對待她;更不能讓安安知道,如果安安知道了養(yǎng)育她長大的媽媽其實是……
“你必須給我錢,要不然我就把視頻交給你男朋友,我聽衛(wèi)生院的人說前段時間有東華安保的人專門去調(diào)過那個女人的死亡證明,我還聽你家里人說他想收養(yǎng)那個孩子?你說他為什么要收養(yǎng)那個女人的孩子?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如果他知道了當(dāng)年的真相……”
江暮云寧愿現(xiàn)在就來一場車禍把自己也撞死算了。她臉色一片死灰,感覺頭頂?shù)奶栕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她絕望的望向車來車往的馬路。
胡慧好容易找到一個有錢的人,又剛好有把柄攥在她手里,江暮云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此時見她神色不對立刻意識到自己把她逼迫得太緊了。她找江暮云是為了敲詐錢財不是為了伸張正義,活著的江暮云是個提款機(jī)死了的江暮云一無是處。
胡慧趕緊說道:“其實我并不是想要揭發(fā)你,只要你乖乖把錢給我,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p> 胡慧的話讓江暮云在絕望中又看見一絲曙光,她把視線從來往的車流中收回來,看著胡慧。她太了解胡慧了,這個女人比毒蛇還陰狠,她不會這么輕易的放過自己。當(dāng)年就是相信了她的話才悄悄辭職,連劉洋的面都沒來得及見。她履行了承諾,可三年后胡慧卻毫不猶豫地用同一件事勒索她,一張口就是兩百萬,她這輩子還從未見過這么多錢,別說兩百萬,她連五十萬都沒見過。
可她除了伸長脖子挨宰還有別的選擇嗎,沒有。她上哪兒找兩百萬去?難道這是她的報應(yīng)?既然是報應(yīng),那就認(rèn)命吧。
江暮云閉了閉眼,狠狠心道:“行,一百九十萬就一百九十萬,不過我要視頻,而且你不能留備份?!?p> “行,你拿到錢就給我打電話,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只給你一周時間,如果到了下周的今天我沒拿到錢,你男朋友就會看到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