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激蕩,自認(rèn)情根深種,再見卻無言。
沒過幾天,朱孝茹要回學(xué)校了。
請假的這幾天,她沒再找聶小凡,二人再沒珍重,連句拜拜都沒有。
她和安琪見了一面,便駕車離去。
安琪看著瑪莎拉蒂消失在茫茫車流中,左手緊緊握著的一張銀行卡,她還清晰記得朱孝茹的交代。
“如果他實在籌不到醫(yī)藥費(fèi)的話,把這張卡給他吧,你就說是你們一起籌的,他很要面子,別說是我給的就行!”
接下來的日子,聶小凡每天的作息很規(guī)律,白天送安琪上班后直接到拳館,忙完后又是找工作,他總要在外面呆到天黑才回宿舍,夜里,他不是在平安住宿就是在公園樓閣,自從跟聶小新陳勇干架后,他們再也沒見面,都默契十足地避開這,誰也不理誰。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到了月底。
傍晚,聶小凡看著計算器你的數(shù)字怔怔出神,心想弟弟的醫(yī)藥費(fèi)不是小錢,如果要靠進(jìn)工廠做普工的工資來救弟弟,那么上萬的手術(shù)費(fèi)需要多少年,他看著計算器上顯示的數(shù)字,就算省吃儉用,那弟弟也等不得啊。
此刻,他的眼里透著無助。
“不!”
他猛地站起想要摔了計算器,突然,他看到著書桌上的箱子,驀然想起和陳峰看過的別墅,只見他眼眸里精光閃閃。
今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也是眾人發(fā)工資了,每個月的今晚,大家都要聚餐。
聶小凡把箱子塞進(jìn)背包,背著包走出了住宿。
夜里,他騎著自行車來到拳館的時候,拳館已經(jīng)沒人了。
聶小凡撥通了劉猛的電話:“老板,你在哪里啊,過來開門,我晚上幫你看拳館!”
“滾,不需要!”
電話里,劉猛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
夜晚的涼風(fēng)吹拂著燥熱的身心,卻吹不散內(nèi)心的沉重和彷徨,聶小凡靠著厚厚的玻璃門,弟弟蒼白的面孔,媽媽心疼的眼神,爸爸無奈的滄桑,就像電影畫面般在腦海中盤旋,漸漸的,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隱約間,他看見一家人從醫(yī)院里走了出來,爸媽的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笑容,一家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哥快樂的笑聲響徹山間小路,兩個少年在后面追趕著,突然,一輛馱著化肥的馬車緩緩駛來,一家人頓時停住腳步讓行,馬車轉(zhuǎn)眼來到小麥色皮膚的少年面前,少年想退后,卻發(fā)現(xiàn)腳步不聽使喚,突然,老馬伸出長長的舌頭朝著少年的臉龐。
“哎呀,走開!”
聶小凡夢中驚醒,此時天色漸明,映入眼簾的是前臺接待員小潔。
小潔詫異地看著聶小凡。
“你怎么睡在這里啊?”
聶小凡連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小潔露出潔白的牙齒,道:“你昨晚就睡這里嗎?”
聶小凡撓了撓頭。
“不是,不是,我也剛到?jīng)]多久,只是昨晚沒睡好,所以剛蹲下就打盹了一會兒,哈哈!”
小潔拿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半信半疑道:“擦擦口水!”
聶小凡接過紙巾,他并不想讓人知道他在大門口過了一夜,他本來調(diào)好手機(jī)鬧鐘的,想在田亮之前就醒,卻沒想睡過了頭,手機(jī)鬧鐘也沒叫醒他。
“吃過早餐了嗎?”小潔一邊開門一邊問道。
“沒有!不餓!”
小潔笑道:“這是我媽媽蒸的包子,你要不要吃一些?”
“不吃!我從來不吃早餐的,胃不舒服!”
“怪人!不吃才不舒服吧!”
小潔說完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聶小凡笑而不語,緩緩走進(jìn)了拳館,他活動了一下筋骨,不時看向小潔手里的包子。
不一會兒,劉猛的轎車出現(xiàn)在拳館門口。
“小潔!要吃什么早餐,我順便買過來!”劉猛的聲音從轎車?yán)飩鱽怼?p> “老板!早晨!”聶小凡突然跳了出去。
“哎!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莫非昨晚你?真的幫我看拳館了?”劉猛吃驚地看著他。
聶小凡笑了笑。
此時,小潔從拳館走了出來,道:“早晨,我已經(jīng)吃過早餐了,不用給我?guī)Я?!?p> “好!”
……
中午,聶小凡出現(xiàn)在深圳砰山車站。
他早晨便從劉猛那里預(yù)支工資后就踏上了深圳的班車。
他想找陳峰。
然而,陳峰已經(jīng)不在監(jiān)獄。
聶小凡失望地來到大道路口,車輛呼嘯而過,他回頭看了看監(jiān)獄的方向,拖著疲憊的心踏上了公交車。
“唉……還是回東莞一趟吧,把這些交給他媽媽,看看她能不能幫忙處理吧!”
聶小凡自語著。
一會兒后,聶小凡來到僑社。
看著眼前繁華的世界,他小心翼翼的來到一個翠綠的天地,在這遼闊的天地間,雅致的別墅一座座屹立著,在中央處,一個巨大的公園赫然入目,公園的中央,是一個湖泊。
聶小凡慢慢地走著,內(nèi)心感嘆著別墅的豪華和清幽的環(huán)境。
“這里是私人地方,請離開!”
站崗的保安大聲道。
閘門處,辦公室里走出一個制服女生,她看著他身上廉價的穿著,面無表情道:“請問您是?”。
聶小凡意識到什么,他笑了笑,道:“不記得我了嗎,之前來過,這里我進(jìn)去過!”
制服女生笑道:“哦,沒什么印象!”
“好吧!”
聶小凡看著別墅,心里微微失望,他本想進(jìn)去看看的,卻被攔在外面。
正在轉(zhuǎn)身之際,他突然想起,這處房產(chǎn)應(yīng)該也在聶瀟的名下了才對,他連忙停下腳步,拿過背包翻找著。
“找到了!”
“哎,等一下!”聶小凡拿著證件走向女生,道:“這里是我,我們的產(chǎn)業(yè)!”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制服女生笑了笑,當(dāng)她接過證件,并仔細(xì)看了以后表情突變,她看著聶小凡,尷尬笑道:“大老板,里面請!”
她說著連忙示意保安開閘。
保安也是見個世面之人,他想著很多真正的大佬都是極其低調(diào)的,想著剛才的畫面,差點(diǎn)就看走眼了。
他連忙打開閘門,然而,只身而來的聶小凡除了一個包以外再無他物。
他笑了笑,緩緩從人行道進(jìn)入。
制服女人笑道:“老板,我去安排代步車!”
聶小凡看著她,忙道:“不用,不用管我,你們該干嘛干嘛去,我自己就行!”
“好叻,我們一直都在,有需要直接吩咐!”
“呃,好!”
聶小凡說完直接進(jìn)了一棟別墅。
別墅內(nèi)是歐美裝修風(fēng)格,家具電器一應(yīng)俱全。
聶小凡看著那豪華的裝修和不知名的家具,大聲道:“我回來了!”
……
別墅群的辦公樓里,幾個工作人員看著制服女子,道:“你是說,我們的大老板微服私訪來了,而且還是一個人?”
“對!我還差點(diǎn)看走眼,真的好險!”
一個青年拍了拍手,道:“那是了,聽說咱們這新老板不僅實力雄厚,而且還年輕,直接從咱們前老板那里全盤接過的霸氣更是前無古人!”
一個女人道:“真霸氣,前段時間來的虞總也很霸氣!”
“那是!”
一個男子看了看大家,道:“別說了,都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
晚上,聶小凡到達(dá)廣州白云區(qū),他緩緩走進(jìn)一棟別墅。
此時已是晚上十點(diǎn)。
同樣的別墅,在不一樣的環(huán)境有下一樣的奢華,他此時又餓又累,他只想吃點(diǎn)東西后馬上休息。
可是別墅里沒有半點(diǎn)吃的。
“好餓!”
第二天早晨天剛蒙蒙亮,聶小凡就走出了別墅,他知道,眼下最要緊的是籌集弟弟的醫(yī)藥費(fèi),可是沒見到陳峰,他只能回去找陳母了。
于是,他又踏上東莞的班車。
車上,手機(jī)響了,聶小凡看了看來電顯示,忙道:“喂!村長!”
“二哥,我是小開!”電話里傳來男孩青澀的聲音。
聶小凡聽著弟弟的聲音,喜上眉梢道:“弟弟,是你啊!”
聶開沉默片刻,對著電話道:“二哥!你可不可以回來一趟嘛,我想你帶我出去,我想跟你一起上班,我不想在家里了!”
聶小凡聞言一愣,道:“啥子!你還小,出來能做啥子嘛,在家好好的,你把病治好以后還要去讀書呢!”
聶開突然急了起來,道:“我就是不想治病嘛!我不想爸媽為了我治病天天去親戚家里借錢,天天都去,被人趕來趕去的,大哥為了我的病又回來了,家里的黃牛也被賣了,我曉得他們都是為我去看病做準(zhǔn)備,我,我不要他們這樣子,我要出去上班……”
聶開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弟,你別哭!”
弟弟的哭聲讓聶小凡心碎。
“二,二哥,你回來帶我出去嘛,我求求你!”
聽著聶開的哀求,聶小凡連忙捂著嘴,眼淚奪眶而出。
“小開,你哭啥子嘛,好好地跟二哥說話,乖,莫哭了,等哈在我家吃飯,乖!”
手機(jī)里傳來村長的聲音。
“二哥!你還在不?”
聶開見聶小凡沒在說話,帶著哭腔大聲問道。
聶小凡忙道:“在,在的!弟弟,你等我,再等等行么?”
“要得噻,那,那我要等好久嘛?”
聶小凡看著夜色中的霓虹,編著謊言安慰弟弟。
“小開,你聽二哥跟你說,其實二哥已經(jīng)籌到給你治病的錢了,你跟爸媽講,叫他們別去借錢了,相信二哥,你很快就能去大醫(yī)院看病,很快就能好起來,很快就能跟二哥一起上班,聽到?jīng)]得!”
聶開欣喜道:“真的嗎?那你要快點(diǎn)回來!快點(diǎn)帶我出去!好了,不講了,我要回去喂豬去了!”
聶開說要快速的掛了電話,生怕聶小凡反悔似的。
聶小凡聽著手機(jī)里傳來的嘟嘟響,想著聶開說的場景,他害怕去想,卻又清晰浮現(xiàn)出高傲的爸爸,和無助的媽媽被親戚趕出來的情景。
“不!不可以!”
聶小凡吶吶道。
車?yán)锉娙四粗亮瞬裂蹨I后閉上眼睛。
……
平安住宿
陳遙遙看了看王小清,又看了看安琪,道:“都這么多天了!要不我們還是去打個電話吧!”
安琪道:“不打!他喜歡跑就隨他吧!我們又不是他媽,干嘛老管他!”
聶小新道:“他是在躲我們吧!”
陳勇道:“沒錯,你太討厭了!”
聶小新道:“等你的傷好完了再說話,行么!我脾氣好不跟你計較,可你這樣要是惹著別人,保證把你打得你媽都不認(rèn)識你!”
陳勇聽著聶小新的話,氣得又想動手。
“你以為誰都跟小凡一樣嗎!”
陳遙遙道:“行了,別吵了!”
王小清道:“陳勇,你有事說事,別動不動就打架!上回小新要是不讓你,你能討得了好么!”
陳勇看著王小清,笑道:“你干嘛幫他,他喜歡的可不是你,你別自作多情了!”
王小清起身道:“陳勇,你真是有?。 ?p> 安琪道:“別鬧了,小開馬上就要手術(shù)了,你們能拿出多少錢?我看看還差多少,孝茹姐給的卡能不用就不用,畢竟她和小凡現(xiàn)在很僵!”
陳遙遙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沒錯!小凡那么敏感,如果他以后知道用過朱孝茹的錢,他肯定會很難堪!”
王小清道:“我的錢很多都給我媽了,剩下的加上存折里的錢還有三千塊!”
安琪道:“我有四千多一點(diǎn)!”
陳遙遙道:“我兩個月的工資加上一些別人還的三千伍百左右!”
聶小新道:“我全部家當(dāng)兩千!”
陳勇道:“我還以為做班長錢很多呢!不過才兩千塊錢嘛!”
陳遙遙瞪著陳勇,道:“你的呢?”
陳勇道:“我比他多!我兩千三百塊!”
安琪聽著大家的話,道:“那也差太多了吧!”
所有人都沉默了。
陳遙遙道:“孝茹的錢必須得動了,明天必須把錢借回去,郵寄還需要幾天的時間才能到吧!”
第二天,中午。
聶小凡回到了馬蹄崗。
他把箱子給了的茶桌上。
陳母端莊的坐在椅子上,她面無表情的看著聶小凡。
聶小凡來回踱步,無奈道:“這次去深圳沒見到他,你是他的親人,給你保管我們都放心,因為我想回家一趟,您見到峰哥時跟他說一聲就行,我在等他辦手續(xù)!”
陳母看著聶小凡,秀美的眉毛微皺,道:“你帶走吧,這是你和陳峰的事,我不管!”
聶小凡看著陳母不入紅塵的模樣,道:“我怕弄丟啊,很多文件補(bǔ)辦很麻煩的,尤其是現(xiàn)在!”
聶小凡說完駐足看了看陳母,接著道:“而且這些我也不會處理,實話告訴你吧,我現(xiàn)在急需要錢,我曾動過用別墅換點(diǎn)錢的心思,因為我?guī)头甯缡菓?yīng)得兩套房產(chǎn)的,我和他有合同的,可是,唉……”
聶小凡說完又來回走動。
陳母看著聶小凡,悠悠道:“別晃了,你那么急是為了給弟弟看病么?”
聶小凡停步看著陳母,苦笑一下,道:“對啊,弟弟的病等不得啊,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在短的時間里弄到這么多錢??!”
“要多少?”
“四五萬吧!”
聶小凡說完看著陳母的眼睛,心想陳母若能幫陳峰把手續(xù)辦了也行。
陳母舒了一口氣,道:“陳峰沒教過你套現(xiàn)嗎,只要你有資產(chǎn),缺錢的事都可以找銀行!”
聶小凡聞言,猶如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他迅速坐到陳母身邊,道:“怎么找?”
陳母挺了挺上身,她看了看聶小凡,面無表情道:“譬如貸款之類……”
聶小凡聞言挪了挪椅子,臉就要貼到陳母的臉,急道:“貸款?”
陳母感受到男性的熱氣,皺眉道:“當(dāng)然!你別坐這么近!”
“怎么弄!你快告訴我?”
聶小凡猶如溺水者看到救命的泳圈,他激動得抓著陳母的手。。
陳母一怔,尷尬道:“你真是什么都不懂!”
聶小凡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
“那關(guān)我什么事!”
陳母掙開他的大手。
聶小凡怔怔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