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望,南方潮汕人,一個想要大有作為的青年,只是他取的這個名字經(jīng)常都讓人聯(lián)想到無望二字。他曾經(jīng)問過給他取這個名字的人是何用意,結(jié)果答案真的是不要有所指望。具體是不要指望啥?他們沒有繼續(xù)給出答案。可以想像是人都會不喜歡這個名字,然而吳望卻不厭惡它。它很好的形容他當下的狀態(tài),孑然一身,身無分文,在新時代的工作中一事無成。如果這就是生活,那確實包含在其中,只不過不會是全部。他很茫然,也很樂觀。他正在尋機突圍,在科技大爆炸的年代里尋找適合自己前進的方向。這種孤軍奮斗的悲壯感,就像駱駝在沙漠中尋找綠洲,盤古在黑暗的世界里尋找光明。
這一年的一月里,他踏上了返鄉(xiāng)的車列,準備回到闊別多年的家鄉(xiāng)發(fā)展。古語里常說衣錦還鄉(xiāng),按著吳望當前的狀態(tài)連小康都不算,頗有當年蘇秦還鄉(xiāng)的意味。一首詩可以用來描述他當前的心態(tài):“三尺龍泉萬卷書,上天生我意如何,山東宰相山西將,彼丈夫兮我丈夫?!彪m然志向不小,內(nèi)心也是慷慨豪邁,頗有秋風(fēng)易水的味道,但是懸梁刺股、焚膏繼晷的付出還是必須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上既無天意,那唯有靠自己的努力了。這人不努力不打緊,一努力就要出事。對于吳望來說,那是天大的事,完全出乎事先的預(yù)料。這并非是飛黃騰達或者一帆風(fēng)順,如果非要描述,那可以說是驚心動魄和九死一生。這不是夸張的說法,而是事實如此。至于故事脈絡(luò)怎么走,咱們就先從他回鄉(xiāng)的第一站講起吧!
“由北門站發(fā)往普邑站的G12345超高速列車即將進站,請各位旅客由A12檢票口提前檢票進入TSB(彈射先導(dǎo)車),本趟列車將不停站。”
一個爽朗的女音透過廣播在偌大的羊城南站上空播放著,南站短時間里各個角落都充斥著這敬業(yè)又不知疲倦的甜蜜聲音。夜已經(jīng)很深了,估計外邊繁華的都市里早已是燈火闌珊??帐幥謇涞恼九_里稀稀拉拉站著幾個陌生的旅客在等待午夜列車,他們跟吳望一樣,用最少的錢掏來一張后半夜的車票。此時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深深的倦意,黯淡無光。站臺上飄蕩的唯一聲音讓靜默的車間里擁有了一絲生氣。然而,人與人之間始終是漠然,孤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態(tài),似乎身體內(nèi)的血液早已和周遭巨大的冰涼圓形鋼穹和無數(shù)鐵軌冷卻了。
吳望疲憊不堪,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無賴之下,他把雙手架在胸前,兩只迷糊的眼睛刺溜刺溜地到處瞎看。他掃了一眼旁邊的信息屏,此刻離列車進站還有幾分鐘。百無聊賴的等待,讓他為了強睜眼睛而眼神游移。突然,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女子。
她就靜靜地站在吳望的陰影里,時間上至少得有兩三分鐘了吧!他自己從候車室里出來也不過這么長的時間,不過自己起初倒是沒注意到?,F(xiàn)在,吳望卻是不自覺的關(guān)注著她。她身上穿著一件黃色的及膝束身風(fēng)衣,衣領(lǐng)高高豎起,把她的一半臉龐藏在了黑暗。別致的是,她頭上還扎著馬尾和留著長長的劉海,整個上身遮掩得只剩一對雙眸。她就安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背上此時還背著一個樂器包,肩頭輕盈廋削,身材婀娜修長,黃色風(fēng)衣在黑暗中優(yōu)雅亮麗,把她修飾得十分清純動人。
她應(yīng)該很漂亮吧!
吳望的內(nèi)心一怔,瞬間就莫名地被她獨特的氣質(zhì)給吸引住了。他有點懊悔自己剛才怎么只會傻傻地站著,自己在那么長的時間里居然就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他忍不住內(nèi)心的怦然心動就又去看了她一眼。這時,遠處超高速列車的呼嘯聲悄然而至,白皙的燈光由遠及近,吳望竟然看到那個女孩的臉頰上留下了兩行晶瑩的淚花。
一個青春靚麗的姑娘,獨自站在空曠的列車月臺上無聲地莫名哭泣,這奇怪的舉動頓時又引起了吳望的好奇。是因為與朋友剛剛分別,獨自返回而忍不住傷心落淚嗎?還是與戀人分離了,內(nèi)心百般難舍而忍不住傷心落淚!吳望的內(nèi)心帶著許多疑惑并不時的回頭看那獨自哭泣中的姑娘。
她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雙手插在衣兜里,肩頭不時一抽一抽的,在凄清的月臺上暗暗無聲哭泣。晶瑩的眼淚從她兩只漂亮的大眼睛里涌出,滑過臉頰和衣領(lǐng),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砸落在干凈的月臺上。她什么都不做,她就這樣任由它們無聲掉下,不去擦拭。吳望好奇,她的眼淚居然會流得那么盡情,而哭泣卻始終無聲,這是為什么呢?這中間到底是什么緣故呢?她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感么!以免引起周圍人沒必要的注意嗎!
吳望看著這漂亮的姑娘梨花帶雨,內(nèi)心不是滋味。他偷偷地往前挪了挪身子骨,想單純地假裝并不知曉,然后向電視劇里的長腿歐巴一樣意外的走過去詢問一下。然而,他始終沒有邁出步子,他猶豫了。吳望在想什么呢!他在考慮自己的境地,衡量自己的魅力,自己冒冒失失地去闖入一個陌生姑娘的傷心世界,她會怎樣對待一個不請自來的訪客!思想經(jīng)過一番強烈斗爭后,吳望自覺地望而卻步,他想保留自己身上僅有的一點紳士風(fēng)度。
這時,意外的事情又發(fā)生了,那姑娘似乎已經(jīng)注意到有旁人在看她了,她竟然沒有避諱,反而偏轉(zhuǎn)了頭看著自己一言不發(fā)。如此一來,吳望看得更清了。她黃色衣領(lǐng)的黑影下一雙汪汪大眼岑滿了淚水,眉目之間滿是悲凄之色,相信是個男人、漢子都會為她動容而心生憐憫,但是她此刻卻絲毫沒有尋求幫助的意思。相反,她看著吳望哭得更兇了!剛才只是在暗暗抽泣,現(xiàn)在她逐漸哭出了聲來。
看到這里,吳望覺得這陌生女孩的哭泣似乎與自己扯上了關(guān)系,他莫名其妙地成了她此刻盡情哭泣的對象。人海茫茫,素昧平生,萍水相逢,驚鴻一瞥,她怎會把自己獨特的情感、珍貴的眼淚流給了一個陌生的路人呢!她這份哭泣的傷悲是來自哪里?吳望對此是既激動又疑惑,他心情復(fù)雜的看著眼前對著自己哭泣的奇怪女子。但是,他始終沒有勇氣邁出自己腳下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