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天的眼前突然有個白色紅肉狗臉倒垂下來向自己發(fā)問,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差點嚇得摔下樹去。勉強故作鎮(zhèn)定后,他突然朝著詩鬼咧嘴一笑,并出其不意地向其噴出一口辛辣的老酒來。
“豎子,竟然使詐!”詩鬼大喊著向上翻越,眼睛雖看不見可動作的靈敏程度不亞于像只猴子。
李九天一看對方短時間內(nèi)無暇顧及自己,他于是卯足了勁拼命往上爬,將詩鬼遠遠甩在了身后。
“回頭再找你算賬!”
李九天邊想邊爬,手腳里的動作一下子都不敢停歇。這時,前頭的白霧里已出現(xiàn)一黑影,那輪廓跟人的形體并沒有多大差異。他頓時喜出望外,猛吸一口氣之后又加快了前進速度??刹辉?,那霧竟然又是竄出一個狗頭來!臉上一雙堅毅透亮的眼睛深邃無比似能洞悉人心,絲毫看不出剛才受傷的痕跡。李九天對此大感意外,瞬間就不敢再動了,眼神直盯著詩鬼的一舉一動。
然而,對方只是輕念:“相看兩相泣,淚下如波激。寧用清酒為?欲作黃泉客。”
李九天不知詩鬼意欲何為,他只是顧慮對方居心叵測,心懷不軌。因此,未等對方發(fā)難,他大喝一聲:“吃我一顆鐵彈子。”
詩鬼對此早有所備,他一個輕躍便跳出原地老長的距離??沙龊跻饬系氖?,那砸在樹干的鐵彈子竟然是一顆普通的青橄欖。而李九天一見對方露出縫隙,便迅速抓住空擋繼續(xù)往上爬,只聽得詩鬼在身后叫罵,卻于事無補。
“今朝不比往昔,老子定讓你——”
李九天暗自鼓勁,可眨眼的瞬間,眼前的景象頓時讓自己咂舌,那罵聲未絕的詩鬼不知何時竟又出現(xiàn)在自己的前方。
“樹高百尺,爬亦七丈,我來去自如,如今你又有何計可使?”詩鬼蹲在樹枝上狂笑道。
李九天聽了冷冷回應,說:“我別無他法,唯有魚死網(wǎng)破?!?p> 話一落地,只見他從胸前掏出一東西就直接砸向詩鬼。詩鬼見怪不怪,這次連動都不動,一個側身就直接避過了來襲之物。可事實卻并非如此簡單,詩鬼只聽得耳后一聲異響,內(nèi)心頓覺不對,一個瞬身又立馬從原地跳走了。幾乎同時,一陣殘破的玻璃碎片在他剛才待過的區(qū)域猛然掃過。李九天見詩鬼中計,他便毫不猶豫抓住空隙繼續(xù)拼命往上爬。如此計謀,同而不同,讓人防不勝防。詩鬼看著李九天艱難往上的背影,嘴角輕微一動,露出一尖利的犬牙,其容似笑似怒,讓人捉摸不定。很快,他又悄無聲息地隱入白霧之中。而下一秒,他依然是詭異地出現(xiàn)在李九天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如此這般反復,李九天已是不為所動??僧斚轮?,又將做如何打算呢!詩鬼幾乎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就見他高高舉起長杖直刺自己胸前。
當下的境況,可謂凌空獨附,無枝可依。假若不幸摔下,那必定是身死魂散。在這緊要關頭,李九天眼明手快,一招蛇手瞬間將木杖格開反壓在自己的掌下。幾乎同時,他擎住木杖便順勢往下拉,意圖玉石俱焚??刹辉?,詩鬼穩(wěn)如泰山,紋絲不動,反而一下子將他隔空拉了過去。
“聽我一句勸,回去吧!否則別怪我無情?!?p> 詩鬼不可思議地用單臂高舉木杖,將李九天懸吊在百尺高空。
“人沒帶回去,想都別想!王-------選--------”李九天拒絕后突然扯開喉嚨朝著樹端大喊了一句。
“他樂不思蜀呢!呵呵,怎么可能應你?!痹姽硇χf道。
然而,詩鬼的話音剛絕,就聽得上頭有幾句干澀的咳嗽聲,似乎正是對李九天的回應。李九天頓時一個警醒,立馬循聲去找,可短時間內(nèi)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事已至此,那就這樣吧!”詩鬼說完撣了撣木杖,意欲將李九天甩下樹去,那般姿態(tài)與力道就好像撣灰一般輕松。
可李九天沒有坐以待斃,他迅猛朝旁邊的枝杈扔出系繩的酒葫蘆后得以穩(wěn)住跌勢,而后立馬借助慣性重新蕩回樹枝上站定。
“王選!”
李九天這時驚訝說道,從他現(xiàn)在的角度向上望去,沒想到剛好可以看見他的身影。此時,他屈膝靜坐,背靠樹干,兩手下垂,對下邊的動靜一點反應也沒有。李九天頓時大驚,生怕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正要進一步上前察看情況,那詩鬼卻是如影隨形。
“酒葫蘆!當真是裝的一壺好酒啊!”詩鬼慨然而道,而后又說:“咱們要不來打個賭吧!你若贏我,我便不難為你,當放你們自行離去。如若不勝,你亦自行離去。如何?”
李九天眼看王選近在咫尺,可當下并無良策可保兩人安全離開。況且,王選昏迷不知人事,想要解救更是難上加難。因此,對于詩鬼的說法,倒是一個很好的提議,只不過人家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可不得而知。
“你盡管說吧!爺爺我可不怕你。”李九天思量再三覺得眼下必須放手一搏。
詩鬼淡淡一笑,指著王選說:“不是我不肯放他,是他自己睡著了,你現(xiàn)在只要能在原地把他弄醒了就可離去?!?p> “此話當真!”李九天覺得不可思議。
“當真,不管你用什么手段?!?p> 李九天眨眼的瞬間,詩鬼已然出現(xiàn)在王選的身旁對他答話。
如此一來,李九天倒是變得謹慎了。他先試著去喊王選的名字,可這會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了。緊接著,他又用拳頭打了幾把樹干,直接震得樹枝嘩嘩響,可對方依然沒有反應。情急之下,李九天從背后摸出了一把小刀來。
這特殊的舉動,詩鬼看在眼里,忙說:“你可得想清楚,這一不小心,他不是被你刺死,就是摔死。”
李九天就笑笑沒有說話,他試著用刀背敲擊酒葫蘆,那瓶身發(fā)出的聲音響亮而富有節(jié)奏,在安靜的森林里可是刺耳得很,可王選對此依然沒有反應。
“如果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的話,那你最好趕緊離開?!痹姽砝湫Φ馈?p> 李九天沒有理會詩鬼的話,他一直盯著王選的方位看。突然,他出手一甩,將手里的小刀直接朝著王選扔了過去。詩鬼一時錯愕,雙眼直瞪得老大。然而,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那鋒利的小刀居然打偏了,它徑直從王選的頭頂飛了過去。如此尷尬的局面,詩鬼正要開懷大笑,卻意外見得枝葉上的橄欖一顆又一顆地砸在王選的腦門上。
“哎呦--------”昏迷中的王選發(fā)出一陣痛苦的呻吟聲。
“醒了!”在下等候的李九天頓時喜出望外,大喊一句,然后又高聲喊道:“你說話可得算數(shù)?!?p> 可當他去尋詩鬼兌現(xiàn)承諾時,王選旁邊已看不見他的身影,而周邊亦不見其蹤跡。李九天沒有理會那么多,他直接沖著王選的位置爬了上去。王選此時還沒有全醒,只不過比起剛才多少有些許反應了。李九天對此還不放心,他立即給王選號了脈,又簡單檢查了下身體,確保他并無大礙之后自己才松了口氣。而接下去的事情,也只有等他神志清醒些后再想辦法另做打算。
此時,空閑下來的李九天才發(fā)現(xiàn),他們此刻已身處樹端,放眼望去,周邊的樹尖在白霧聚散時竟還能偶見端倪。此情此景,他頓時來了疑惑。他們爬這么高是想干什么!莫非真的是此處風景獨好,然后無意中碰上了?李九天背著手自立于樹顛之上,舉目遠眺,百思不解。百無聊賴之處,他輕啟酒蓋,舉壺獨酌,與山林愁霧同飲于天地之間。也就這邊飲邊看,凝神遠眺的時間里,眼前一陣山風呼嘯而來,只覺得衣襟輕擺,而空中濃霧直被撕得百般破碎。李九天先是驚訝,然后是驚嘆,不曾想大自然竟是這樣變幻莫測??删o接的景象,讓他眼前一亮,大開眼界。那原本籠罩山林的白霧,在陣陣山風的肆虐下,竟隨著溝壑丘陵依次飄散,形若花開,狀若魚鱗,將平時深藏不露的地貌輪廓給清晰地勾勒顯現(xiàn),這樣一來,站在樹顛上觀察的人對遠方森林里的情況即可一覽無遺。李九天原以為白霧的聚散是相對性靜止的,平常肉眼看不出來??刹辉耄@橄欖樹端竟然還別有一番天地。假若自己要是沒來過這地方,那自己在這里待了那么久還真的是活在云里霧里呢!到頭來什么都不知道。
“魚鱗溝!”李九天看著鯉魚嘴身后的莽莽山林輕聲默念道,眉頭深鎖,似乎心事重重。
不久之后,山風止歇,空中的白霧又團團聚攏,將天地遮擋得嚴嚴實實,不再露出半點崢嶸。他思緒一收,又將目光轉移到王選身上。此時,王選還是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他心一狠,用繩子將王選綁在自己身上冒險爬下樹去了。
底下的獵狗大白鼻子較為靈敏一些,早領著小吳起在那里等候。小吳起人小鬼大,大致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二話不說,立即引著李九天背著王選從最近的山路趕回村子的診所??赏踹x在蘇醒過后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又顛又狂,情緒極為暴躁。為此,他們又緊急將王選轉往市里的大醫(yī)院進一步接受治療。然而,就在他住院的第二天,卻有自稱家屬的人在沒打招呼的情況下給王選辦理了轉院手續(xù),從此音訊全無。
村里人對如此唐突的做法也擔心懷疑過,一度還想報警,可對方的手續(xù)合法合理,毫無破綻。凡是接觸過王選的人,對他的突然消失,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似乎這個人就從來沒有來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