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宋爸爸問,和宋媽媽一起眼神灼灼地打量著陳正北。
此時客廳中的氣氛有些詭異,玻璃茶幾上放著一個杯子和一瓶燒酒,宋爸爸大馬金刀地坐在單人沙發(fā)上,一個人自飲自酌,他對面的長沙發(fā)上,宋媽媽和陳正北分占兩頭,宋明熙則坐在茶幾旁的地毯上,拿著把水果刀削香瓜。
“我叫牽牛,叔叔?!标愓被氐溃行┎凰仄擦搜鬯蚊魑?,宋明熙則毫不畏懼地瞪了回來。
“那,牽牛,你就是我女兒的男朋友?”宋爸爸喝了口酒,氣勢十足地問。
男朋友?額,其實,嚴格意義上講,是只交往了4個小時的前男友。
不過這話他最好還是別說出來了,因為在父母眼中,前男友多半是欺負了自家女兒的人渣……
“不是,叔叔您誤會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p> 普通朋友?疑惑的宋爸爸還沒說什么,宋明熙就表示不滿了。
陳正北一直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她,發(fā)現(xiàn)她先是滿含殺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著手中的香瓜示威性地朝他揚了揚,卻不料她沒拿穩(wěn),香瓜掉在了茶幾上,頓時“哐當”一聲把她老爸的酒杯給震得打了個轉(zhuǎn)兒,也把她爸媽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宋爸爸仔細看了女兒幾眼,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又把視線落在陳正北身上,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倒了杯酒,問:“牽牛,你和我女兒怎么認識的?”
怎么認識的?
沒聽出我的聲音嗎?
而且你問這個問題,是覺得我在撒謊?
可我要怎么回答???
說是開房認識的,還被你誤會,讓你弟弟派人給送局子里了?
太羞恥了,當然不行!
“我們在地鐵上認識的,當時我在座位上睡著了,宋明熙把我推醒,讓我給老人家讓座,然后我們就認識了?!标愓睗M嘴跑火車道。
宋爸爸“哦”了聲,看了宋媽媽一眼,見她嘴唇動了動,點點頭表示明白,又問:“你對我女兒了解嗎?”
這是問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還是隱晦地問有沒意識到家庭條件差距?
哎,家長的世界真是復雜啊。
陳正北有些搞不懂,求助地看了宋明熙一眼,發(fā)現(xiàn)她一臉無辜,也給不了自己提示,無奈,他只得按照自己理解來了。
反正他和宋明熙的關(guān)系也模糊,所以盡管有點兒類似于見家長,心中也有著某種意義上占據(jù)她男朋友身份的虛榮和忐忑,但總得來說,他心態(tài)放得很平,能留下好印象當然好,可要是他們不滿意,他也無所謂。
于是考慮后他老實回道:“不太了解,我們才認識一個月不到?!?p> 宋爸爸點點頭,臉上表情不置可否,繼續(xù)問:“你還在上學吧?那你畢業(yè)了有什么打算嗎?”
這個問題比較直白,是在考察未來升值空間了。
不過,打算?
真是個為難的問題啊。
他都不知道和宋明熙之間的事有個什么樣的結(jié)局,所以能有什么打算?
“我剛服完兵役回來,還沒認真考慮以后的事?!?p> 這個回答中規(guī)中矩,陳正北也不知道他們滿不滿意,偷偷打量了下宋爸爸,發(fā)現(xiàn)他還是板著臉,沒明顯情緒變化,而旁邊的宋媽媽呢,他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看不上眼。
原因么,他猜不外乎三點:家世背景、談吐修養(yǎng)、個人長相。
長相上,他沒得說,學校期間人送“行走的風景,移動的畫報”那可不是吹的,配他們家女兒不說綽綽有余,但至少夠得上。
談吐呢,不好說,他畢竟只有20歲,參加工作時間也尚短,遠說不上成熟,所以觀點難免粗淺。
家世,額,最有可能出問題的就是家世了。
不說其它,就從最直觀的穿著上看,盡管他對國際大品牌沒研究,但宋明熙一件衣服怎么也在百萬以上,而他呢,抱歉,身上這件充當門面的CK Jeans T恤,6萬韓元,哈哈。
不過看不上就看不上吧,正如前文說的,他也不在乎。
所以在宋爸爸又問了幾個問題后,陳正北適時提出了告辭,拿著雨傘,離開了他們家。
可剛出了院子不遠,走到他們家花園外時,卻聽到宋明熙房間里傳出她和她媽媽的爭吵聲。
“今天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
“我生日,晚一點有什么?”
“晚一點?現(xiàn)在幾點了?!還有,你和那個牽牛到底什么關(guān)系?”
“不都說了是普通朋友關(guān)系嗎?”
“普通朋友?以后你們不準再見面!”
“為什么??。 ?p>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他和我們是兩類人!”
“什么兩類人?!我知道你想我找什么樣的男人,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樣的男人!這是我的生活,不關(guān)你的事!”
“你是我女兒,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反正你不準再和他見面,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你怎么知道不會幸福?他對我的好,他給我的幸福你永遠不知道!你讓我過我自己的生活!”
爭吵到此為止。
一開始陳正北還能無動于衷地聽著,可漸漸地,聽著宋明熙在她媽媽的質(zhì)問下對他的維護,對想和他在一起的堅持,他的心就像冰塊放在了烈陽下,慢慢就融化了,成了水,柔柔的,時間一長,又暖暖的。
他四肢百骸由內(nèi)到外的寒意全被驅(qū)散了,他渾身一個顫栗,他的內(nèi)心有種抑制不住的感動,噴涌而出,沖散了之前的種種顧慮,他產(chǎn)生出一種身為男人的強烈責任感、保護欲,他想馬上站到他父母面前,替她抗下所有的責難。
可他剛邁動腿,吱呀一聲,她家院門打開了。
宋明熙傘也沒打,光著腳就跑了出來,朝著他相反的方向,淋著雨,一邊跑,一邊抽泣著,接連跑了十多米遠她才停下來,蹲在樹下一個勁兒地抹眼淚,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陳正北見狀卻沒有任何的感傷,反而開心地笑了。
他慢慢走到宋明熙身邊,把傘撐在她頭頂,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溫柔地看著她。
宋明熙當然察覺到了雨傘的出現(xiàn),轉(zhuǎn)頭看了下,發(fā)現(xiàn)是陳正北后,她理也沒理,又把頭轉(zhuǎn)了回去,埋在了膝蓋里。
“喂,你應該聽你媽媽的話?!边@時陳正北說道,與其說是勸,倒像在故意撩撥她的情緒。
果然,宋明熙刷一下轉(zhuǎn)過頭,像一只炸了毛的小花貓,眼神充滿了危險,她站起身一把將他推開,吼道:“混蛋,我不要你管,你滾!”
陳正北笑得更開心了,心里全是幸福,眼中也盡是寵溺,此刻她狼狽的容顏,看在他眼里,卻覺得再沒比這更美麗的時刻了。
他迎著宋明熙刀子一樣的眼神,深深吸了口氣,撤下了之前因為石村湖的事加在心頭的所有的防備和偽裝,他終于鼓足了勇氣,緩緩走到她面前,說出了心聲:“宋明熙,如果你不想聽你媽媽的話,那我們就復合吧?!?p> “什……什么?”宋明熙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好像非常驚訝,雨水含著眼淚,又從她眼角劃下,不敢相信地問:“混蛋,你在說……說什么?”
“傻了嗎?”陳正北在她眼角抹了下,柔聲道:“我說,我們復合吧,我們把以前的不開心都忘了,重新開始,我會嘗試著接受你還沒忘掉他,我會變得優(yōu)秀起來,我會讓你媽媽接受我的,聽明白了嗎?”
“沒明白,我要你再說一遍,混蛋。”宋明熙囁嚅道。
再說一遍嗎?
可以,但要用我的方式!
于是陳正北一把將她攬在了懷里,湊到她耳邊問:“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要?!彼氐?,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