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昨夜嘴里叼著一根草桿子,正悠閑自在地躺在冷家的一處花園里。
冷家大得很,花園也多得很,隨便哪一處的花園都修建整齊打掃干凈,陸昨夜隨意找了一處平坦的草地,愜意地躺下來,雙手交叉為枕,翹一個二郎腿,叼一根新鮮草桿,曬著太陽,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看起來睡得香甜的他,耳朵卻一直豎著,總有人說話不加思索也不曉得防備,隨意躺在冷家哪塊地方,他都能聽到各種閑言碎語。
閉著眼聽得歡,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暗了一片,仿佛有人站在他眼前遮住了陽光,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接近他的人,不外乎就這么兩個人,在心里俏皮地自己和自己打了個賭,在還沒看清來者的情況下,他已經(jīng)直接叫了出來,“阿離姐姐!”
眼睛睜開,等待光線突然涌入后一瞬的不適,黑色的身影終于清楚地顯現(xiàn)出來。一臉冰寒地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陳離。昨夜瞇了瞇眼,是錯覺嗎?總覺得陳離好像,變漂亮了一點點?當(dāng)然,及不上艷麗無雙的冷露兒萬一,但是,本來只是尚算清秀的她,仿佛清麗了許多。
他懶洋洋地坐起身來,卻沒有站起來,大著膽子抓住陳離的手,撒嬌似地拉扯了一下,“阿離姐姐,一起坐嘛?!?p> 陳離既沒甩開他的手,也沒坐下來,打量了他一眼,道:“不是你。”
“什么?”昨夜歪了歪腦袋,一頭霧水,這會兒他終于發(fā)覺陳離的表情比平時冰冷許多,趕緊站起身來,追問道:“怎么了?”
陳離審視地看了他一會兒,輕輕掙開了他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她一走起來就人如飛鴻,追都追不上,昨夜急得在她走之前,再次拉住了她的手,“阿離姐姐,到底怎么了?”
陳離再次想要掙脫,卻發(fā)現(xiàn)這次昨夜緊緊抓住了她,微微有些無奈,只得道:“有異常靈力波動。”
昨夜瞪大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怎么會?我沒感覺到?!?p> “是在防護罩內(nèi)釋放的?!标愲x解釋了一句。
有那么一瞬間,陸昨夜真不想管這一切事情了,五龍戰(zhàn)也好,陸家也好,什么靈力波動也好,他都不想管了,他只想純粹的高興一下,為了這個寡言冰冷的女孩愿意讓他抓著手,愿意多為他解釋一句。
努力抑制心底這種冒泡一般的喜悅,他問道:“你怎么會覺得是我呢?”
“妖氣?!标愲x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仿佛一道驚雷,一下子炸開,炸毀了昨夜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他驚詫萬分,“什么?”
陳離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陸昨夜握著她,不知不覺地加大了力度,緊緊,緊緊握著她,一字一頓道:“不,是,我?!?p> 她抬眼看他,隨即轉(zhuǎn)過頭去,“我知道?!?p> 陸昨夜還想說什么,可是陳離已經(jīng)消失了,就這樣從她眼前,迅速而不留痕跡的,他抬起手,將自己的手掌攤開,空無一物,抓得再緊都沒有用,抓不住的,始終抓不住。
方才的驚恐慢慢從他臉色褪去,又掛上了他平日的笑容,純真,又帶了點痞氣的笑容。他再度悠閑地躺下來,看著天空,云朵慢慢地飄過去,雖然緩慢,卻沒有停歇。
這樣躺著的確很舒服,他好像可以一輩子都這樣躺著,直到有人踢了他一腳,可他還是懶洋洋地,一動也不想動。
來者居高臨下,教訓(xùn)道:“你怎么又躺下來了,阿媽叫你多練功的!我們有機會對上那個冷清,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陸昨夜道:“你一個人用功就夠了,反正陸家的希望一直都是你?!彼f得漫不經(jīng)心,眼睛都不帶看她一眼的,他好像懶勁上來了,費勁,做什么都費勁,什么都不想做,就想這樣躺著。
來的正是陸昨夜的雙胞胎姐姐陸何草,看著弟弟這散漫的態(tài)度,何草氣不打一處來,又狠狠踢了他一腳,“你有這樣的……”猛然住口,看看左右,怒道:“別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就可以偷懶!天資固然重要,可元盛從來沒有不修煉不練功的人!”
又被踢了一腳的陸昨夜還是無動于衷,他甚至閉上了眼睛,何草氣得,之前兩腳雖然踢得重,但是并沒有蘊著靈力,此刻怒火沖破了她的理智,灌入靈力,她狠狠踢向了自己毫無防備的弟弟。
一股巨大的反彈之力,將何草狠狠彈了出去,并沒有多一分力,她方才踢他用了多少靈力,此刻她就被多少靈力所擊。艱難地爬起來,忍也忍不住,何草嘔了一口血出來。抬頭,方才躺著的弟弟已經(jīng)站在她面前了。
弟弟時常掛著的笑容在他臉上消失的一干二凈,何草看著他,忍不住去想,原來自己的弟弟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如此冷峻。
昨夜開口道:“我說過一次,如今我再說一次,不要趁我不備的時候攻擊我,如果有第三次,我不保證我不會傷到你?!彼恼Z氣很冰冷,這樣的語氣,讓何草感到了一絲害怕。氣血翻涌上來,但她狠狠地將血咽了回去,怒道:“你是我弟弟,我想什么時候打你,都可以!”
昨夜低頭,頗帶了一絲憐惜地?fù)崃藫崴驗樗こ鋈ザ鑱y的發(fā)絲,道:“那就不要怪我了。”
何草萬沒想到從小到大和自己親密無間的弟弟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又氣又傷心,“你不怕阿媽知道你如今這個模樣嗎!”
“那又如何?”昨夜反問道,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頗為殘忍的笑容,“說真的,我越來越不在乎陸家,不在乎你們了。我也覺得自己變得挺奇怪的,可是,我好像真的不怎么在乎了。你要去告訴誰,都隨便你,最好不要打擾我。”這么說著,他人如飛鴻,不帶一絲猶豫地離開了。
何草的眼淚終于大滴大滴地掉了出來,她的弟弟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不是這樣的!是她,是她,一定是她!她方才看到了黑色的身影,一定是那個陳離,自從認(rèn)識了她,昨夜就變得越來越奇怪,是她帶壞了自己的寶貝弟弟!
何草咬了咬牙,看著陳家院落的方向,眼內(nèi)現(xiàn)出了怨毒無比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