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鎏金街
水袖落地歡顏在，相思唱罷何人惜。
多說美人誤國事，敢問英雄可自欺。
“要我說，來這上東國，不把這青樓楚館一一玩遍，就不要跟人說來過上東?！?p> ‘’喔？此為何解？‘’
寬闊整潔的道路一旁，兩名身穿綠錦絨線長衫的男子在高談闊論些什么，走近仔細(xì)一聽，原來說的是紅樓楚館的閑暇聊資。
‘’上東為四國財力最為雄厚之地，此番財力，水土，滋養(yǎng)出來的美人那是身姿曼妙，綽約多姿‘’那兩名男子雖都是穿著墨綠，但說話這位年長男子身上的綠衣均用金絲踩線，那衣服上的花紋繁華多樣。一看便知家底豐厚乃富貴之人。而另一旁略微年輕的那名男子，雖也穿著綠袍，不過打扮的過于簡潔，衣袍上毫無花紋裝飾。唯一亮眼的也就是那件用小針細(xì)細(xì)縫好的長褂，想來是家中娘子心靈手巧。
‘’守錄兄此言差矣，我璃南亦有許多花街柳巷，守錄兄為何要獨贊這上東？‘’年輕男子話語雖是反駁，可眉宇間透露出卑躬奉承之色。想來應(yīng)是故意讓這位年長者多多賣弄丘壑。
‘’老弟且隨我來，你看~‘’那名年長者領(lǐng)著路，兩人向前又走了幾步，來到了一朱紅牌樓下面。
‘’此為鎏金大道，亦稱鎏金街。街長十里，傍河而建。整街放眼望去，全是青樓楚館，金碧輝煌。每日那白花花的銀子入了這里，就像長河流入闊海一般，嘩啦啦~“
”十足的銷金窟吶！‘’
‘’這…這…‘’聽完這番話年輕男子突覺有些口干舌燥，光是想象那番情景便讓人目瞪口呆，不能言語。
這一條大道均是高矮不一的花樓。有些樓外已經(jīng)點上令人眼花繚亂的花燈，隱約已聽到各種琴聲樂曲傳來。一時間的氣派景象難以形容。年長者滿意的看著此人的表情，一副自豪的笑容掛上臉龐。
‘’哈哈！老弟勿需如此，就讓為兄帶你開開眼界。今日一切開銷，為兄包了！‘’年輕男子乍聽之間，喉間滾動兩下，連忙咽了咽口水開口感謝。
‘’守錄兄，守錄兄長！你待愚弟真是...‘’
‘’哈哈哈！哪的話，你我兄弟二人理當(dāng)如此。只不過，那嶺南香枝這一條線，老弟你可要幫我多向令尊美言幾句?。?！‘’
”好說好說！守錄兄待我如親兄弟般照料，此事就包在小弟身上了！‘’
‘’老弟果然爽快！那今晚這十里紅地，為兄就帶吾弟親嘗一番！請！‘’
‘’請‘’
年長者見大事已經(jīng)有了眉目，心情十分愉悅，打算今夜就利用這銷金窟來加碼投注。為了不讓煮熟的鴨子飛了，他也是加快了步伐。不過一轉(zhuǎn)眼，兩人就已經(jīng)不知淹沒進(jìn)了哪座樓閣之中。
此時天色還算尚早，有些小的楚館已經(jīng)咿咿呀呀的開始有人唱樂。但那些氣派頗高的大樓之外還只是剛剛派人掛上花燈。
‘’青蓮姑娘，這是媽媽讓我給您送來的金玉軒的最新首飾，說是宋大人賞的?！R妙恭敬的推開門，輕輕的向屋內(nèi)走去。她今年不過八歲但也比一般孩童早熟。只是額頭上齊齊的劉海略微長了點，半遮半掩蓋住她的雙眼，讓人敲不出她的心思。盧妙不敢抬頭怕惹怒了正在梳妝的姐兒。視線所到之處便是一雙白玉牡丹花鞋，隱隱約約的從碧色的長裙中透出來。
那鞋子的主人略微冷淡的回應(yīng)道“放下吧！小安，算上今日，你來我們這也有兩年了吧？”這聲小安叫的便是盧妙，剛?cè)脒@浣紗閣時，眾位姑娘聽她名字紛紛不喜，美人多愛妙字，這個妙當(dāng)即和數(shù)位姑娘重了。她一個幾歲的小姑娘，何德何能擔(dān)的起如此好字，便勸了媽媽，讓她改名為盧安。
聽見這位姑娘的問話，盧妙不敢耽誤連忙回了話?！厍嗌徆媚?，今日正好兩年。多謝青蓮姑娘記掛著?！?p> ‘’呵~我可沒有記掛什么。只是…‘’那位名叫青蓮的姑娘輕輕的倚靠在梳妝臺邊，慢慢端詳著盧妙送來的首飾。
‘’昨日你與梅紅在柳情那兒伺候時，是不是瞧見了潘大人？‘’盧妙乍一聽見潘大人這個名字后，微微倒吸了一口氣。
“潘大人？昨日柳情姑娘說她房里人多，缺人伺候，就讓我和梅紅二人進(jìn)屋端酒，并不知誰是潘大人。‘’盧妙心中頓時七上八下躁動不安，但面上還裝作一無所知，掂量著口中的字眼，細(xì)細(xì)的回話。
‘’姑娘說的可是..西北巷的那位潘大人？‘’
青蓮仔細(xì)的盯著盧妙瞧著，仿佛想看出她的神色。但眼前這名女童依舊如平時教習(xí)時一樣，只是恭敬的站再她身旁右側(cè)，低著頭不曾亂看。倒是曾經(jīng)微微圓潤的下巴已經(jīng)隱隱尖了幾分，隱約可以看出美人的雛形。
‘’你和梅紅今日…怕是只能留一個。我素來用慣了你，若臨時又給我換個丫頭，免不得要重新教導(dǎo)?！?p> ”多謝青蓮姑娘提醒，只是…只是那潘大人??！素來愛虐玩幼女！我和梅紅連十歲都未滿！求姑娘救我們二人??！‘’盧妙連忙跪下，雙手卑微恭敬的攤開在地面，祈求著青蓮。她雖比一般孩童早熟許多，但遇見這事，也知道靠自己是不行的，唯有試試眼前這位貴人，憑她的能力，想救自己應(yīng)當(dāng)不難。
‘’呵~你尚且自身難保，還有暇顧忌梅紅？我們樓里最缺的不是美人，而是聰明人。人若太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下去吧！‘’誰知青蓮聽出了盧妙的話音，覺得眼前這個姑娘果然是個傻的，便將身子轉(zhuǎn)了過去，不打算理會。
盧妙聽青蓮姑娘如此說話，哪里不懂她是氣惱自己貪心。但轉(zhuǎn)念想想也是，青蓮自己亦是身世坎坷，不然便不會出現(xiàn)在這青樓之中。世人都說青樓女子薄情寡性，但誰又曾想她們墜入青樓之前又是如何向人求救的呢？想到這里，盧妙便知剛剛的所求越矩了，只能暗暗緩兵再謀求活路。
‘’今日多謝青蓮姑娘提點，若..若小安有幸，希望還能伺候姑娘梳妝?！R妙將自己匐在地上的身姿越發(fā)縮小，仿佛祈求原諒一般，透露出一股無助感。
雖不知青蓮姑娘是如何作想，但說到底盧妙不過還是個八歲兒童，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這個時候也應(yīng)是不諳世事的年紀(jì)。盧妙伺候青蓮滿打滿算也有兩年了，不知是用慣了還是如何，青蓮回過身來只對盧妙說了最后一句話。
‘’唉~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宋大人剛剛賞賜的首飾里面，你去取一只帶在身上。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p> ‘’青蓮姑娘今日大恩，小安永記于心?！R妙壓在嗓子里的一口氣，輕輕的舒吐了半口，在青蓮的示意下從首飾盒中選了一串最細(xì)的項鏈握在手中，安安靜靜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