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城。
議事大殿。
大殿的主色調(diào)是赤紅,輔以白色點綴。
座椅古樸陳舊,深紅近黑,椅背雕刻的猶如森羅煉獄。
然而下站之人無一入座,皆恭恭敬敬地站在兩側(cè)。
主位之上,有一個漂浮著的巨大骷髏頭,骷髏頭的眼眶內(nèi)發(fā)著幽森的藍光。
骷髏頭上坐著一個血袍人,血色長袍的下擺寬大無比,覆蓋住了骷髏頭的整個頭蓋骨。
長袍上身附著黑霧般的虛幻鎧甲,袍帽之下是一張陰森煞白的臉,不過只是空有人像,僵硬無比。
它的左手搭在左膝之上,右手持著一桿黑桿血幡的招魂幡,扛在肩上。
一條巨大無比的、虛幻的黑霧鎖鏈自魂幡飄起的長布盤旋而下,繞過骷髏頭的左眼,漂浮著。
這人便是拘魂界的界主,妄家,妄骨。
妄骨冷眼看向下方的一個黑袍人,聲音幽冷,淡淡道:
“巫羅,你說的四人我已經(jīng)給吸進來了,順手還帶進來一個羅剎鳥一族的小家伙。希望你們魂影組織,不會是垃圾聚集地。也希望你口中的昏主,不是個讓人失望的家伙?!?p> 黑袍人聞言立即恭敬回道:
“界主大人,妙家的玉牌您是親眼過目過的,這是昏主為夜之一族獻計后妙家家主賜下的,就連我們昏主的這個名號,也是她老人家賜的,就算您信不過我,也該信得過妙家才是?!?p> 巫羅說完,妄骨沒有回話,接過話來的是離妄骨最近的一人,它有著與妄骨一樣顏色的長袍和同樣僵硬煞白的臉,然而它的手里并沒有招魂幡,不過它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上各有一黑一白兩個戒指。
黑色的戒指上透著紅光,白色的則是冰藍之光。
這人是妄骨最親近的軍師——妄皮。
妄皮沒有看妄骨,眼神盯著巫羅,聲音低沉,嗓音沙啞,開口道:
“依你所言,我們幫昏主削弱錦城,解決六隊,你們幫妄骨大人解決納陣入體之事。解決六隊的四人,對我們來說,說難,也不難。可這困擾我們妄骨大人的納陣入體,你們真的能做到嗎?我很懷疑。”
巫羅將妙家搬出,妄骨自不能再多言語,但妄皮可以開口,只要將問題稍稍細化,只從一點提出妄骨最在意的問題。
聽到妄皮的質(zhì)疑,巫羅也不慌亂,收回半分恭敬,平靜道:
“妄皮先生請放心,我們的合作誠意永夜可鑒?;柚鳙I上之計,妄家也是十分看好的。只要幫我們除掉六隊,我巫羅愿以性命擔保,以昏主之才能,定能為妄骨大人奉上良策。”
聞言,妄皮僵硬地點了點頭,又道:
“六隊一共四人,進來時便已被分散開來。那頭嚙鐵就在拘魂城內(nèi),確定我們不現(xiàn)在動手嗎?”
“妄皮先生無需著急,敵在明,我在暗,而他們卻會以為,真正在暗的是他們,畢竟他們還并不清楚,他們的一切行動其實都在我們的計劃之中。甚至他們此刻可能還在想著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擒賊擒王,蕩平此界,回歸錦城呢?!?p> 巫羅黑袍下露出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繼續(xù)解釋道,
“若我們現(xiàn)在動手,反而是有些打草驚蛇的意味在了。相信我,他們一定會在赤月那天行動,他們會想辦法自己混入主城的,到時候在我們早已做好準備的大網(wǎng)之下,還愁不能輕松將他們扼殺于此嗎?”
“如此,倒也能減少其他三城的傷亡,不會傷及陣法。”
妄皮顯然也是知曉其中門道,內(nèi)心贊同,不過還是又加了一問,
“嚙鐵和兩只幼年僵尸不足為懼,那頭狻猊可有些不好處理呀。巫羅,這件事,昏主可有告訴你解決辦法?”
巫羅依舊淡定從容,應答自如:
“此事不難,昏主有言:‘控其魂,魂化三生,碎其心,殺之如砍瓜。’。妄骨大人的控魂之術(shù)無人能比,只需控其魂剎那,魂力化三生,侵入其魂,定能碎其心,之后任憑這狻猊再強,對妄骨大人來說,殺之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說到這里,妄皮作勢要繼續(xù)開口,但上方許久未開口的妄骨,打斷了它,終是發(fā)了話:
“好了,妄皮,不說這些了,妙家拍板的人,我妄骨定是信得過的。這頭狻猊,遠遠不是我的對手,不必憂慮?!?p> “這次的活祭品準備的如何?這次計劃,需要土光、什靈、危精他們?nèi)齻€帶人參與,這次給他們的賞賜,可不能寒了他們的心?!?p> 妄皮聞言轉(zhuǎn)身仰頭看向骷髏頭上的妄骨,恭敬回道:
“大人放心,這次的祭品質(zhì)量都是上乘,甚至有一個極品的準備賞賜給危精?!?p> “嗯,對危家還是要給些優(yōu)待的,畢竟是我們妄家最好的狗。”
妄骨淡漠地接了句,又對妄皮吩咐道,
“吩咐下去,不要打草驚蛇,做好準備,我不希望赤月之日,有任何人給我掉鏈子?!?p> 妄皮領命稱是,帶著自家人退了下去。
巫羅自然也不敢繼續(xù)待在這里,跟著妄皮一起退出了議事大殿。
只留下妄骨一人獨坐在骷髏頭之上,心中并不平靜。
妄家看好,妙家認證,它自是信任,只是涉及到自己的野心,不得不多問幾句,畢竟若真納陣入體,成就九品,在妄家,在永夜,將無人再敢俯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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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魂城。
祭品牢獄。
這里是關(guān)押曉界的人類、異的地方,兩日后,他們就會被帶到夜之大典上,獎勵給完成魂令的家伙們。
在本就陰暗的罪界之中,這里更是昏暗無比,就連天上翠月的光也難以照射進來。
諷刺的是,這竟然是對這里祭品們的保護,保護他們的靈魂不會在大典前受到侵蝕。
牢獄內(nèi)早已沒有了哭喊和求救,有的只是無意識的細微呻吟,以及艱難的活著的那一口人氣。
在橫七豎八、各種姿勢癱軟著的活祭品之中,有一人癱軟在潮濕的墻壁之上,身體一動不動,臉色蒼白無血,銀色的頭發(fā)糟亂的虛掩著此人的雙眼。
沒有人注意到他亂發(fā)下凌厲且堅定的眼神,仿佛透過銀發(fā),穿過黑暗,卻不知看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