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平一家人的精心照料下,江言主仆二人總算脫離了險境。
最先醒來的是春日,她只覺得渾身虛脫了一樣。待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單純質(zhì)樸的臉頰。
春日還未來得及細看,卻聽那人朝門口的方向喊了句“阿娘,這個人醒了。”接著便一溜煙跑出去了。
阿平走后,春日才仔細打量著這個房間。只見屋內(nèi)陳設(shè),無論墻壁,桌子,窗戶,還是房頂,全部清一色用竹子做的,跟錦城的青磚瓦房截然不同。而且她注意到,剛剛那個男子穿的衣服,貌似也跟錦城里邊的男子不一樣。
春日這才想起來,那天她和江言從礦場死里逃生出來,中途渴了,她要伸手去摘野李子,卻不小心一腳踩空。江言本來要拉住她,結(jié)果兩個人卻一起滾下去了。如今看了,應(yīng)該是被這里的人救了。
她身子不能動,醒來未見江言,又忍不住想起春石來。饒是春日一貫倔強,也不禁悲從中來,流下淚水。
不多時,一個精神矍鑠的中年女子走進來,后面跟著的是剛剛那個年輕男子。
那婦人給她把了脈,點點頭道“你年輕,受的傷不算太重,只要好好休養(yǎng),假以時日,定能康復(fù)?!?p> “多謝夫人救了我,請問夫人,我家小姐現(xiàn)在何處?”
“你說的是跟你一起的那個高個子吧?她比你傷的重些,如今在另外一間房內(nèi),我用了草藥給她泡著。至于醒不醒的過來,就要看她的造化了?!?p> 春日聽了,急著要起身,因為沒好完全,又疼的躺了下去,“我要去看看我們小姐?!?p> “你別急,我會多找些草藥,想辦法救她。只是你如今尚未痊愈,不宜多動,就先好好躺著罷,等好了再去看你家小姐?!崩蠇D說完離開了。
阿平道“你餓了吧?我去給你端碗粥來?!?p> 不等春日回答,他就沒了影。春日心道,真是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子。
不多時,阿平果然端了碗粥過來了。他舀了一勺,吹了吹,遞到春日嘴邊,春日猶豫了下,才張開了嘴。
這是人生第一次,有人喂她喝粥,而且對方還是個男子,春日禁不住臉紅了。
“咦,你臉怎么紅了?是不是發(fā)燒了?要不要我叫阿娘過來。”阿平以為春日身體不舒服。
“不,不用了?!贝喝遮s緊拒絕。
“你放心吧,阿娘醫(yī)術(shù)不錯的,村里人有病了都找她。”
“多謝公子?!?p> “公子?你是叫我嗎?”
春日點頭。
“公子聽著怪別扭的,我叫阿平,以后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卑⑵接治沽怂簧鬃又嗾f。
“好的,謝謝你阿平。”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春日”
“春日,好名字。”
江言如今有些意識了,可是她還是疼,渾身都疼。從山崖上摔下來,能不疼嗎?
她覺得好累,意識里無數(shù)次浮現(xiàn)出一張張臉,有司空星的,有文汶的,有宋云的,有南熙的,有程原的。。。。。
熙兒,我好想你,可是我好累,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畫面一轉(zhuǎn),“小姐,你快跑!”這個聲音是春石的,春石因為保護她才死掉了,江言撕心裂肺。
漸漸地,江言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回到了以前:
司空星“你叫什么名字?”
木一“回殿下,小的叫木一?!?p> 司空星“我沒有朋友,以后你就當(dāng)我的朋友好嗎?”
木一“好的殿下?!?p> 司空星“木一,今天母皇給我賞了一盤桂花糕,里面加了羊奶,可香可甜了。咱們一起吃吧。”
木一“那我吃一塊,剩下的都留給殿下?!?p> 司空星“阿一,你以后會一直陪著我嗎?”
木一“當(dāng)然了,我這輩子都會陪著殿下的?!?p> 司空星“那我們打勾勾?!?p> 木一“好。”
司空星“阿一,我最近很少看到你?!?p> 木一“回殿下,女皇說讓我去練武,將來好保護殿下?!?p> 司空星“阿一,今天母皇給我指婚了,我不喜歡那個人。”
木一“既然是女皇的好意,殿下還是接受了吧?!?p> 司空星“阿一,我要當(dāng)太女,我要當(dāng)未來的女皇,二姐要跟我搶,你幫我殺了二姐的親信?!?p> 木一“是,殿下?!?p> 司空星“阿一,如今我當(dāng)上了女皇,你功不可沒,我封你為一等侍衛(wèi),隨侍在側(cè)。”
木一“謝女皇?!?p> 司空星“阿一,你也不小了,聽說尚書家的公子十分賢惠,將他指婚給你如何?”
木一“多謝女皇美意,只是微臣實在無心兒女之情,微臣愿誓死效忠圣上。”
又過了五天,江言才終于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江言身體十分虛弱,聲音很小。
不過阿蘭還是聽到了,“你終于醒了,這里是我家。”
阿蘭她娘替江言把了脈,才安心的喘了口氣,道“不枉費我給你找了那么多草藥,醒過來了就好。只是眼下你還太虛弱了,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說完又吩咐阿蘭道“她既然醒了,就不用再以藥浴浸身。阿蘭,幫忙把她抬到床上?!?p> 江言昏迷了這么多天,已是瘦了一大圈。阿蘭跟她娘親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江言抬到了床上,又給江言換上了阿蘭的衣服。
江言望著阿蘭兩母女,張張嘴正想問問春日怎么樣了。
阿蘭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跟你一起來的那個人五天前就醒了,你莫擔(dān)心,好好休養(yǎng)著就行了?!?p> 江言聽了才稍微安心些。還好,還好春日活下來了,她總算對得起春石。
“阿娘,要不要給她些粥?”
“她跟春日情況不同,如今還不能喝粥。我另外給她開些藥,調(diào)理一下身子。你去把架子上的人參取來給她,跟藥一起燉了,到時候喂給她喝。”
“小姐,小姐?!贝喝兆≈照冗M來了,她比先前更瘦弱,但比江言看著有精神。
主仆倆劫后余生,竟雙雙流下眼淚。
“小姐,你總算醒了,嗚嗚。。?!?p> 江言實在沒有力氣,只用嘴型說了句“春日別哭?!?p> “小姐,我這是高興的,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給夫人交代。”春日抹了把眼淚,接著說“咱們出來這么久,夫人他們指不定多擔(dān)心呢。”
江言又何嘗不知道,她最牽掛的就是南熙。她這么久未歸,他又該多擔(dān)心?還有發(fā)生了上次的事情,程原有沒有保護好他?
其實江言多慮了,上次之后還真沒有人再來府里迫害南熙,只是她大概沒想到,江語竟然在這個節(jié)骨眼要求分家。
如今距離江言外出,已過了半月有余。南熙的心持續(xù)緊張著,不過他并沒有慌亂,而是讓程原幫忙打聽消息。
“程小姐,最近可有消息嗎?”
“我一連盯了好幾日,發(fā)現(xiàn)風(fēng)清跟錢楓走的很近?!?p> 聽程原說了這樣一句話,南熙有些泄氣,畢竟他跟江言已經(jīng)見過風(fēng)錢二人了,自然知道她們走的近。
程原接著說“那天我跟在她們后邊,聽到錢楓說什么,會幫助風(fēng)清,也希望風(fēng)清幫助她。不敢離得太近,聽得并不是特別清楚,不過我猜她們應(yīng)該是密謀著什么事?!?p> 這一聽,南熙稍微明白了一些。
錢楓家是開錢莊的,家里最多的自然是銀子。風(fēng)家茶鋪近日來大肆擴張,需要大量的銀子,想必是錢楓在暗中推動。只是他還沒弄清楚江言的失蹤跟她們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風(fēng)清真的仗著皇商的身份,對江言下手?
眼下也找不到第二個懷疑的人,南熙只好拜托程原繼續(xù)打探消息。
晚飯時分,往日坐滿了的桌子,此刻只有江夫人江主君還有南熙。
南熙見江語不在,問到“娘親,二小姐她們呢?”
江夫人嘆了口氣“語兒要求分家,已經(jīng)離開了?!?p> 南熙點點頭,心里微微驚訝,面色不改。聯(lián)系江家如今境況,他也猜到江語為什么要離開了。
江夫人吃了幾口飯,放下碗,“女婿,如今語兒已經(jīng)走了,我也不想瞞著你。言兒半月多未歸,我派出去的人又。。。。還希望你能再等等,至少,至少等言兒回來?!?p> 聽得這話,南熙瞬間就明白了。想必江夫人見江語走了,江言又這么久沒回來,怕他多想,才說出這番話來。
南熙正色道“娘親,您不用擔(dān)心,我會一直等著妻主的。我既然嫁來江家,就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我一定會等妻主回來,她答應(yīng)過我會回來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江主君聽了,瞬間眼里噙了淚,他哽咽道“女婿?!?p> “先前我瞧不起你的身份,總對你冷眼相對,是爹爹錯了。沒想到在這關(guān)頭,只有你愿意這樣等著言兒。”
南熙笑道“爹爹,吃飯吧。咱們要好好等著妻主,妻主一定會回來的?!?p> 有了南熙的鼓勵,二老也對江言多了些信心。
這頓飯,是南熙嫁來江家,吃的最溫馨的一頓。江夫人跟江主君打心眼里接受了南熙,南熙用他的不離不棄獲得了二老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