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快到年節(jié)的關(guān)系,四處都彌漫著喜慶的氣息,陽城也不例外。雖不如錦城云城凌城等那樣繁華,倒也別有一番景象。
古樸的街道皆以青石板鋪墊,街道兩旁林立著當鋪,藥鋪,酒樓等各色商鋪。眼下雖是傍晚,不過冬日里天黑的早些,此刻已經(jīng)夜色朦朧了。只見商鋪都各自在門前亮起了燈籠,昏黃的光給這座小城鍍上了一層愜意的光輝。
天氣雖冷,但街上的行人依舊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年節(jié)的喜悅沖淡了冬日里的寒冷,熱鬧的氣氛讓人跟著歡喜。
“妻主,好漂亮!”南熙望著陽城繁華的街道感嘆。
“先去投宿,今天在客棧住一晚,明日啟程。你若喜歡這里,以后我再帶你來就是了?!?p> 晚上,一家子人的晚飯吃的是陽城特色炸醬面。南熙胃口出奇的好,一碗面吃的干干凈凈。
江夫人跟江主君趕路累了,先回客棧休息。南熙因為白天睡了許久,精神的很,他央著江言帶他出去逛。
吃飽了自然對吃食一類的是沒什么興趣的,南熙挑了個木頭青蛙玩的不亦樂乎。拿根小木棍在青蛙背部刮一圈,就會發(fā)出呱呱聲。
兩人路過一家卦攤的時候,被算命娘子叫住了,“喂喂喂,兩位客官,要不要算個卦相個面?”
江言本是不信這些的,自然不會去算,她剛想說不用了,南熙卻道“那好,那我呀,看看你算的準不準?!?p> “那公子寫下一個字,在下為您相看相看?!彼忝哪贸黾埡凸P,遞給南熙。
南熙想了想,寫下了一個言字。
算命的看了看又道“公子抽支簽吧。”
南熙抽了一支,上面寫著: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
那算命的看了道“這個言字,言,說話,多指言語言辭。我觀公子之面相,倒不是喜愛多言之人。常言道:禍從口出,少言寡語倒是好事,省了許多災禍。公子將來必定兒女雙全的?!?p> 南熙聽了自然歡喜,他這輩子的愿望,可不就是兒女雙全嘛。
江言聽了倒是不在意,她覺得這話她也會說,只當她是個騙子,能哄得南熙高興也就罷了。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讓江言出了身冷汗。
“再說這簽文,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意思是專門用心去做的事情,反而結(jié)果不好,不刻意關(guān)注的事情,反而有意外的收貨。當然,這句話也可以理解成陰差陽錯的意思,陰差陽錯,可指事情,也可指人?!彼忝恼f到這,看了一眼江言。
她這是什么意思?陰差陽錯也可以指人,難不成這算命的還真能算出來她借身還魂的事情?江言有些懷疑,還有,她越看越覺得這算命娘子有些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指人?如果人陰差陽錯會發(fā)生什么?”南熙問。
“人嘛,大概是,這人是這人,也不是這人。不知公子身邊有哪些奇怪的人?”算命的又看了一眼南熙。
“嗯---”南熙歪著小腦袋,果真仔細思考起來。
“熙兒,我頭有些暈,我們回去吧。”江言道。
南熙趕緊站起來扶著她,“妻主,那咱們快點回客棧去吧?!彼o算命的放下一錠銀子,扶著江言朝客棧走去。
算命的看著二人的背影道“公子若再有需要,可去城東柳葉巷口的香燭店找我?!彼f完,立刻離開了,瞬間隱沒在了人群里。
南熙回頭望了一眼,卻見那算命娘子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喃喃道“真是個怪人?!?p> 妻夫兩個回了客棧的房間,南熙扶著江言在床上坐下,“妻主好些了嗎?要不要叫大婦?”
江言搖搖頭,“不用了,我現(xiàn)在感覺好些了。咱們趕緊洗漱好早些休息,明日早起還要趕路呢。”南熙應了。
晚上,江言白天趕路一直抱著南熙哄他睡,自己倒是沒怎么休息。這會躺在床上,不多時便睡著了。南熙因為白天睡了許久,他倒是沒有什么睡意,想著算命娘子白天的話,說他將來會兒女雙全?
“嘻嘻?!蹦衔跬低敌?。說起來,他的月事已經(jīng)一個月沒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他有些緊張。他記得曾經(jīng)在南府,因為被南主君狠狠嘲諷了一回,一連幾天水米未盡,那時候也是一個月沒有來。所以這次,南熙有些懷疑。本想過幾天找大婦看看的,可是林老夫人突然來信兒讓他們回南家過年,急著趕路,這事也就被擱下了。如果萬一跟先前一樣,那多尷尬呀。他想著,如果下個月還沒來,再去找大婦。
他轉(zhuǎn)過身子,面朝著江言,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的睡顏。
南熙印象中的江言是什么樣子呢?他記得原先南秋跟風清定親的時候,為了讓他死心,南秋跟風清一起出游的時候還特意讓他在一旁跟隨。南熙十分絕望,耷拉著臉,也沒注意其他人。
他眼睛不經(jīng)意的一瞥,見有個女子呆呆的望著自己。那女子身材瘦弱,打扮貴氣,準備來說應該是貴氣的過了頭,甚至都有些庸俗了。南熙覺得想必是哪家的登徒女,對她并沒什么好感。他喜歡的是風清那種有才情,為人又謙遜的女子。因此,見了江言的樣兒,立刻別了頭去不再看。他想,就算嫁不了風清,也不能嫁了這樣庸俗的女子。
怎奈,天不遂人愿。后來聽說有人向他母親提親了,而求親的女子還真是當日他見到的那個俗人。南熙十分不愿意,但是他娘親卻答應了,他也沒有辦法。
他本是寧死不從的,奈何他爹爹告訴他,當初難產(chǎn)好不容易才生下他,若南熙死了,那他也不活了。南熙不得已,就算他爹爹,他也不能死,所以安心待嫁。成親當天,媒公告訴他,江言為了他花了多少錢,下了多少聘禮。想必南夫人就是把他當一件商品吧,趁他嫁人對江家獅子大開口。
南熙只覺命苦不已,流下淚來。媒公哄著他,說江家好歹是世家,嫁過去肯定享福。南熙不喜歡江言,就算世家又怎樣?他也不稀罕。所以他打扮都是極樸素的,也不顧媒公的勸說,不施粉黛。甚至一個仆人都沒帶,就嫁過去了江家。
南熙記得,那天的她是非常高興的,歡歡喜喜的迎他過門??伤麉s非常難受,一路上是哭著嫁過去的。
江言掀開蓋頭的時候,本來笑嘻嘻的臉,見他滿臉淚痕,問他是不是不高興。南熙也是個倔強的,當下就對她自己早有心上人了,嫁給她不過是迫不得已。那時候他真的討厭江言,討厭這個庸俗的女人,更討厭她用錢財收買南夫人,強娶了他過去。他帶著得逞的心思,眼見著江言原本歡喜的臉,漸漸變得失落再到憤怒。
當晚,江言去了勾欄院。于是,兩人的事情也就傳遍了錦城。所以江主君一直不喜歡他,他也不在意。
雖然她庸俗,但是她對自己卻是極好的。有時候他賭氣不吃飯,她也會默默的端了飯食進房間。南熙餓了會吃幾口,下次江言再端進來的,就是他上次吃過幾口的那種。江主君有時候罰他了,罵他了,江言就會兇巴巴的拉了他回房間,給江主君說她的男人她要自己教訓。但是往往拉到房間后,她就走了,并沒有教訓他。
后來,后來江言出了意外,昏迷了好些天。那時候他忽然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成婚當日不該對她那樣說。那天的她,應該很難過吧?
那時候他非常愧疚,希望她早點醒過來,只要她醒過來,納妾什么的也就隨便她吧。早就聽說她對院里的花魁喜歡的緊,想到這件事的時候,他心里竟然有了一絲醋意。他有些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承認,如果江言醒來真的娶了花魁進門,他少不得會難過。
再后來,江言竟然奇跡般的醒了過來。原本大婦都說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他別提多擔心了,見她醒來自然萬般歡喜。只是她醒來后,失了記憶,像是變了個人,看著他的眼神沒有了不耐和嫌棄,慢慢的愛意。行為舉止變得正常了,一改往日的奢靡,也沒有提過納妾的事情,并且對武術(shù)癡迷了不少。
后來兩個人關(guān)系漸漸破冰,奇跡般的相愛了。南熙望著江言,思考著往日的種種,覺得這一切好像做夢一樣。
南熙又想起了之前算命娘子說的陰差陽錯,人也可以陰差陽錯的嗎?那算命先生提到特別的人,南熙仔細一想,自己身邊并沒有特別的人。忽然他想起了江言好像自醒過來后變了個人一樣,這算是特別嗎?
他瞪大眼睛,仔仔細細瞧著江言的臉,還是一樣的五官呀,沒有變化,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
“熙兒,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天晚了,快些休息?!苯砸魂囶妓蚜?,見南熙還在望著她。
“哦,知道了?!蹦衔鯌寺?,乖乖躺下了。
他閉上眼睛,心想管她呢,反正江言還是江言,是他的妻主,這就夠了。
江言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原先她也是不信命的,可那算命娘子竟然能說出陰差陽錯的話來,莫不是瞎猜的?原先也只聽說過算命娘子有特殊的本事,難道她真能算出來?如果能算出來,那南熙如果知道她不是真的江言,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