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一整天，烏騅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一直打顧隱，有時候還叫實驗室其他工作人員來參觀。
實驗室的那群人都是沒人性的，休息的時候就跑過來參觀顧隱被吊打，仿佛這個成了他們放松的娛樂項目。
到了晚上，烏騅就把顧隱往棺材里一丟，讓他陪著女尸睡覺。
一天。
兩天。
三天。
……
日子周而復(fù)始的重復(fù)，烏騅每天早上先給他灌七根試管液體，然后開始揍他，揍完扔進(jìn)棺材。
烏騅打了顧隱了七天。
顧隱陪女尸睡了六夜。
顧隱七天六夜不吃不喝，不渴也不餓。
試管里的液體難道能補充能量和水分？
不科學(xué)。
顧隱越來越害怕。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他開始享受被烏騅吊打，開始習(xí)慣陪女尸睡覺，他不再想著逃跑。
他覺得自己成了病人。
等到周二晚上，他的同學(xué)們再次走進(jìn)實驗室的時候，顧隱仿佛看到了六個大傻帽。
他猜他們中的某一個也會被烏騅揍，然后被丟進(jìn)棺材里。
然而并沒有。
顧攸把女尸解剖了。
烏騅把女尸提到一間玻璃屋，顧攸換好衣服進(jìn)去了，同學(xué)們只能在玻璃屋外隔著玻璃觀摩。
她在女尸胸壁切了個丁字形，橫切的那一刀略向下彎曲，切口直達(dá)兩邊鎖骨處；豎切的那一刀沿著胸腹一直向下，將皮膚、肌肉等一一切開……
無影燈下的顧攸顯得特別的莊重，她的解剖技術(shù)確實鬼斧神工。這一點，即使是玻璃屋外的一群外行都嘆為觀止。
手術(shù)刀花過女尸胸口的時候，顧隱內(nèi)心有一絲莫名的失落。
顧攸拿著一團藍(lán)色的東西走出玻璃屋。
“哪位同學(xué)拿著給大家做個近距離展示?！?p> 無人應(yīng)答。
顧隱悄悄推了顏社一把，顏社踉蹌幾步。
烏騅迅速給顏社一副乳膠手套。
等顏社戴好手套，顧攸將那團藍(lán)色的東西往他手里一塞，順便夸獎一句：“勇氣可嘉?！?p> 顏社雙手捧著那團藍(lán)色的東西，雙手伸直，讓它盡量離自己遠(yuǎn)一些。他頭扭在一邊不看，全身控制不住顫抖，像捧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我站在這兒不動，你們自己過來看?！鳖伾绲穆曇粢苍陬澏丁?p> 同學(xué)們雖然還是會害怕，但已經(jīng)比第一次好了很多。這么多人在一起的時候，也能忍著恐懼觀察。
“啊，是個心臟。”
有人驚呼出聲。
“她的心臟為什么是藍(lán)色的？”
“她死前應(yīng)該是中毒了?！?p> “對，她是被毒死的?！?p> ……
顧隱心想，她可不是被毒死的，沒見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彈孔嗎，是被亂槍射死的。
等每個人都看了一遍之后，烏騅把心臟放回玻璃屋。
顏社長舒一口氣，回到顧隱身邊的時候，還嚇唬顧隱，作勢要將戴著橡膠手套的手往顧隱臉上放。
顧隱深吸一口氣，一副陶醉不已的模樣。
顏社動作滯住，訝異道：“你什么表情，太變態(tài)了！”
“你膽兒變這么肥了，真不怕？”
顧隱拍拍顏社肩膀，說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有點心痛?！?p> 心痛？
這哥們兒怎么這么不對勁呢？
顏社決定離顧隱遠(yuǎn)點。
等同學(xué)們議論聲小了些，顧攸對大家說：“同學(xué)們，還記得我們這門課叫什么嗎？”
“老師，是《意識喚醒》?！?p> “很好，你們還記得……終究有些人不一樣，就像這具女尸，她的心臟是藍(lán)色的，并不是中毒，而是本來就是藍(lán)色的，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舊世界的人，”顧攸停了停，指著烏騅，“下堂課，我會讓我的助手告訴你們，舊世界的人還有哪些不同?！?p> 來了。
顧隱心里一陣暗爽，你們終究也是逃不過。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回去你們可以找本醫(yī)學(xué)方面的書讀讀，研究一下自己的身體構(gòu)造，下次再上課的時候，可以做個對比?！?p> 除了季喬和顏社，顧隱不知道其他四位同學(xué)念的是什么專業(yè)，不過他們選了顧攸這門課，眼看就要被帶進(jìn)溝里了。
顧隱覺得顧攸作為老師太不稱職，別人不感興趣的時候，她像塞茅草似的往你腦子中塞，大家都提起興趣的時候，又草草了事。
等大家都離開了，顧隱自己準(zhǔn)備往棺材里爬，也不用烏騅再扔他進(jìn)去了。
關(guān)于今晚怎么度過，他腦海中已經(jīng)有了初步計劃，他決定和女尸玩些簡單的游戲，或者給她講半夜的故事。
他不會再錘她了，他已經(jīng)有幾天沒錘她了。
他一只腳剛伸進(jìn)棺材的時候，背后傳來顧攸的聲音：“顧隱，你干嘛？”
“我補課?！?p> “回家，不用補了。”顧攸看著他，似笑非笑。
“可是，我想補。”
……
顧隱最終還是跟顧攸回家了。
他又做夢了。
夢見顧攸用手術(shù)刀切他的心臟，然后切一塊自己的心臟，互換。
他的心臟被一條線分成涇渭分明的兩半，一半紅色，一半藍(lán)色。
顧隱半夜驚醒，再也睡不著，起身站在窗前。
他的心臟跳得很快。
將手放在胸口，拿出手機，計時一分鐘。
撲通，撲通……
心臟有節(jié)奏地跳。
1，2，3……
顧隱在心里默數(shù)。
180次，一分鐘180次。
是不是心臟?。?p>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呼出，身體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反而神清氣爽。
再測試一下。
他決定做個劇烈運動——俯臥撐試試。
1，2，3……
……
197，198，199……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沒有一點疲憊的感覺，什么時候體力這么好了？
他再測試了一下心跳，一分鐘184次。
劇烈運動后心跳波動還這么?。?p> 沒有不適感。
看來不是心臟病。
是因為烏騅給自己喝的那些試管藥劑嗎？
還是顧攸真的換了自己的心臟？
他現(xiàn)在很想有一把手術(shù)刀，切開心臟看一看。
滴答，滴答……
汗水一滴滴直往下流。
壞了，自己不會是要變成怪物了吧？
或者自己是顧攸口中的那種舊世界的人？
可是不對啊，自己腹部平整光滑，沒有骷髏腰啊。
等到早上再看看，是不是跑步速度也提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