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自取經(jīng)人的出現(xiàn),云州便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與此同時,千年無妖的方寸山上也出現(xiàn)了三只妖怪。
這三只妖怪都是千年前蛋子和尚念他們初開靈智,修行不易而放過的小妖。
當(dāng)然,這三只小妖其實在當(dāng)年都并不感恩蛋子和尚的憐憫。
也畢竟,他們的至愛親朋都被蛋子和尚師徒九人殺得神魂俱滅。
為了報仇,為了忘記痛苦的過去,這三只小妖也通過千年的苦修,有了各自的機遇,成為了足以稱霸一方的千年妖王。而這三尊妖王分別是銀翅大鵬,千足蜈蚣,還有一只白色大貓。
銀翅大鵬,是這三尊妖王中法力最高的妖怪,它本就有著遠古金翅鳥的血脈,雖然血脈薄弱,但它能日行萬里,力大無窮,最主要的是它生命力極其頑強,曾有過被知恩寺里的大和尚們關(guān)在“造化爐”煉了三天三夜毫發(fā)無損的驚人過往,自然也成為三尊妖王中的“大王”。
白色大貓,作為方寸山的“二大王”,它的血脈比銀翅大鵬還要稀有,據(jù)說白色大貓有著三分之一白狐的血統(tǒng),擅變化,天生就擁有著九種不同的本命神通,甚至還有傳言說白色大貓的修為和銀翅大鵬相比所差無幾。但白色大貓無疑是三大妖王中名聲最好的,它樂善好施,也喜愛交友,在白猴鎮(zhèn)上多有善名。
至于最后一個“小大王”千足蜈蚣,就沒有前兩個山大王那般天生血脈不凡,它就是一條尋常蜈蚣成精,能呼風(fēng)喚雨,操縱山上的蜈蚣罷了,但它又因為極為兇殘好斗,名聲不佳。不但凡人怕他,尋常比它厲害的妖怪也因為它的兩個“好大哥”而不愿去招惹它。
這是青青說的。
青青也正是給林牧兒呂紅櫻開門的那只大貓。
當(dāng)天空亮起了一絲白暈,青青這只大貓和呂紅櫻還有林牧兒這兩只“小貓”也逐漸恢復(fù)成往日的模樣。
青青恢復(fù)人形的樣子很清秀,大大的眼睛還有白皙的皮膚配上一身碎花短袍充斥著少女的活力。她也的確是一個少女,十四歲的光景比呂紅櫻還小上幾歲,她也保持著少女的天真和浪漫,在說起二大王白色大貓的時候,眼里有著憧憬和信任。
但林牧兒卻絲毫不信任白色大貓會如此好心,他也接觸過不少妖怪,老鱉、蜘蛛精還有曾經(jīng)化身為煞嬰的呂紅櫻,個個都是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之徒。
再說,白色大貓若是真這么好心,它絕對會有辦法讓千足蜈蚣收斂,至少不會去傷及白猴鎮(zhèn)上的尋常百姓。而不是去賜予貓毛,要他們念叨著“貓神保佑”這可笑的四個大字。
貓神,這兩個字好像代表又著白貓的野心和目的。
它大概也和那個自稱為“河神”的老鱉一樣,把不會法術(shù)無法自保的凡人視為砧板上的魚肉。
“要不要我去把這三個山大王收拾一頓?”呂紅櫻聽完了青青嘴里的三個妖王,她不經(jīng)意間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三個在青青眼里視為“無敵”的千年妖王,在呂紅櫻這個擁有三千年修為的混世魔王眼里其實就像三個孩童一樣柔弱可笑。
尤其這三個孩童,還霸占著“地寺”,它們又像一塊肥肉一般,讓呂紅櫻垂涎三尺。
“你說,云州遭難了?”林牧兒沒有搭理一旁越大興奮的呂紅櫻,反而問著和三大妖王完全不相關(guān)的問題。
“對啊,自從取經(jīng)人出現(xiàn)之后,云州原本用來鎮(zhèn)壓萬妖的小雷恩寺塌了?!鼻嗲嚯m然因為呂紅櫻剛剛說要收拾三大妖王的話愣了許久,但她最后還是反應(yīng)過來,先回應(yīng)了林牧兒的問題。
林牧兒聽到了這個回答,忍不住喃喃道:“老張…”
……
云州的天是紅色的。
云州的地也是紅色的。
但云州的人并不全是紅色的。
至少老張坐在紅色的土地上頂著頭上紅色的朝陽,他的眼睛還有他手里的斧頭又是如寒芒般的厲色。
老張比起去年還要蒼老,但是他的腰板卻比去年還要筆直。
不知不覺間一年的時間如流光般飛逝,他也不再是曾經(jīng)那個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濫好人了。
云州的突變,讓他明白世事艱難。
大雷恩寺的無情,也讓他明白人心險惡。
現(xiàn)在的他,雖然也叫老張,但他又是妖怪和旁人眼里無情的“金剛”。
在那一天,面對著那些貪婪的難民時,他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
他也的的確確感覺到自己將會死,也許那天他死了反倒還好些。
但他沒有死,因為在那些難民拿起石塊利器劃破他的衣服,想要搜集他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時,一根根白色的線擋住了他們所有的貪婪。
那一根根白色的線,就跟那天蜘蛛精咬向他肩膀時的一樣。
然而這保命的白色線條,雖然保住了他的命,卻也讓他被大雷恩寺的大和尚當(dāng)成妖怪。
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和尚啊,不但用著各種法術(shù)丟向他,還破口大罵說他壞了規(guī)矩。
他不知道自己壞了什么規(guī)矩,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什么,因為那時就算難民要他的命,他也留了手沒用斧頭傷及難民的性命。
這種善良的行為,最起碼換來的應(yīng)該是寬容。
結(jié)果,他不但被大和尚一腳踢到山下,就連他的孫子孩子也被大和尚們稱之為妖怪的后代,一個個丟下山崖。
他望著血肉模糊的親人,也望著寫著“濟世天下”牌匾的大雷恩寺,他用力握緊了手中的斧頭。
他大概也猜出他身上的白色線條應(yīng)該和那個萍水相逢的小道士有所關(guān)系,但他也并沒有責(zé)怪或是埋怨小道士。
他爬了起來,又重新回到了雷恩寺門口。
他握緊著斧頭,一躍而起朝著那寫著“濟世天下”四字的牌匾揮去。
那無數(shù)道閃電迎面而下,看樣子勢必要劈開他身上的白線。
但白線又猶如有生命一般,一次次被雷電劈開又一次次愈合。
直到他將濟世天下的牌匾劈開,那閃電才畏懼的散開,不敢招惹他這個善良了一輩子的老樵夫。
他拎著斧頭,一斧頭劈開了雷恩寺的大門,他望著那群看見他四處拼命逃竄的大和尚們,他吐了口唾沫說,既然你們不愿意斬妖除魔,那我老張就替你們?nèi)匮В?p> 他的話說的頂天立地,也說的驚天動地。
但大和尚們卻沒有任何羞愧,反而看著老張哈哈大笑起來。
或許,在他們眼里,老張也僅僅是依靠著身上那些叫不清名字的白線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但在這一年的時間里,老張手中的斧頭越來越利。
倒在他手下的妖怪已經(jīng)多到連他都數(shù)不清。
他也被很多妖怪視為妖怪,也被很多人視為是惡鬼。
但更多的人卻愿意叫他金剛。
因為他一諾千金,剛直不阿。
他就是老張,一個善良到過頭的老樵夫。
他也是老張,一個信守承諾的老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