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雨還一直下著。
聚義幫渡風堂的人押送著一車車糧食來到碼頭,經(jīng)過一番交接之后,就開始嫻熟的搬著糧食上了船,當糧食上了船之后,和往常不一樣的是,有一半負責押送的人居然也上了船。
只是,沒人注意到,在碼頭遠處的一處山上,有幾個蓑衣人正注視碼頭上聚義幫的一舉一動。
這些蓑衣人中,有一個中年漢子手里把玩著兩個鐵球,抬頭之時,露出了一張粗狂的臉,眼神之中有幾分陰霾,此人便是南山幫戰(zhàn)堂堂主魏莽,在水西縣也是一號有頭有臉的人物。
“堂主,有些不對勁啊?!蔽好砗笠粋€年輕人開口道:“這聚義幫出貨,一向都是固定的人手,怎么今日渡風堂的人去了那么多,難道他們收到了什么風聲?”
魏莽拳頭一捏,握住鐵球,沉聲道:“恰恰相反,若是渡風堂這次出貨還是像以前一樣,那我們才應該考慮一下是不是走漏風聲了,他們越是謹慎,越說明沒有問題?!?p> “如今,聚義幫里,被杜若那窮酸書生給整得焦頭爛額,所有事情都慌慌張張的,但也不代表這些人都傻了,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一趟出貨,對他們聚義幫意味著什么,謹慎對待才是正常的?!?p> 魏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說道:“這批貨,我們南山幫吃定了,從此之后,什么狗屁聚義幫,就成為歷史了,這梧桐鎮(zhèn)是個好地方啊,又隔我們南山幫這么近,合該是我們的?!?p> 南山幫其他幾個幫眾都很意動。
“走,去青山口?!?p> …………
聚義幫的船,準時開拔,往西而去。
這批貨是通往蜀中的,但是聚義幫只需要往西進入富水大湖便可,到了那里,便會有長遠商號的接洽,以旱路通往蜀中。
風陵江上,聚義幫的義字黑旗在風雨中搖曳著,漸漸消失在夜色里,在離開約摸半個時辰之后,已經(jīng)回梧桐鎮(zhèn)的那些渡風堂幫眾卻在中途換了個方向,去往了另一個方向,很快,渡風堂的人來到風陵江一處峽谷里。
數(shù)十艘輕裝小船早已經(jīng)層列在江上,上百號人身披蓑衣頭戴斗笠靜靜地等待著,沒有任何燈火光澤,仿佛幽靈一般,只有河風陣陣,雨落水面的聲音。
在這些小船中間,同樣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杜若隱藏于眾人之間,坐在船上,隨著波浪起伏,身后是黑頭嚴肅的提著刀,在來時路上,執(zhí)法堂的兄弟,好多人都一再嚴肅的警告他,要是幫主出了任何一絲意外,就讓他自己把那顆黑漆漆的腦袋給砍下來當尿壺。
黑頭也經(jīng)歷過很多次廝殺,可他已經(jīng)記不得這種緊張的感覺,想了好久,似乎,這么緊張的時候,還是第一次跟著幫里兄弟出來砍人時才這樣過。
緊緊的看著幫主,突然看到杜若動了,黑頭急忙問道:“幫……幫主,你有什么吩咐?”
杜若緩緩轉(zhuǎn)過頭,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誒,原來你在這邊啊,我剛剛找了你半天,都沒看到你,這天實在太黑了……”
黑頭撓了撓后腦勺,有些委屈說道:“幫主,你是想說我太黑了,在這晚上都看不到吧,我知道的,前段時間我去相親,那些姑娘全都是這樣拒絕我的……”
杜若忍俊不禁,道:“沒有,沒有,你這膚色很好,很健康,嗯,通知下去,全速出發(fā),如果我沒猜錯,青山口那里是最佳埋伏地點,南山幫一定會在那里動手!”
從梧桐鎮(zhèn)出發(fā),會路過一處峽谷,那里有一座大山,叫做大青山,也是最適合隱藏的地方,等出了那大青山之后,便是一馬平川的坦蕩大江,縱然是南山幫想要動手也不太可能。
其實,在前面也有幾處適合埋伏的地方,但杜若不認為南山幫會傻到在那幾處動手,實在距離梧桐鎮(zhèn)太近了,只要聚義幫反應迅速,都是能夠很快應援的。
綜合評判,大青山最合適。
也只有在大青山動手,南山幫才能夠搶到最多的糧食,最大程度減少糧食掉入江里,畢竟,南山幫還需要靠這一批貨作為籌碼,在長遠商會面前有更多的話語權(quán)。
…………
路過梧桐鎮(zhèn)的風陵江,這一帶雖然不是很寬闊,但是,勝在水很深,不會有那些礁石之類的磕磕絆絆,一路西下,也算是一片坦途,畢竟聚義幫的貨船也不可能很大。
江面上的雨開始變小了,一身蓑衣的羅大胡子站在船頭,背上的大刀露出了一個刀柄,看著漸漸接近的大青山峽谷,他舔了舔嘴唇,心中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激動。
當?shù)谝凰掖M入峽谷時,羅大胡子轉(zhuǎn)身進了船艙,船里的聚義幫幫眾早已經(jīng)嚴陣以待,一個個繩索捆綁的倒鉤串聯(lián)著一根根竹片。
這種倒鉤,是很常見的那種捕抓海魚的武器,聚義幫為了更加省力以及避免在水里讓繩索糾纏,專門釘上了竹片。
看著這些倒鉤,羅大胡子殘忍一笑,道:“老子這輩子都沒有打過海魚,今天就把南山幫那群龜兒子當成海魚打一波!”
在聚義幫嚴陣以待中,十幾艘貨船進入了峽谷里。
沒有人看到的水中,數(shù)十個人緩緩的潛到了貨船之下,掏出了砸船的錘子和鐵錐,在波浪涌動中,一陣陣沉悶的敲打聲傳了出來,船艙中的聚義幫幫眾都能夠感受到來自腳底下的抖動。
“船下有水鬼!”
一聲大喝剛剛響起,峽谷中突然傳來一陣磅礴的吶喊:“殺!”
在夜霧朦朧之中,數(shù)十艘輕裝小船從峽谷兩岸沖了出來,南山幫的埋伏突至,快速穿行在江面。
就在這時候,聚義幫的每一艘船艙之中,都同一時間拋出了幾十個倒鉤,相互拋射,倒鉤傾斜竄進江水,濺起一朵朵浪花,水泡涌動出來。
“拉!”
一聲大喝之下,所有倒鉤開始往回收,江面上頓時泛出了鮮紅的顏色,即便是在夜里,也很顯眼。
一聲聲慘叫,凄厲哀嚎響起。
仿佛峽谷之中有惡鬼在哭泣。
深水之下,朦朦朧朧,一個個倒鉤徑直沉入,水下砸船的人慌亂躲避,卻在密密麻麻的倒鉤包圍之中,開回穿插被勾住,被拉上水面,鮮血淋漓,有的直接穿過胸口,有的勾住大腿,也有的堪堪躲過,卻被倒鉤上的刀刃割斷手臂……
一時間,青山峽谷內(nèi),鬼哭狼嚎,聲聲凄厲。
剛沖過來的南山幫埋伏的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然而,聚義幫的貨船卻迅速調(diào)轉(zhuǎn)方向沖了過去,羅大胡子站在船頭,手里握著大刀,朗聲大笑:“魏莽,帶把的就來跟老子決一死戰(zhàn),哈哈哈,你們南山幫的狗雜種也有今天,哈哈哈!”
羅大胡子心頭舒爽,難以表明。
水西縣的開了三個碼頭,其中梧桐鎮(zhèn)占了一個,隔壁的雙樹鎮(zhèn)也占了一個,另外一個落在水西北方,與這兩個相距甚遠,同樣做著碼頭生意,同行是冤家,南山幫和聚義幫的摩擦可不少,都是恨不得對方一夜死絕。
而且,南山幫和聚義幫的仇恨是在三年前就開始的,這南山幫是水西縣的老牌幫會,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有了,三年前,梧桐鎮(zhèn)碼頭剛開的時候,南山幫就想要將梧桐鎮(zhèn)碼頭一起納入麾下。
當時,南山幫仗著底蘊深厚,想要搶占,但是被杜若用了些手段爭了過來,但是,也讓初創(chuàng)的聚義幫吃夠了苦頭,特別是之后這幾年,南山幫一直想法設法打壓聚義幫,而南山幫靠著其深厚底蘊,聚義幫一直處于逆勢,又加上杜若不喜爭斗,聚義幫更是吃了不少暗虧。
南山幫本來就選強于聚義幫,若不是杜若手段著實不弱,又有著讀書人的身份,還很巧妙的借著梧桐鎮(zhèn)本地的優(yōu)勢,聚義幫的發(fā)展恐怕是舉步維艱,難有今日的威望。
今天終于狠狠出了一口惡氣,羅大胡子就猶如吃了靈丹妙藥一樣神清氣爽。
雨還在落著,峽谷里風聲呼嘯,夾雜著一聲聲哀嚎,魏莽站在船上,冷冷的望向羅大胡子,吼道:“羅大胡子,我們南山幫跟你聚義幫不共戴天!”
羅大胡子嘲諷道:“說得好像你南山幫什么時候照顧過我聚義幫一樣,今天老子就把話給你撩下了,有本事你狗日的來咬我!”
魏莽狠狠一捏手里的鐵球,朝著羅大胡子砸了過去,一揮大刀,怒聲道:“給我殺!”
兩方船頭相接,南山幫的人如同浪潮一般沖向聚義幫的貨船,也在同一時間,聚義幫的貨船里,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幫眾都沖了出來,兵戈之聲響起,喊殺聲混做一片。
一時間,青山峽谷里,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候,夜霧朦朧中,數(shù)十艘小船快速順流而下,從側(cè)邊包圍而來,速度非常快,順流而下。
有南山幫的幫眾率先發(fā)現(xiàn),大驚失色,急忙大喊道:“堂主,我們中埋伏了!”
正在激戰(zhàn)的魏莽回頭,頓時臉色大變。
那夜色里,一道淡然的聲音響起:
“殺,一個不留!”
缺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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