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船分兩頭。
羅大胡子帶著人駕駛貨船繼續(xù)向富水而去,而杜若與孟青平則乘坐這一艘篷船往梧桐鎮(zhèn)回。
回程路上,沒有來時那么急,又考慮杜若的身體,擺渡的那兩個聚義幫幫眾刻意將速度放的很低,一直到第五天夜里,才堪堪到了梧桐鎮(zhèn)的地界。
到了夜里時分,天上再一次烏云密布,不多時,便下起了瓢潑大雨,滴滴答答的落在船篷上,倒是別有一番風味,船里點了幾盞燭火,聽著落雨的聲音。
一盆炭火在桌下,發(fā)出微弱的聲音,杜若換了一身青衫,氣色也恢復(fù)了不少,桌上還是那本《大學》,不過,是合上的。
孟青平不烤火,坐得比較遠。
“杜老大,今年八月就開科考了,你還天天忙著幫里的瑣事,行不行?。俊泵锨嗥絾柕?。
杜若伸出手,接住了幾滴雨,望著江面夜色,說道:“三年前便準備好了,不過是一直脫不開身,如今,解元沒把握,只是一個功名,應(yīng)該不在話下?!?p> 孟青平眼睛一亮,豎起大拇指,說道:“我就佩服你這種高深莫測,那可是舉人啊,萬里無一,從你口中說出來,似乎也就那么回事了,你可別忽悠我啊,我回去可是要跟我老子吹牛的,告訴他我有個兄弟可是十八歲的舉人,嚇死他!”
杜若微微搖頭,道:“令尊行走江湖數(shù)十年,什么人物沒見過,又豈會在乎區(qū)區(qū)一個舉人,你要是哪天告訴你爹,你兄弟是一位宗師或者某個一流大派的掌舵人,說不得還能讓他驚訝一下?!?p> 孟青平嘿嘿一笑,道:“誰說的到,說不得哪一天你就真站在了天下之巔,到時候我就天天打著你的旗號在外面招搖撞騙。”
杜若輕笑,道:“讓這天下都賣我面子,一時半會兒怕是不太可能,不過,你就在水西多待一段時間吧,讓你小小的感受一下如何?水西縣里,我還是多少有些面子的?!?p> “那感情好,”孟青平說道:“你可得多準備點錢給我呀,我要去賭坊躺個三天三夜,誰也別拉我別勸我,否則我就急眼!”
“可以,我在梧桐鎮(zhèn)就開了兩個賭坊,高手不少?!?p> 提到賭博,孟青平的眼睛都放出了神采。
一陣涼風襲來,杜若胸口一悶,捂嘴輕輕咳嗽了兩聲。
孟青平取過一間長袍披在杜若身上,皺了皺眉頭,說道:“杜老大,你這身體真的太弱了,是該好好練一練了,別哪天就一不小心給咽氣了?!?p> 杜若翻了個白眼,道:“還會不會說話了,什么叫一不小心咽氣了,真是的,不過,你放心吧,我會好好調(diào)理的?!?p> 孟青平站在杜若旁邊,手伸進懷里,猶豫了一下又取了出來,坐到杜若旁邊,說道:“誒,杜老大,你對習武到底有沒有什么想法呀,習武不是說非要去江湖廝殺,就算是調(diào)養(yǎng)身體,也是很不錯的,最好就是練點劍法刀法什么的。”
杜若點頭,道:“倒是有這個想法,等回去了就去找點武功練一練,也不求找到什么高深的,就隨便練幾招,內(nèi)功心法確實不可能找到,但是,找個吐納之術(shù)還是可以,也能夠強身健體?!?p> 孟青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兩人隨便聊了幾句就趴著休息了。
到了下半夜時,船終于靠岸了,雨也停了下來。
碼頭上前來接應(yīng)的人也早就到了,有好幾匹馬還有一輛馬車。
船艙外,有人捧著著蠟燭輕輕走進了船艙,拍了拍已經(jīng)睡熟的杜若,喊道:“幫主,到了?!?p> 杜若緩緩抬起頭,拉了拉長袍,轉(zhuǎn)頭望向船尾,疑惑道:“誒,青平呢?”
那幫眾回答道:“幫主,孟少俠剛剛路過青山峽谷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下船離開了,說您睡著了,沒讓我們打擾您,哦,對了,孟少俠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個包袱,讓我交給您?!?p> 那幫眾從身后取來一個褐色包袱,包袱很小,是捆在一把劍上的,將包袱遞給了杜若,那個幫眾很懂事的轉(zhuǎn)身出去。
杜若接過包袱,緩緩將劍取下,用蠟燭一晃,才發(fā)現(xiàn),這就是之前孟青平隨身佩戴的那把劍。
杜若有些疑惑的放下了劍,打開包袱,一張折疊白色宣紙,還有一本只有幾頁的書冊,宣紙是嶄新的,應(yīng)該就是杜若隨身攜帶的,而那本書則很殘舊不堪,非常有年代感。
輕輕的展開宣紙,上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潦草到極致的字:
杜老大,原諒小弟如此矯情的不辭而別,實在是擔心我不走,你就不肯收下我送你的禮物,沒有其他意思,就是看你太弱了,怕你行走江湖一不小心就咽氣了,我可只有你一個兄弟,不想哪天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嗯,也不知道這句話用的對不對,將就看一看,你能理解的。
另外,我告訴你,我用的這不是劍,這是刀,實在是怕打擊你,才一直沒有糾正你,這叫唐刀,看起來是有些像劍,不過,真是刀,砍架賊厲害,而且,我告訴你,這刀可是我花了好大心思才找到的材料,死皮賴臉的求著大師給我打造的,雖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絕對是把好刀。
只是,這么好的刀,落在我手里,除了砍水果,雞都沒殺過,寶珠蒙塵了,今天就送給你了,你可別讓我失望??!
至于這本刀法呢,叫做一片傷心畫不成。
別聽這名字很有詩意,其實可狠了,是我爹給我的,聽我爹說,這是很多年前一個刀客被心愛的女人出賣之后傷心透頂了,花了十年時間,創(chuàng)造的一門要殺盡天下人的刀法,聽名頭挺響的,到底如何我就不知道,本來有五式,但是年代太久了,只有三式了,你就將就一下吧!
至于那配套的內(nèi)功心法,也不是什么高深莫測的心法,是全真教流傳出來的,正宗道教養(yǎng)生功法,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你可以隨心所欲的修煉,不會有麻煩的,這功法都算是爛大街了。
好了,就說這么多了,記住,我將來可是要跟你混的,發(fā)達了可別忘了我!
——孟青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