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齊在停了兩日的藥湯以后,身體明顯的好轉了許多。
既然得知是何人所為后,翁綏立馬帶人去了宋府將宋錚抓了起來。
彼時宋敏舒也在醫(yī)館里,瞧見一大群官兵破門而入要帶走自己的父親,急忙的跑到醫(yī)館的門口堵住。
翁綏度量她的衣著服飾,想著她就是那位救過皇上的宋小姐,于是放柔了聲音,說了一聲:“讓開。”
“翁將軍要帶我父親去哪?”宋敏舒說,“治病救人也用不著這么大陣勢吧?!?p> 翁綏說:“與你無關?!比缓笠话淹崎_了宋敏舒。
宋錚這邊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翁綏要帶他去干什么。
翁綏扯著宋錚的衣領惡狠狠的說:“現(xiàn)在還給我假裝不知道呢,自己干的事情就不記得了?等會兒就讓你明白個透!”
梁齊蓋著一條毛毯坐在陽光照耀下的廳堂里曬太陽,聽見他們推推嚷嚷的聲音瞥了一眼。
翁綏把宋錚帶到梁齊的面前,還未等梁齊出聲,宋錚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翁公子這是何意?”
“閉嘴,老實點?!蔽探椇浅饬艘宦曀五P,緊接著對梁齊說,“皇上,臣把人給您帶來了?!?p> 宋錚詫異地看向梁齊:“皇上?您不是翁公子嗎!您今日派翁將軍這樣抓我來是要做什么?”
“沒什么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咨詢一件事情?!绷糊R咳著說。
葛文城拿出他翻找到不對勁的方子擺到宋錚的面前,指著用紅墨筆圈出來的部分說:“就連我這個不懂醫(yī)術的人都知曉藜蘆反芍藥,你從醫(yī)二十余年總不至于跟我們說這種相克前所未聞吧!”
宋錚反駁:“不可能,這張方子不是我寫的,我這二十多年從未出現(xiàn)過這種錯誤,也絕對不可能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不可能犯這么低級的錯誤?”葛文城重復了一遍宋錚的話,嘴角隱隱約約地上揚了一些,像魚咬餌上鉤時得意的微笑,面上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喔,我懂了,也就是說你是知道這二者相克故意這么寫上去的咯?”
“不是?!?p> 葛文城一撩衣袍沖著梁齊跪下,真切實意地請命道:“臣管理不周,千防萬防未曾料真兇竟然是最為信任的醫(yī)師,讓皇上中毒是臣的罪過,懇請皇上將宋錚此人交由臣來處置,也算給臣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p> 梁齊深色莫測的盯著葛文城看,葛文城被盯得心里發(fā)毛,手心都滲出了冷汗。半晌后梁齊才挪開目光,說:“這不是你將功補過的機會?!狈駴Q了將宋錚交到葛文城手上處置的請求,而是讓翁綏將宋錚關到柴房里。
舜喬站在綠植后一直都在默默地觀察著葛文城的表情,看他套路宋錚后得意的微笑和請求被梁齊否決后的一下子就變了的臉色,心里突然萌生出一個新的計劃,比讓葛文城當替罪羊更好的計劃。
梁齊的身子雖然好轉,可還是不能長時間的呆在外面吹風,在翁綏壓走宋錚之后,也被陳文輝攙扶著離開了廳堂。
葛文城依舊站在廳堂里,他想不明白事情都被他引導到了這個地步,梁齊為什么就是不愿意把宋錚交給他處置,明明他偽造的藥方那么的以假亂真,連宋錚都沒有說出字跡不一樣的反駁。
葛文城嘆氣:“天子的心思可真難猜,難怪都說伴君如伴虎。”他原先只是想動點小手腳,讓自己封爵加官,沒想到事情的發(fā)展不受他控制。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封住宋錚的嘴,否則一旦被查出來,別說是仕途了,就連姓名都難保。
有腳步聲在身后響起,葛文城轉過身去,舜喬的手輕輕拍了拍葛文城的肩膀:“沒關系的,我可以幫你,想要成功脫身的前提是你要無條件的配合我?!?p> 宋錚平日里去恒州府出診,撐死最久也就半天的時間,可今天宋錚去了整整的一日未曾回府。宋敏舒想到早上翁綏把宋錚帶走的情景,覺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就心急如焚,茶飯不思,隨便披了一件披風就去往恒州府里拜訪了。
“小女宋敏舒,求見翁淼翁公子?!?p> 侍仆們面面相覷,翁淼翁公子?他們沒聽說過府里有這號人物呀。還是其中一位侍仆提個醒眾人才想起來,先前梁齊駕臨府上時借用的就是這個名字,于是去通報了梁齊。
翁綏一聽連忙拒絕:“肯定是為了她父親來求情開罪來的,你就跟她說,我們都睡下了,沒空見她?!?p> 侍仆應好但是沒有立刻離開,這屋子里身份最為尊貴的人還未出聲,他哪里敢按照翁綏的回答去搪塞宋小姐。
“把她請進來吧。梁齊扯下屏風上的外袍披上,又對翁綏和陳文輝說,“一會兒人來了,你二人也退出去。”
宋敏舒由侍仆領著穿過長廊和小花園進了梁齊居住的院子,見到梁齊的身邊還站著黑著臉的翁綏害怕的縮了縮脖子,站在門檻外不知是該進還是不該進。
陳文輝才明白梁齊為什么要讓他們退出去了,合著主要是怕翁綏把人小姑娘給嚇哭了,未等梁齊發(fā)話就主動帶著不情愿的翁綏站到了門外,讓宋敏舒進去,貼心地帶上了屋門。
宋敏舒先是福身,“小女深夜到訪,擾了翁公子清夢還請見諒。”接著客客氣氣地問,“只是今日家父被翁將軍請走后就未曾回來過,翁公子可否告知是怎么一回事?”
梁齊說:“宋錚下藥謀害朕,被葛城主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及時是停了藥?!?p> 宋敏舒說:“家父絕不是這種暗中下毒的無恥小徒,況且凡事講究一個證據(jù),您有什么證據(jù)嗎?”
“盡管我并不希望是宋大夫的所作所為,但是葛城主找到了藥方,藥方上有兩種相克的草藥:藜蘆和芍藥?!?p> “那您對照過兩張方子上的字跡了嗎?您檢查過藥爐里的殘渣了嗎?您調(diào)查過熬藥的人了嗎?還有家父每次開的方子都交與葛城主,葛城主既然能發(fā)現(xiàn)相克的草藥,為什么不能在熬藥之前就把這個問題點出來呢?”
宋敏舒一連串的問題使梁齊沉思,他確實沒有對照過字跡,也沒有檢查過藥爐里的殘渣,更沒有調(diào)查是經(jīng)由誰手熬的藥。他僅僅只聽信了葛文城單方面的言辭,沒有去探究清楚,這是他決策的一項失誤。
“這件事情是我考慮不周全,我會派人去調(diào)查清楚的,但是宋大夫不能離開,他也存在一定的嫌疑,在調(diào)查結果沒出來之前他最好還是留在恒州府。如果不是他的作為,我一定會完璧歸趙?!绷糊R怕她不相信又補了一句,“我不會冤枉好人的?!?p> “但愿如您所說的那樣?!彼蚊羰嫣ь^看了一眼外頭漆黑的夜色,“天色不早,打擾您這么久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我就先告辭了。”
“這么晚了,你一個姑娘家自己回去不安太全,我派翁綏送你回去?!?p> “多謝您的好意,我的侍女小桃正在府外等候我,有她跟著我很放心,就不麻煩翁將軍了?!彼蚊羰媸┒Y,拉開屋門同翁綏和陳文輝頷首,腳步輕盈地走了出去。
梁齊目送著她遠去,忽的瞧見有一個身材魁梧,打扮成侍女模樣的人跟上了宋敏舒。
“那是什么人?”梁齊不放心的問。
翁綏順著梁齊的目光看去,撓頭說:“那難道不是宋小姐的侍女嗎?她和宋小姐是前后腳來的,看見我和文輝站在外面,就一言不發(fā)地背對著我們。講真的,我翁綏活了這么多年,就沒見過比我還高大的侍女……”
話還未說完,梁齊就已經(jīng)起身追著宋敏舒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