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人要歌唱

　　夜幕中，亂葬崗里有無數(shù)的綠火跳動，就像螢火蟲一般。

　　突然，地上的泥土開始松動，慢慢的裂開。接著恐怖的一幕出現(xiàn)了，一只死人般的手從里面伸了出來，五指朝天，干枯的就像熏好的臘肉，黑中泛著點紅。

　　等土里的東西完全破土站起來，走向埋了云無志的地方時，天上的圓月已經(jīng)剛好懸在頭頂。

　　那破土而出的身影走邊走邊歌唱。

　　空中飄蕩著死人的歌聲。

　　土丘上散亂的尸骨，開始拼湊出一具又一具完整的骨架；陰溝里腐爛了的和沒有腐爛的尸身，開始顫動。

　　它們同時站了起來，齊齊望向那道身影，又跪了下去。

　　之后它們隨著歌聲跳起了舞！一種古老奇怪的舞姿，出自這些死人身上，無比的詭異。

　　身影到了一處剛松動過的土地，朝那一指，幾個骷髏人開始用骨手刨了起來。

　　云無志被挖了出來，一起出來的還有他的黑劍，光明圣劍。

　　云無志的意識已經(jīng)沉睡，對于周圍發(fā)生的一切他一概不知。

　　古劍剛出土，幾個骷髏人便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死人叫聲，隨后散架，地上留下一灘散亂的骨頭。

　　黝黑的光明圣劍爆發(fā)出了一輪太陽般的光芒，將靠近的邪祟盡數(shù)打回了原形。

　　身影在光明圣劍的光芒之下開始顫抖起來，它伸出干癟的枯手，抓來一具腐爛的尸體，壓向了古劍，把古劍的光芒遮住。

　　“噶幾歐西”

　　身影發(fā)出憤怒的聲音，它的嘴里蹦出古老的語言，像是在詛咒，罵人。

　　“我是不朽的夜之女王，這是我的王國！”

　　身影咆哮了一句，它仇恨的盯著被壓在腐尸下的劍，僵尸一般的臉上開始布滿疑惑。

　　“光明圣劍！”

　　身影在看到這把古老的劍時，明顯的十分的畏懼與憎惡，甚至是仇視。它抓起地上的云無志的尸身，把熏肉一樣的手放在云無志的傷口上，又低頭看了一眼被壓住的光明圣劍，嘴里訕笑著，聲音就像兩塊生銹的鐵片互相摩擦：

　　“難道圣劍士的傳人死在了他自己的劍下？有趣?！?p>　　它開始吸食云無志身上的怨氣。

　　月光打下，它看起來十分的興奮。

　　“玄心，你這個老不死的，想不到你的傳人會被自己的劍殺死吧。哈哈哈，真是快哉啊。既然人都死了，他身上的如此濃重的怨氣實屬罕見，不要浪費了，正好對我大有裨益?！?p>　　它張開了嘴，云無志身上的怨氣就像霧氣般一點一點的流向了它的嘴里。

　　而它原本如僵尸一般可怖的臉，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居然開始慢慢的有了些血色，最終浮現(xiàn)出一張完整女人的臉！

　　一個俏麗的女人！

　　“嗯？他難道還沒死透？”

　　它的聲音已不再干癟，不再恐怖，開始變的清脆了起來。它的樣子已和一個二十多歲成熟女人沒有什么不同，硬要說哪有不一樣的話，那只有她身上占滿泥土的破爛衣裙，還有她漆黑無比的眼瞳。

　　“哼！看來光明圣劍既殺了他，也護住了他的心脈?！?p>　　女人把玩著手上的云無志尸體，饒有興趣的盯著少年的清秀的臉龐，一只手在上面捏了捏，詭笑了一聲。

　　“既然沒死透，那我就助他一臂之力，好成人之美。是讓他徹底的死去呢，還是救他一命？”她的手開始滑向了少年的胸膛，臉上出現(xiàn)一抹嬌媚，

　　“救人可從不是我的風(fēng)格，先看看他值不值的救活?！?p>　　她陷入短暫的猶豫，眉頭緊皺。她的樣子竟看不出和剛才破土而出的僵尸人有一點關(guān)系。她的手已從云無志的腰上返回他的臉上，其中早已掠過他身體的大片疆域。她盯著云無志的濃眉大眼，臉上紅潤了起來。

　　“年紀不小不大，死了可惜。倒不如問問他是玄心那老不死的什么人?！?p>　　她咯咯的笑了一會兒后，開始催動功法。月光猶如流水一般，開始傾瀉在云無志的身上，準確的說是他胸口上被劍洞穿的傷口。傷口并沒有愈合，月光只是順著他的胸口，流向他全身各處。

　　女人的功法就如她本身一般的詭異，但不得不說，這確實有用。

　　云無志的心臟開始恢復(fù)了跳動，他的傷口開始流淌出紅色的血液。詭異女人并沒有去管他身上正在淌血的傷口，而是繼續(xù)施法。照在云無志身上的月光開始強烈了起來，一點都不輸光明圣劍發(fā)出的光芒，只是月光是陰柔的。

　　女人身上已是大汗淋漓，汗水附在她占滿泥土的破爛衣裙上，開始泥濘起來，像是剛從水田里干完活的村姑。

　　她停止了施法，一只碧手探向少年的鼻孔。

　　突然，云無志睜開了雙眼，發(fā)現(xiàn)身體可以動了。他一把推開眼前女人的手，驚恐的看著她，又迅速的掃視了一圈周邊的環(huán)境。

　　媽媽呀！

　　這里才是地獄，才是我該來的地方嗎？他記起他在穿越到一個名叫云燁的少年身上后被活埋了，此時他猜測這回應(yīng)該是真正的死透了。

　　亂葬崗遠處的一土丘上，一群森森白骨的骷髏人正熱情的咧著嘴朝他詭笑；土丘旁的陰溝里，穿著腐爛衣服的尸體在跳著奇怪的舞；近處卻有一個似乎剛從地底爬出來的女尸，被他推開后，正惱怒的盯著他。

　　媽呀，這個女鬼看起來還蠻漂亮的嘛！死后有一個漂亮的女鬼作伴也不錯！云無志心想。

　　“這位姐姐，請問你是什么鬼？”他弱弱的問了一句，冷峻的臉龐有些漫不經(jīng)心。

　　女人詫異的看著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媽也，死都死了還這么高傲嗎，真能裝啊你！

　　他的眼光開始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身上一身破衣裙，上面沾滿泥水。她身上的皮膚像云一樣，鵝軟石的臉上有兩抹嬌艷的紅潤，兩只丹鳳眼撲閃著，一個小巧的鼻子點綴在上面，嘴巴倒不小，不過也恰到好處。

　　看來，她生前確是個美人，云無志心想。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女人身上的濕漉漉的衣服上，似乎想到了什么。

　　“姐姐你是淹死的嗎？哈，那可真是可惜嘍！”

　　云無志調(diào)侃道。他抬起頭仰望著天上的圓月，淺淺的笑了一下：

　　“想不到，地獄里也有月亮，還這么美?！?p>　　女人睜大了她的雙眼，她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又似在強忍著不要笑出來。最終她實在忍不住了，一只手掩住了如兩片花瓣疊在一起的嘴唇，笑的前仰后翻。

　　云無志驚訝的從她的嘴里聽到了銀鈴般的大笑，笑聲悅耳，如一段美妙的音符，讓人忍不住想一直聽她笑下去。

　　“你笑什么！這很好笑嗎？”

　　云無志有些生氣，他眉頭微皺看著眼前的女人，發(fā)現(xiàn)她的眼瞳黑的可怕。

　　“笑你是個傻瓜呀！姐姐可不是淹死鬼，姐姐是，”女人一只手捏住了云無志的下巴，將之稍稍抬起，使得云無志不得不正視她，另一只手撫弄著云無志的臉。她看到少年被自己這么一擺弄后，雙目中似乎能崩出火光，越發(fā)的覺得有味道：

　　“姐姐可是一只艷鬼，且還是鬼中之王，你怕不怕呀？”她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兩只勾魂的眼睛一直探在了少年身上。

　　媽呀，她這是在撩撥我嘛！

　　女人笑的更媚了。

　　云無志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他想掙開女人的手，卻發(fā)現(xiàn)在她的面前自己的雙手竟然使不出半點力氣！

　　可惡，竟然被一個鬼娘們擺布了！他瞄的大家都是鬼，憑什么她的力氣就這么大，我就使不上一點力呢？！

　　周圍的的骷髏人和僵尸人扭動著殘肢爛體，圍在兩人旁邊，似乎更加的興奮，舞姿十分的隨心。

　　云無志又怕又驚。

　　艷鬼，鬼王？她……想做什么？云無志在前世聽過不少的鬼故事，他有些害怕這女鬼接下來會做什么，卻又有一些期待。

　　反正自己已經(jīng)死過兩次了，大家都是鬼，有什么可怕的，他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想：就算被她占了便宜，好像也不算太吃虧嘛！

　　女人停止了笑，她的臉上開始變得嚴肅起來，如換了個人。

　　“玄心那死老頭是你的什么人？說！你為何有他的光明圣劍？”女人臉上的表情像是十分仇恨圣劍士玄心。她恢復(fù)了女王般的冰冷，手從云無志身上拿開。

　　“什么玄心？什么光明圣劍？”云無志在女人的手離開他的臉后，感覺全身都輕松了不少，呼吸不再緊促。他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老頭影子，這個記憶來自他穿越后云燁的記憶。

　　“他……好像是云燁的老師……現(xiàn)在是我的老師。”

　　媽也，怎么我腦殼里還有那半生不死的云燁的記憶？他瞄的這小子死后讓我去給他背鍋，真是太可氣了！

　　“哼！果然如此?！迸诵睦镉行┖蠡诰然盍诵牡膫魅耍D(zhuǎn)眼一想自己也吸走了少年身上的濃重怨氣，使得自己恢復(fù)了昔日的容貌?！凹热恍哪抢喜凰赖哪茏髂愕睦蠋?，我當然也可以。況且，我還救了你的命。”

　　女人看著一臉茫然驚愕的云無志，邪媚的笑了起來，手在他的胸膛上移動：

　　“你必須拜我為師。否則，我能把你救活，同樣也能殺了你！”

　　“你把手拿開……你說什么？我……”云無志顫抖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次瞟了一眼周圍的一切，像惡鬼一樣跳動的死尸和骷髏一如剛才。

　　“你把我救活了？我沒死，這怎么可能！我都是死過兩次的人了！”

　　“有我在你當然死不了，你的劍護住了你的心脈，而我救活了你的命?！?p>　　女人高傲的張開兩只手，似在擁抱著眼前的這片黑暗。

　　“我是夜之女王，你要想活下去，就必須拜我為老師。否則，”她指了指亂葬崗那些亂跳的僵尸，“你就是他們的一員。是成為他們呢，還是做他們的主人，你自己選?！彼f著后半句的時候，語氣溫柔了不少，既有威脅又有魅惑。

　　云無志使勁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啊，他瞄的，疼死了我了！他在疼痛中狂喜。

　　媽媽呀！我還活著！我活在異世！

　　他不明白眼前詭異自女人是什么人，或是什么東西，也不清楚她與自己附身的這具身體的老師玄心有何仇恨。

　　但是每當他看一眼周圍那些活蹦亂跳的死人，他的心就會跟著那些死人的舞姿亂跳。在他得知自己沒死的時候，作為活人該有的恐懼重新占領(lǐng)了他的身體。

　　他明白只要自己的回答不能讓眼前的女人滿意，那這里就會多一具跳著奇怪舞姿的死尸，并且會扭動的更難看。

　　“好。但我想知道你為何一定要當我的老師？”云無志作出了決定，提出了心中的疑問，難道是我長的英俊瀟灑？

　　反正多一個老師也不吃虧，還是一個漂亮的女老師，雖然這個女人很是詭異，看著像個女鬼，他心想，她能教我什么呢？

　　“這你都不明白？哈哈哈，小傻瓜，”女人笑了一聲，她雙手捧起了云無志清秀的臉龐，把嘴輕輕的湊在了他的耳旁，輕語：

　　“玄心那老不死想讓你走光明的正道，繼承榮耀無數(shù)的光明圣劍士。我卻偏偏不讓他滿意，”她在云無志的耳朵上輕輕的哈了一口氣，后者全身一顫：

　　“我要讓玄心的傳人成為他口中的邪祟?！?p>　　云無志感覺有種從未有的奇怪舒服感覺，十分的酥麻，有點迷失在夢幻中。

　　“就是如此嗎。你是想把我拉入黑暗邪惡的陣營？”云無志吞了下口水，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女人身上移開，忘掉那糟糕的想法。

　　“黑暗與邪惡？你懂什么是邪惡？”女人反問。

　　云無志掃了一圈四周，看著那些像電影里的散尸，堅定道：“眼前就是黑暗與邪惡。正義又怎么會讓死人行走在活人的世界？”

　　四周的死尸在他說出這句話時，齊刷刷的都轉(zhuǎn)頭盯著他。他無法從腐爛的臉上和骷髏頭中讀出它們的表情，但這確實讓云無志全身都不舒服，害的他雞皮疙瘩起了又掉，掉了又起。

　　“哼！小傻瓜，這就是你看待事物的方式？”她嘲諷道，“你只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自以為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切。”她輕拍了云無志一下，“你才活了多少年呀，就敢在老娘面前大放厥詞呢。”

　　云無志臉又紅了，他敢怒不敢言?？蓯旱氖潜慌诉@么一拍之后卻有種莫名的興奮。

　　“那你告訴我什么才是邪惡？”他感覺眼前的女人只需再做出稍微出格的動作，他就會難受的控制不住自己。

　　“老娘活了無數(shù)個紀元，從世界之初到現(xiàn)在，見過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暗與邪惡。”她盯著眼前被自己成功挑逗的懵懂少年，嘴角浮現(xiàn)一抹笑。她拿開了在少年臉上的手，她的身上全是土，少年身上也是。

　　“怎么，你不信？”

　　女人的詭笑開始轉(zhuǎn)為媚笑，“姐姐看起來是不是很年輕漂亮呀。我告訴你，我的真實年齡恐怕比你的祖母的祖母的祖母的……”

　　“這……”他說不出話來。

　　她后面具體說了多少個“祖母”，云無志沒數(shù)的過來，但他有種面對自己遠古祖宗的感覺。

　　“你……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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