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那股怪風(fēng),給小鎮(zhèn)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云無志走在清晨的玫瑰小鎮(zhèn)上,見到不少木屋的屋頂被掀翻,屋頂空空蕩蕩的,破裂的就像是張開了的一張嘴。
街道上,黑色碎裂的瓦片四處可見。
云無志從人們嘴里聽到了嘀嘀咕咕的小聲謾罵,他們埋怨起天道的殘忍。
云無志心中想起了昨晚落腳的山神廟。那看起來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廟院,卻不知為何沒有受到那怪風(fēng)的影響,就像是一個年邁的老者,屹立在大風(fēng)之中卻魏然不倒。
想想不禁心中感到奇怪。
漢子一大早就架著牛車去了鎮(zhèn)上的集市,他告訴云無志等他賣完柴火之后就回山中的家,今晚不再住山神廟。
臨走前,漢子和云無志分享了口袋里的干糧。云無志沒有拒絕,昨天一天的路程,早已消化掉了他身上僅有的幾個蘋果。
漢子告訴他,小鎮(zhèn)經(jīng)過昨日的那場不大不小的災(zāi)難后,急需人手修繕房屋,如果云無志不怕丟了“大俠”的風(fēng)范話,倒是可以去一試,掙幾個銅板留作盤纏也未必丟臉。
漢子說,別說大俠了,就算神仙也得吃喝拉撒。
云無志這才晃蕩在街頭。
他瞄的,我現(xiàn)在急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吃喝拉撒睡,至于修煉提升修為,只能先放在一邊,要不就要餓死我啦,死人可不能修煉,更不能……撩妹,嘿嘿。
他終于鼓起勇氣,走到了街頭一戶正在修葺木屋的人家。
云無志站在那,窘了臉,看著人家忙忙碌碌的不停走來走去,搬弄瓦石,捶打木樁。他卻又舉步不前,不敢上前去詢問是否需要人手。
一個婦人見自家門口站著一個身著破爛衣物的人,起先以為是一個要飯的乞丐。本來心中就有氣,正要兇著臉,鼓著一對白眼瞪過去時,又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人是個少年,身上還背著一把劍,于是臉上的戾氣就被她輕松的收了起來,皮笑肉不笑,疑惑的問:
“少年郎,你看啥呢?你是個劍客?”
婦人臉上所有細(xì)微變化的表情,云無志都看在眼里,心中是一陣尷尬與難堪。他紅著臉,撇了下頭,右手輕觸眉毛,嘴角輕斜,臉上的笑容呈半凝固狀態(tài):
“是呀,我是個劍客,也是個……大俠?!?p> “喲,還大俠呢。哈,大俠好啊,大俠就該游走四方,行俠仗義嘛。不過我這破屋里的地方就這么大一點(diǎn),恐怕沒有你施展身手的空間啦?!?p> 婦人言辭犀利,一臉嫌惡表情,兩顆眼珠子骨碌碌的動著,目光毒辣的在少年的身上上下轉(zhuǎn)悠,似乎一眼就看穿了這具年輕皮肉下的真實(shí)想法,接著道:
“不知你這個……大俠,昨日又去了哪呢?對那天上的異象可有什么獨(dú)特的看法?”
媽了個咪的?!斑@位大姐,我看你這房屋,現(xiàn)在只是沒了個屋頂。昨日要不是我一劍把那天上的玩意從中間破開,你這房子就要被它刮到天上去啦,”云無志沒好氣,話語不落下風(fēng):
“哈,你是不是怪我不該把那玩意劈開,好讓你不能與那怪物作伴?呀,那真該怪我啦,我真該向你道歉啦。”
說完云無志不給那胖婦人繼續(xù)開口的機(jī)會,扭頭就走,一會兒就沒了影。
“嘿!你這臭要飯的,你給老娘站??!身上背塊爛鐵就要裝大俠,信不信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木屋頂上一個灰衫漢子,長的五大三粗,臉如黑炭,鼻孔大的像兩個煙囪,眼睛小的像綠豆。
他正要往木頭上捶釘子,突然一聽底下的婦人說,頓時停下了手中的活,心中一樂,笑嘻嘻的說:
“他大嫂。啊,你這功夫了不得?。 ?p> 胖婦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留下一個“滾”后就鉆進(jìn)了屋里。
木屋頂上的灰衫漢子嘿嘿的笑著。
云無志吃了一臉的癟后就往山神廟走,心中很是難受。來到異世后想找份活干混口飯吃,還沒開口就碰了一鼻子的灰,被人嫌棄,想想就一肚子的氣。
媽也,難不成我云無志會被餓死在這異世?我就不信了,我一次不行那我就再來一次,再來一次不行就繼續(xù)下一次,他瞄的總會有人要吧,總能找到個吃飯的活。
于是他把背上的劍取了下來,藏到了山神廟的一個犄角旮旯里,用一些土埋住,確認(rèn)不會被人輕易發(fā)現(xiàn)后,拍拍身上的泥土再次走向玫瑰小鎮(zhèn)。
在他放下臉皮問了一家又一家,是否需要人手時,終于有人告訴了他一句有用的信息。
“小鎮(zhèn)西街的盡頭,就在一棵大榕樹邊,有一戶賣豆腐的人家,是個寡婦,她家的屋頂也被昨日的大風(fēng)刮壞了,家里又沒男人,可能需要人手?!?p> 云無志先是一愣。他瞄的誰都不要,就寡婦要我?
他正猶豫之時,腹中又傳來一陣咕咕巨響。
好吧,那我就去會會那寡婦。
那寡婦會長成啥樣呢?是不是也是腰如木桶,會不會也動不動就要一屁股坐死人?
這真是一個野蠻的世界!
云無志一路向人打聽西街是哪條街,那賣豆腐的寡婦具體住在哪。在他尋問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書生模樣的少年時,對方在得知他要去給西街賣豆腐的寡婦修葺木屋,臉上就顯出驚訝的表情,隨即之后又說了句,像是在提醒:
“呵,兄臺,那你得小心了。聽說她會吃人!”
吃人?云無志的心忐忑了一下,腳步就無意識的慢了不少。一咬牙。哼,他瞄的吃人也得先把我養(yǎng)肥了再吃吧,我現(xiàn)在這幅身子瘦不拉幾的,誰能下的了嘴?再說,這個世界的妖族都不吃人,人又怎么會吃人?
等他走到西街盡頭的大榕樹下時,太陽都到了屋頂了,一路上猶豫磨蹭了不少時間。
云無志停在那榕樹旁,左顧右盼的看著一排排木屋,搜尋哪家的房屋壞了,哪家就是賣豆腐的寡婦家。
他這么一看,得,至少有五六家屋頂是壞的。
媽也,到底哪家是寡婦家???他瞄的我總不能一家一家的敲門問:
“你好,請問你家有寡婦嗎?”
那豈不是要上前討打,搞不好人家一看我這窮酸樣,腿都要給打斷。
云無志垂頭喪氣的在這幾家破了屋頂?shù)姆课菝媲?,徘徊不定?p> “死乞丐!別看了,說的就是你!你瞅啥啊?走來走去作甚?是不是想趁我家破了大門,進(jìn)來偷東西?他娘的,你要是敢靠近我家院墻五步遠(yuǎn),老子就掀了你的腦殼信不信?”
一個三十多歲的滿身肥肉的矮胖男子大著嗓門,從一棟木屋里走了出來,手上拎了一把鐵锨,揮舞了幾下,以增強(qiáng)身上的狠勁,惡狠狠的威脅道:
“還不快滾,再不滾老子把你腦袋擰下來當(dāng)夜壺!”
“大哥,哈,你搞錯啦,我是來找寡婦的,嘿嘿,找寡婦?!?p> 云無志被這人身上的地痞氣勢,嚇的四肢有些發(fā)軟,敢怒不敢言。
“找啥子寡婦?我家沒寡婦,”矮胖子男子把鐵锨往地上一插,一只胳膊撐在上面,說話的時候臉上的橫肉一抖一抖的:
“你他娘的是啥意思?你跑我家來找寡婦?你是想死還是不想活了?”
還沒說完這矮胖男子就提起一邊的鐵锨,氣沖沖的走向少年。
“我想……”“找寡婦,大哥,你冷靜一哈,我是來找賣豆腐的寡婦,不是找你家的寡婦?!?p> “哦,”矮胖男子停了下來,冷笑一聲,斜著眼,露出很大一片眼白,玩味道:
“這年頭誰都來找寡婦,連乞丐都想找寡婦了?!彼懊嬉恢福巴白叨?,榕樹下倒數(shù)第二間房就是。他娘的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否則老子把你身上的骨頭一根一根的拆下來!”
末了矮胖男子做了個手撕羊排的動作。
云無志一個勁的點(diǎn)頭。
哼,一群蠻夷!
云無志照那男人的話,找到了那間房屋,見屋頂破了個不小的大洞。他上前敲門,問:
“寡婦在家嗎?”
又覺得這句話好像哪里不對勁,改為:
“賣豆腐的在家嗎?”
“買豆腐明天早上來,想吃豆腐羹晚上來,現(xiàn)在沒空。”一個女人的嗓音從木屋里飄了出來。
“我不買豆腐,也不吃豆腐羹。”云無志很奇怪,不大明白這女人的后半句話是什么意思。
一個女人的頭從木屋的窗戶探了出來,一臉不解的問,“那你來做什么?”
云無志見聲音是從窗戶里出來的,便轉(zhuǎn)向木屋的窗戶,正好看見那女人從狹小的窗戶伸出半個頭。女人的臉看起來還挺年輕,臉龐嫩白圓潤,可能還不到三十歲。
他猜測這女人應(yīng)該就是賣豆腐的寡婦了
云無志說:“我聽人說你家的房屋壞了,需要修繕,所以我就來了。”
“哦,”寡婦見來的是個少年,身上破破爛爛的,不大放心,懷疑的問:
“這活你能干?”
“能,我什么都能做,真的?!痹茻o志斬釘截鐵的說,“你就放心吧,包給你整的漂漂亮亮的!”
管它能不能做,先做了在說,我快要餓死啦。再說我前世是農(nóng)村的,別說修房,就是要蓋房我也能給你整出來。
反正又不是我住,嘿嘿。
寡婦沉默了片刻,眼神閃爍不定,最后再次仔細(xì)瞟了少年一眼,似乎下定決心:
“好。不過先說好,要是你從這屋頂摔下來,傷了殘了還是死了,可不能賴我,只能怪你自己技藝不精。飯管飽,至于工錢,兩天之內(nèi)修好,工錢為二兩銀子,超過兩天,為一兩銀子?!?p> “好勒,就這么說定了!”云無志心中有些興奮,又問,“什么時候可以開工?”
寡婦告訴他,現(xiàn)在就可以動手,材料什么的都在木屋院子的一個小房子里,里面有所有修理用到的工具。
云無志去了寡婦所說的屋子,里面果然有各種東西,梯子、木材、釘子、錘子、備用的瓦片什么的一應(yīng)俱全。
云無志迅速的將梯子搬了出來,靠在了木屋的墻上。他并沒有急著動身將所有材料一股腦的搬出,而是爬上了屋頂,看一下屋頂損壞的程度,查看哪些地方壞了,大致估算了一下需要什么材料,每種材料需要多少。
云無志發(fā)現(xiàn)這木房的結(jié)構(gòu)簡單,除了給屋頂上瓦片和上橫梁是技術(shù)活外,其它都是體力活。他計算了一下,大概需要長木十六根,橫梁一根,木板一百二十塊,瓦片八百片。
待他將這十六跟長木搬出來,堆到木屋前時,已過了正午,到了飯點(diǎn)。
寡婦從木屋的一樓里出來,給云無志端來了一盤饅頭和一疊咸菜,還有一碗酸辣豆腐湯。見眼前的少年身體瘦的像個猴,手腳倒是干凈利落,做事不拖泥帶水,便贊了一句:
“少年郎,不錯不錯?!?p> 末了寡婦眼神探在了少年的腰板上,接著道,“我看你這身板像是經(jīng)常要忍受饑餓,聽你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吧,你是個旅人?”
“嗯,對啊,”云無志咬了一大口饅頭,又往嘴里猛灌了一口熱湯,肚子里有了食物后,無比滿足的說道:
“我是個劍客,是個大俠。剛好路過此地?!?p> “劍客?”寡婦一怔,“你說你是個劍客?還是個大俠?”
“這很奇怪嗎?”云無志放下了手中的碗,碗里已空。抬起頭掃了眼那婦人,才注意到婦人長的倒是不差,是個美人,身上還有一股成熟女人才有的味道,見婦人睜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怪倒是不怪,”寡婦微微一笑,媚氣十足,喃喃道,“劍客。你懂劍道嗎?”
“劍道?”這是什么玩意?還有這么一說?云無志右手輕觸眉毛,打了一個飽嗝,臉上裝出自信的笑容,心中卻有些虛,道:
“哈,那當(dāng)然懂啦。作為一個劍客嘛,又怎么會不懂劍道呢?哈哈,這讓人知道了豈不要笑話嘛?!?p> “那你跟我說說?!惫褘D有些意外。
這他瞄的咋說呢?!肮?,你看這太陽都要這么老大了,我覺得我該干活啦,要不誤了工期對你我都不好啦。”
云無志趕緊走開,假裝去干活。
“少年郎,不急不急,”寡婦說,“我倒是對劍道略懂一二?!?p> “呀,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看你說的對不對,嘿嘿?!?p> 云無志聽她這么一說,干脆又坐了回去,又拿起一個饅頭就往嘴里塞。
“劍道分為三重境界,”這女人說話時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像是個用劍的行家,“第一重,是用劍刃傷人;第二重,是用劍氣傷人;第三重,是用劍意傷人。
這第一重境界,煉至最妙處時,人劍合一。人劍合一,大多數(shù)的劍客終其一生也未必能達(dá)到這個層次,可一旦達(dá)到這個層次,實(shí)力暴漲,就算他的修為很低,也可躍境殺人。
這第二重境界,那就更加妙不可言。聽說只有修為突破了五境的人,達(dá)到半神修為才有可能煉成。達(dá)到這個境界的劍客,一劍橫掃三萬里,劍氣直搗九重天。
而最后一重境界……?!?p> 寡婦說到高潮處時停下了,云無志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眼睛發(fā)直的看著她。見這女人嘴巴不動了,焦急的問:
“第三重境界呢,那劍意是什么啊,你不能說一半就不說了吧。”
“你該去干活啦。至于這第三重,”婦人掩面而笑,臉上嬌媚,眼露秋波,巧嘴輕輕的一張一合,上下嘴唇黏在一起時似花苞,在分開的一瞬間,就變成了正在綻放的花朵。
“想知道的話,今夜來找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