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zhèn)上最近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每天中午,在最熱鬧,太陽最辣,人流最多的時候,都有十來個地痞流氓的一樣的人,像條狗一樣,老老實實的跪在街道上,繞著小鎮(zhèn)爬行一圈。
這模樣和當(dāng)日那傻子一般。
夏末秋初,天氣非常涼爽。
云無志很高興。
因為他沒殺人。
他保住了那些地痞的狗命。
“云兄,你差點嚇?biāo)牢伊??!焙谂[弄著一個裝了黑土的破碗,土中埋了一顆石頭樣的東西,用手扣了一下,弄掉了“石頭”上面的泥。他一幅后怕的樣子:
“你說你怎么有時候像個神經(jīng)???”
“被搞我媳婦!你這么大勁,都快要把她弄壞啦!”云無志生氣的一把奪過黑牛手中的破碗,將它護在了身前。見黑牛一臉懵逼無辜的表情,便有些不好意思,答非所問:
“我跟你說了嘛,這是個種子,能種出個媳婦。你這樣用力的扣,它本來就快要發(fā)芽的,都要讓你給扣沒了?!?p> “這塊石頭是你媳婦,那顆蛋是你的孩子,我算是明白了,我信了,”你就是個神經(jīng)病,是個傻子。黑牛無奈的揚了下嘴角,腦中浮現(xiàn)那爬行在街道上的地痞,問:
“你是怎么把那些地痞給制的服服帖帖的?”
其實黑牛已經(jīng)知道,這個家伙行為舉止非常的古怪,像半個傻子和半個瘋子。當(dāng)他是傻子的時候,表現(xiàn)的有些懦弱,卻正義感爆棚,是個大好人,可當(dāng)他是個瘋子的時候,實力強的恐怖,性情極度暴躁,戾氣沖天,簡直就是一尊殺神。
黑牛已經(jīng)相信,那毛仁虎的手下應(yīng)該是死在了這小子的手上,因為這小子雖然很喜歡吹牛,但正經(jīng)的時候卻非常認(rèn)真,從不撒謊。如此想想,那昨日他的這番話,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是瞎吹牛嚇人。
他說他就是云燁。
黑牛感覺腦袋有些沉重,重的有些抬不起頭。
云無志低頭查看著碗里的種子,語氣平靜的說道:“黑牛,我說過我是個劍客,是個大俠?!?p> 他停頓一下,“你是我兄弟,我把你當(dāng)作世上最親近的人,我不吹牛的時候,不會對你說假話?!?p> 氛圍有些壓抑。
黑牛心中一熱,覺得有些慚愧。
黑牛覺得昨日云無志突然的奔潰,應(yīng)該跟自己多少有些關(guān)系,因為自己的不信任。倘若云無志真的就是云燁,那他說那一番話時,壓力應(yīng)該非常的大。
云燁可是人人喊打的啊。
他說他就是云燁,那么他應(yīng)該把我當(dāng)作真正的兄弟,對我沒有一點戒心與防備,才會告訴我這么大的驚天秘密。
黑牛越想越覺的愧疚,覺得對不住云無志的信任,他用充滿歉意的語氣說:
“云兄,我信你?!?p> 兩人相視一笑,氛圍頓時輕松了不少。
“走吧,去看看林姑娘吧,她應(yīng)該好多了?!?p> 兩人便出了破院,跑向道觀。
“呀哈,你說她會不會以身相許?。俊?p> “嘿嘿,你他娘的想多了吧!”
“那可不,這么美麗的姑娘,誰不想啊?!?p> “那你應(yīng)該多睡覺?!?p> “為哈?”
“做夢!”
“#¥#%%¥#@”
一路罵罵咧咧的,一會兒就到了道觀。
林蕓汐站在道觀院子里的一棵樹下。她感覺身體恢復(fù)了一半,記憶也恢復(fù)了不少,丹海里的靈力也充沛了起來。
她的修為已經(jīng)達到了第二境“星芒之境”的中期,以十五歲的年齡來說,已經(jīng)是非常厲害了,在同齡人當(dāng)中,算是個修煉天才。
在經(jīng)歷了半個多月前的一場生死大戰(zhàn)后,她感悟良多,對天地之間的靈氣感應(yīng)更加的順暢。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她的修為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只需閉關(guān)一段時間,她很有把握突破中期瓶頸,達到第二境的后期,甚至巔峰,摸到第三境“彌月之境”的門檻。
蒼梧世界的修行境界一共分為五個境界,每一個境界的跨越都意味著一個質(zhì)的飛躍。特別是第三境“彌月之境”和第五境“玄陽之境”,踏入第三境才算是個強大的修行者,而第五境,就是頂尖大修士的級別。
大修士在蒼梧世界中并不多見,有此等修為的人,基本上都隱修在某處偏僻、不為人知的地方。
畢竟,第五境的修士,距離踏入神的領(lǐng)域,緊緊一步之遙。神的領(lǐng)域,是不可知的領(lǐng)域,沒有任何有關(guān)的修行法門,只能靠一個字,那就是“悟”。
悟天地之道,悟天地之法則。
一朝入神域,成神便不是夢。
林蕓汐有些憂愁。
她想到了她的仇人越王李傀。傳說越王李傀的修為已經(jīng)突破了五境,達到了半神的境界。她不知道半神的境界時什么樣子,但一定是非常的厲害,具備通天的本領(lǐng)。
如此,就算她是個修行天才,等她的修為能夠與越王相匹敵時,那一定會是在很多年以后,少說也是二三十年后。那時,李傀若是能突破這個世界的限制,飛成功升封神,那么她就永遠不可能報的了仇;若是李傀沒有飛升,那估計也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說不定已經(jīng)作古了。
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已經(jīng)有好幾個紀(jì)元沒人能成神。
林蕓汐想到此,心中憤懣,一口氣血就沖到頭頂,腦袋暈暈乎乎的,身子搖晃,看著就要摔倒在地上。
“姑娘小心!”
一雙手溫柔的從后邊將她攔腰抱住。
她與那人四目相接。
那是一張眉清目秀的臉。
這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
她一驚,掙扎著想從那個抱住她的男子懷里出來,奈何身體還是很虛弱,力氣有些使不上。那男子將她扶穩(wěn)后,才松開了手。
一個氣質(zhì)高貴的青年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她臉上紅的像番茄。
云無志與黑牛已經(jīng)到了道觀的門口,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子,正是昨日那個找過他的君陽。
那個氣場非常強大的高貴公子哥。
云無志與黑牛呆呆的看著樹下的一對男女。
男的高貴優(yōu)雅,女的美如天仙。
不得不說,這兩人簡直如珠聯(lián)璧合。
呀,可惡??!真是可惡!氣死老子啦,這他瞄的,明明就是老子大展身手的機會嘛,老子都做好了往前沖的準(zhǔn)備,這家伙咋就這么巧,搶在了老子的前頭殺了出來,搶了老子的風(fēng)頭,還把美人抱在了懷里。好可惡??!
云無志很是氣惱。
黑牛仍舊呆住了,過了幾個呼吸。黑牛感嘆一句:
“云兄,他們倆站一塊,簡直就是絕配!”
云無志一聽,臉黑的就像個皮蛋。他重重的在黑牛屁股上踹了一腳,喪著臉,傷心的喃喃低語,聲音聽起來很是沙啞,透露出一股奇怪的滄桑:
“完了呀。大笨牛,看來要讓林姑娘對我以身相許,那簡直難如登天了。你瞅瞅那可惡的君陽,他瞄的,那看著林姑娘的眼神,恨不得將人家一口吞到肚子里。呀,都怪你這烏鴉嘴啊,都他瞄的讓你給說中啦,我那是在做夢,嗚嗚,真是可惡??!可惡的君陽?!?p> 黑牛摸著被踢疼的屁股,歪著脖子幽幽的說:“云兄,你這也不能怪我,俗話說好的說不壞,壞的說不好。這自稱叫作君陽的人,人家運氣就是比你好。你要是剛才早點來,不磨磨唧唧的擺弄那顆被你當(dāng)作‘媳婦’的石頭,說不定剛才將林姑娘抱在懷里的人就是你呢?!?p> 末了黑牛小聲嘀咕:“你不是有顆石頭當(dāng)媳婦嗎?還惦記人家林姑娘作甚?!?p> 兩人的小聲談話只持續(xù)了很短的時間。云無志沮喪的走向樹底下的兩人,黑牛也跟了過來。
林蕓汐臉依舊紅紅的,心中砰砰直跳,冰冷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羞怯:
“你是誰?”
青年男子還未來的及說,后面一道聲音倒是替他說了出來。
“他叫君陽!”
云無志的聲音,聽起來酸溜溜的。
君陽先是一愣,隨即淺笑點頭。
林蕓汐詫異的看了一眼云無志后,轉(zhuǎn)頭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叫做君陽的男子。這個男子的裝扮一看就不俗,頭上佩戴的抹額尤其顯眼,臉上五官俊秀,一襲長衫更是襯的氣質(zhì)非凡。
當(dāng)她的目光觸到高貴青年腰上佩戴的玉佩時,全身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心中似在滴血,腦中嗡嗡直響,眼中閃出一瞬的殺意。她輕咬貝齒,強行將仇恨壓了下去。
她臉上一瞬細微的表情,被云無志捕捉到了。云無志感覺那一瞬,林蕓汐身上冷的就像一塊萬年冰川。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感覺很是古怪。
君陽見少女似乎對自己的玉佩有意,便笑著將其解了下來,慷慨的給少女遞了過去,溫柔的說:
“姑娘喜歡這玉佩嗎?”
林蕓汐伸手接過,兩只手抖了起來。
她的心在流淚。
時過十幾年,這枚曾今熟悉的玉佩,再次回到她的手里時,看起來還是那么的溫潤,摸起來卻是冰涼刺骨,它上面的寒意,扎進她的心房里。
久久之后,她回過神,牙齒在打顫:“好玉?!?p> 君陽眉開眼笑:“姑娘眼光真好,這塊玉佩大有來頭,是我一個皇……黃姓叔父贈送給我的。姑娘若是喜歡,在下愿意贈送給你?!?p> “喜歡,”林蕓汐極力控制住眼淚不要掉出來。這曾今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怎么又會不喜歡呢?她將玉佩還了回去,冰冷的說道:
“君子不奪人所好?!?p> 隨即轉(zhuǎn)身朝屋里走去,留下一道倩影。在她背過眾人的視線時,眼淚嘩嘩的就流了下來,像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般滑落臉額,濕透了整片脖頸。
坐在水缸前釣魚的盤和尚搖頭嘆息了一聲。
樹底下的三人都不懂胖和尚為啥嘆息。云無志猜測這胖和尚心中想的跟自己一樣,都為林蕓汐沒有接受這塊玉佩而感到可惜。這好歹是塊非常正宗的玉佩,定能值不少錢。
媽也,好啊你個君陽,他瞄的,初次見面就送人家姑娘這么值錢的東西,可人家林姑娘又不是普通的女孩。奧,一點小恩小惠就想收買人家的心啦,哼,碰鼻子了吧!氣死你,當(dāng)了哩個當(dāng),哼!
云無志心中有些高興。他對著還在望著林蕓汐背影發(fā)呆的君陽,賤賤的笑了起來,大聲的說道:
“好一塊玉佩啊,嘖嘖,我也喜歡的很。嘿嘿,我不是君子,我就是一個小人,不如,嘿嘿,你把它送給我吧,我可一點都不嫌棄!”
他說“嫌棄”兩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
君陽的視線戀戀不舍的離開從林蕓汐背影,看了云無志一眼后,隨手就將玉佩丟了過去。他說:
“你喜歡,拿去便是。”
一塊玉佩而已,就算是非常的值錢,可對君陽這種人來說,將來整個天下都可能是他的,這個小小的玉佩,壓根無需在意。他心想:既然人家姑娘不要,再留在身上就怪怪的了,倒不如送給這個少年,也算是成人之美。再說,自己來此本就是來找他的,就當(dāng)是見面禮吧。
呀哈,有錢人就是大方啊。
大佬,以后要是跟他混了,定能吃香喝辣!
云無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過隨意開完笑說了一句而已,這個高貴公子哥就真把玉佩送給自己了。
他眼中閃著金光,看起來跟個大財主似的,欣喜的接過君陽拋過來的玉佩,拿在手里對著天上的太陽好一陣端詳,學(xué)著剛剛林蕓汐的口氣,嘴里不停的嘖嘖低聲贊嘆:
“好玉!”
他想起了這君陽來此做什么,莫非又是來找自己的?這小子也沒帶那個兇巴巴的手下。他狐疑的問:“你還沒說來這弄啥呢?找我有事?你又打了什么壞主意,快說!”
剛才的一耽擱,高貴青年都把心思都放在了那美麗姑娘的身上,忘記了此行的目的。看看天上的太陽,距離他從客棧里出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了,再不回去,恐怕這個小鎮(zhèn)就要亂了。他長話短說:
“我明天早上離開這里,前往越州城?!?p> 云無志奇怪,我們很熟嗎,告訴我這些做什么?想想手中剛拿到手的玉佩,就有種拿人手短的感覺。好吧,我們現(xiàn)在很熟了。
君陽接著說:“我是想請你當(dāng)我的隨從,與我一塊去越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