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你說你叫秀兒,陳秀是嗎?”
聽到陳秀對自己的稱呼,陳恒心中的柔軟瞬間被觸動,他一把抱住了陳秀,淚水已然盈滿了眼眶。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是陳家的獨苗,除了師父之外,別無依靠,別無寄托。
而花道士和他,雖然情同父子,但是畢竟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他很難通過花道士得到親人之間那種血脈羈絆,那種深入骨髓的歸屬感。
但是,陳秀的出現(xiàn),讓他一下子感覺到了那種從未體會到的血肉親情。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個在沙漠中行走,饑餓干渴的旅人,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扎根的綠洲。
一種源自于血脈的羈絆,自然而然的在他和陳秀之間建立了起來。
“嗯,你真的是陳恒哥哥?”陳秀懵懵懂懂的問道,她雖然不太確定眼前這個陌生人的身份,但是她可以感受到這個陌生人的淚水。
善良的她,輕輕的拍著陳恒的背,給了陳恒最溫暖的支援。
“是,我是。秀兒,你是二伯的女兒?你當(dāng)年是怎么逃出來的。”陳恒松開了雙手,仔細(xì)的打量著眼前的陳秀。
陳秀卻搖了搖頭道:“不,我的爸爸是陳鋒,至于當(dāng)年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那時我才滿月,什么都不記得。”
“陳……陳鋒?三伯?”陳恒猛地一愣,有些恍然。
陳秀的提示喚醒了埋藏在他腦海深處的記憶。
“陳鋒,你快走!帶著恒兒逃出去,逃得越遠(yuǎn)越好,永遠(yuǎn)都不要回來!”
“你們這幫畜生!為了這么一件破東西,居然對血親下手,我陳鋒就算拼上這條性命,也要將你們送下地獄!”
……
頭,好痛!
陳恒隱約間想起的仿若拼圖殘片似的對話,令他頭疼欲裂,他仿佛能夠看到一個偉岸的背影,渾身浴血,為他拼殺出一條生路。
而在那個身影的對面,就是他一直尋找的仇人。
可偏偏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看到一團(tuán)黑影,以及一道肆意的譏笑。
“恒哥,你沒事吧?”陳秀見陳恒痛苦的模樣,不無擔(dān)憂的問道。
“沒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往事?!?p> 陳恒晃了晃腦袋,強忍著悲痛擠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他雖然沒能想起仇人的樣子,但是卻想起了自己的恩人,那個帶著他一路拼殺,把他交到花道士手上,力竭身死的人,正是他的三伯,陳鋒。
三伯救了自己,而自己遇到了三伯的女兒,這仿佛是冥冥中的一種輪回一般。
可奇怪的是,陳恒的印象里,以及花老道的訴說中,卻從來沒有關(guān)于三伯女兒的消息……
“你能說說你的事情嗎?這些年來,你過得還好嗎?”
陳恒倒不是懷疑陳秀的身份,他只是好奇,為什么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被所有人忽略掉了,仿佛不存在一樣。
“這些年來,我過得還算不錯吧,收養(yǎng)我的周爺爺對我很好,雖然沒有爸爸媽媽,但是我也很溫暖?!?p> 陳秀甜甜的笑著,雙頰上凹出了兩個大大的酒窩,似乎真的非常幸福。
然而,同樣失去父母的陳恒,卻能夠看出陳秀的言不由衷,陳秀越是強裝堅強,他越是感到辛酸。
“帶我去見見那位周爺爺,好嗎?”陳恒沒有戳破陳秀的謊言,微微笑道。
他明白,想要揭開當(dāng)年的真相,這個周爺爺,應(yīng)該是很重要的一環(huán)。
面對陳恒的請求,陳秀遲疑了許久,在反復(fù)確認(rèn)了陳恒友善而灼熱的目光后,才點了點頭:“那……好吧?!?p> 兩人從荒涼的廢宅,順著公路,慢慢走著,越走竟越是荒涼。
“你確定沒走錯路嗎?”陳恒看著荒涼的郊外景色,不禁發(fā)出疑問。
“當(dāng)然沒有,你看,前面就到了?!标愋阒噶酥覆贿h(yuǎn)處的一個建筑物,興奮的說道。
靈安公墓!
陳恒抬眼望去,只見陳秀指的建筑物,竟是一個公墓入口的崗?fù)ぁ?p> 而這個崗?fù)?,可能是這方圓五里內(nèi),唯一一個住人的建筑物了。
“你,住在這里?”陳恒瞪大了眼睛,喃喃問道。
這個崗?fù)?,只有不到二十平米,連兩張床都放不下,更別說廁所和廚房了,他難以想象陳秀這十幾年是怎么熬過來的。
“恒哥,雖然這里有點小,但是有空調(diào),冬暖夏涼,很舒服的。”陳秀看出了陳恒的疑慮,解釋道。
陳恒卻難以接受陳秀的寬慰,他加快了腳步,想要看看自己的堂妹到底生活在一個怎樣的環(huán)境中。
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到崗?fù)ね鈺r,他卻發(fā)現(xiàn)了有點不對勁。
本應(yīng)該陰森荒涼的公墓崗?fù)?,此刻居然有些熱鬧。
幾個穿著社會,脖子上手上掛著大量廉價首飾的混混,竟圍在崗?fù)ね?,對一個老大爺推推搡搡,口中還在不斷叫罵。
“老不死的,成哥找你合作,你還敢拒絕,我看你是不想活了?!?p> “老子警告你,你要是敢把這事說出去,老子把你挫骨揚灰,讓你永遠(yuǎn)在這公墓里當(dāng)個游魂野鬼?!?p> “什么?你還想要錢?上次你惹的禍,知道費了成哥多少工夫才搞定嗎?你還好意思要錢!”
……
“住手!”
陳恒哪能看不出那個有些瘦削的老人,就是收養(yǎng)陳秀的周爺爺,周國平,他當(dāng)即一聲怒喝,驚得眾人停下了動作,紛紛回頭觀望。
“草,老子還以為是誰,臭小子,趕緊滾蛋,再看一眼,老子把你眼珠子都挖下來?!?p> 領(lǐng)頭的混混看清了來人只是一個毛頭小子后,立刻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彈簧刀,耀武揚威的沖陳恒威脅道。
哼。
陳恒對于混混的威脅,卻只是付之一笑,繼續(xù)朝前走去,唯一改變的,是他的眸光,變得越來越森寒。
“哎,孩子,他們和我鬧著玩呢,真沒事,你就當(dāng)沒看到,走吧!”
眼看陳恒即將突破混混們的底線,一場單方面的毆打即將發(fā)生,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周國平無奈開口,勸阻道。
即使是這個時候,他也不愿有人因為他而受傷。
“爺爺!”
可是,周國平話音剛落,陳秀焦急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這一道聲音,令混混們不由得為之一驚。
尤其是那領(lǐng)頭的混混,登時像是驚弓之鳥一般,大聲喊道:“媽的,原來他們認(rèn)識!全部給我捉起來,天亮之前不準(zhǔn)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