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室巡訪。
這昭珩國的皇帝倒是個懂得撫慰民心的皇帝,即位以來便一直堅持這五年一度的巡訪之行,雖帶上所有直系宗室這樣的聲勢有些浩大夸張,但只要是繁華街市,皇室子弟都只身騎馬而過,并不冷冰冰地坐在馬車里,因此百姓們終是覺得皇室已很用心,所以每每這時都十分熱情地在沿街等待,以表歡迎。
白青澤御馬在皇帝的車輦后側方跟隨著,身后不遠處便是親王及公主的隊伍。
玉靈笙則穿了一套近身侍衛(wèi)的常服跟在白青澤的馬旁邊亦步亦趨地跟著。
白青澤從早晨出發(fā)前見到玉靈笙起,便忍不住隔一段時間便瞟玉靈笙一眼。這兔子今日不知用了什么將自己的臉和手都涂成了黃土色,還化了一對浮夸的濃眉,若不是她自個兒一溜煙小跑到將軍府門口咧著一口白牙嘻嘻笑著朝他招呼,他必定是認不出這等夸張的易容下竟是玉靈笙的。
彼時他張了張口,極力克制的嗓音里仍有一絲繃不住的笑意:
“你這以土敷面、以墨描眉的手藝倒是不錯?!?p> “煜和城認得蘊春閣的小玉護衛(wèi)的人不少,”她也不惱,東張西望著,似乎因即將要混入皇家車馬隊里而分外興奮,“說書的老余,賣糖人的老翁,蘊春閣百余人,甚至還有那個什么弈王殿下之前也見過我一面,我這不是以防萬一嘛?!?p> 彼時小橘子也循聲出來湊了個熱鬧,許是清早還沒十分清醒,瞧著玉靈笙的臉愣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直到白青澤和玉靈笙走遠了,才自顧自地回房繼續(xù)睡,只道是自己沒睡醒,夢見小玉娘親變得十分的丑,丑得她都看不下去了。
現下隊伍已出了宮門,又過了安和門,開始在街市上行進。
街市上人聲鼎沸,男女老少皆似歡慶年節(jié)似的在青磚路兩側歡呼著,皇帝車輦兩側的宮人便掀開車輦各側轎簾,玉靈笙張著腦袋想望一望,卻只能見到一個后腦勺,不免有些失望。
白青澤見狀,便開始小聲跟她道:
“后面離我們最近的,便是太子,也是長子,再依次往后便是按長幼順序排列,之后的公主轎攆也是如此,至于你識得的兩個,弈王江霖乃是第四子,曦王江欽乃是第五子。”
皇子似乎總共才五位。沒成想,這江欽乃是皇子中的老幺啊。
“公主也要南巡各地嗎?”玉靈笙疑惑道,金枝玉葉的,怎受得起南巡顛簸之苦。
“不,”白青澤道,“一般都是出了煜和城后便在城郊的行宮住下,這期間偶爾在城郊貧苦村落施粥行善,等待南巡隊伍歸來?!?p> 玉靈笙“哦”了一聲,點點頭,心里記掛著原來的目的,于是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太子殿下一身明黃四爪蟒袍,頭戴金冕冠,在隊伍中十分顯眼,正微微笑著朝百姓們點頭示意,容貌相較于弈王和曦王來說顯得反倒平平無奇一些,但依舊是風姿卓越的一國儲君,且笑容十分明朗親和,百姓們似乎也很擁戴。
他身后并排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玉靈笙還沒看得清,目光便先被后一排的弈王和曦王吸引了去。
曦王江欽注意到她的目光,看到那副黃臉黑眉,先是愣了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沒忍住笑了一聲,又立即假意咳嗽幾聲掩飾。
然還是惹得弈王轉過頭來,順著江亦欽的目光看來,瞧見玉靈笙時,皺了皺眉頭。
玉靈笙連忙轉回頭去,弈王和當初在蘊春閣后院撞見時無甚分別,依舊渾身散發(fā)著威嚴冷漠的氣場,柳璃霏喜歡的這冰山,眼神總太過嚴肅凜冽,令她不免有一絲心虛。
白青澤見她突然緊張地轉回頭,隔著一層土黃的妝容都能瞧見她心虛的模樣,便知道是被弈王瞧見了。
于是輕聲提醒道:
“弈王深沉,多提防些。”
玉靈笙不明緣由,只是想著白青澤不至于這也誆她,便微微點頭,心里卻生出一絲異樣,白青澤讓她提防弈王,可柳璃霏可是對他情根深種啊。
這么想著,已然行進至蘊春閣前。
柳璃霏果然精心裝扮了一番,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側目,然她只執(zhí)著地看向巡訪的隊伍,看樣子早早便在門前等待,站得太久,額頭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終于,等待的那人出現在視線里,柳璃霏瞬時眸色亮了起來,漸漸地揚起嘴角,面色微紅,只是安靜且深情地注視著江霖,目光里便再無他物。
玉靈笙看進眼里,心里便更覺不適,于是安慰自己道,江霖那廝不過是長了副冰塊臉罷了,不必過于憂心。
若有機會,她還是要助一助柳璃霏,至少要讓弈王知道有這樣一個姑娘默然且執(zhí)著地喜歡他。
白青澤見玉靈笙的神情變得沒有什么精神,以為是她走得久了有些乏了,便低聲道:“若累了,便上馬來?!?p> 男女同乘一騎,這可是話本子里才有的曖昧情節(jié),玉靈笙連忙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道:
“侍衛(wèi)和將軍同乘一騎,實在惹人生疑,不必不必?!?p> 白青澤何等人也,思索片刻,便驅使馬向前走了兩步,繞到玉靈笙面前,玉靈笙正兀自疑惑,前面的白青澤突然一緊韁繩,馬便猛地停住了步子,緊跟在后面的玉靈笙一驚,眼見便要生生撞上馬屁股,于是急忙剎住腳,后退了兩步,然一個不穩(wěn),便被自己絆倒,跌坐在了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白青澤聞聲迅即回頭,面上未來得及收回的笑意一閃而過,復又一本正經地瞥著她道:
“怎的如此不謹慎小心,若是耽誤了行進,本將軍也保不了你。”
玉靈笙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他,白青澤于是又皺著眉頭兀自開了口,還故意提高了些音量:
“腳踝折傷了?你是多久沒練武,竟脆弱至此,罷了,眼下要緊是不能耽誤行進,你且先上馬來,至城郊行宮再行歇息吧?!?p> 話畢也不管玉靈笙作何反應,翻身下馬,迅速扶起玉靈笙便直接送上了馬背。
她反應過來,回頭瞪他時,瞧見了后排的江欽,憋笑憋得嘴角都有些抽搐。
于是白青澤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翻身上馬,與玉靈笙同乘一騎。
玉靈笙坐在鞍前,白青澤便坐在她身后,雙手繞過她身側牽著韁繩,不急不緩地驅馬前行,面色平淡得好似方才無事發(fā)生一般。
玉靈笙聽見周圍百姓議論紛紛,且大多都是夸贊白將軍體恤下屬、不端架子之類的話,便氣不打一處來,這白青澤分明就是借著體恤之名,伺機耍她,或許還出于針對她給雪狼取名叫小白這件事對她打擊報復,最后在百姓口中還落得一個善行的名聲,瞧他方才滿嘴自說自話的精湛戲藝,說是戲班子里的當家藝人都不為過。
玉靈笙面上一派平和,卻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白青澤,你可真是一手編排戲藝的好本事啊?!?p> “天賦而已,不必過譽,”白青澤飄然道,“你需配合得像一些,周圍盯著我們的目光不少,若是露了陷,可就不似現在這般輕松有趣了?!?p> 玉靈笙此時才注意到,周圍眾人皆目光炯炯地瞧著這邊。
只是她發(fā)現,除卻一些贊賞欽佩的目光外,竟有一大半是懷春少女、千金小姐們的視線,欣賞愛慕情意之切,簡直可謂熾熱難當。
這視線所指,自然是風華俊逸的白青澤將軍。
玉靈笙有些無言,但也并不放在心上,畢竟白青澤的確生了一副十分好看的皮囊,而少女懷春譬如柳璃霏那般,又都是難以自持的,熾熱一點也是尋常。
如此想來,白青澤這廝,倒是很有一些妖顏禍水的潛質。
玉靈笙想起今早見到白青澤時,他著了一身玄墨斗獸金繡紋的束腰勁裝,腰間佩著羊脂玉鏤刻的將軍令牌,潑墨似的長發(fā)上冠以黑紗金紋冕冠,看慣了他平日里清雅悠然的淡青衣,這一番裝束便顯得有些不同尋常,已然有了將軍的軒朗威嚴,將軍府門前,清晨的天色涼薄冷白,他背著手靜靜站在那里,眉眼間獨有的氣宇沉靜而出塵。
她當時遠遠的瞧見了,心中便忽地一滯。
此時她坐在馬背上,背后便是白青澤的胸膛,方才未曾注意,如今卻能感受到背后傳來的溫熱,注意力一旦飄到白青澤身上,周遭的喧鬧反而不那么明顯了,玉靈笙清晰地聽見背后的胸膛之下沉穩(wěn)而有力的心跳聲。
白青澤見玉靈笙久久不曾搭話,低頭瞧了一眼,便見到玉靈笙的耳后分外緋紅。
他于是隨口表以奇怪道:“你這易容,還要將耳根抹上胭脂,我倒是第一次見識。”
玉靈笙聞言,紅云便攀升地更迅速了些,忍不住抬手捂住雙耳,又意識到眾人矚目,連忙放下了手僵硬地坐正了。
玉靈笙此時覺得,那些姑娘們熾熱的目光實在是過于熾熱,盯得她手腳都開始不自然。
都怪白青澤把她拎上了馬。
陳老仙兒
今日與目前出場的兩位姑娘 談一談她們對自己的官配cp的評價。 1.對弈王 柳璃霏:“冷峻,沉穩(wěn),帥?!? 我:“沒了?” 玉靈笙:“我補充,冰塊兒加傻子。” 柳璃霏斜睨了她一眼,復......默認了。 2.對白青澤 玉靈笙:“斯文敗類,妖顏禍水,天下無賴,薄情寡義,六界戲精......” 我:“......你對他意見還真挺大?!? 柳璃霏:“舉手,我補充,無~形~撩~” 玉靈笙臉騰一下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