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結束了,柏里曼與朵拉回到了古宅大廳。
大廳里的一切什么都沒變,書柜、沙發(fā)、吊燈全都整整齊齊的,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發(fā)現(xiàn)不了天花板上留下的腳印。
腳印看起來像是人類的,它要比正常人大一倍,還有些潮濕。
腳印從大廳入口的天花板延伸進來,最后繞過吊燈,走了回去,無論這是誰的腳印,他天花板上兜了一圈就離開了。
這些腳印可不是人類留下的,因為人不可能走在天花板上。還好他們藏進了地下室,否則被怪物發(fā)現(xiàn)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會是爬行者嗎?”柏里曼抬頭望著這些腳印,一想到怪物剛剛光臨過寒舍,就在他們頭頂隔著一堵墻,他就感到不寒而栗。
“不太像?!倍淅氐?,一副似乎漠不關己的模樣,“爬行者不穿鞋的,而這些的腳印明顯有穿鞋?!?p> “無論是什么,狩獵結束了,它應該回去了吧?!卑乩锫鼏?。
“廢話,否則我們就是兩具尸體。”
狩獵結束了,那么接下來他們就要出發(fā)了。
柏里曼需要找到羅森與其他失蹤者,并且將他們帶出維倫。但目前為止,得到的線索太少,他無從下手。
就算他找到了他們,不知道維倫的出口也是沒有用的,所以,無論是先找到出口還是先找到他們,他都無法完成目的。
他需要收集線索先找到出口。
“為何你們無法離開維倫?”柏里曼問。
“因為沒有出口?!倍淅f,“很多人來到維倫的邊境后,并沒有發(fā)現(xiàn)離開的路?!?p> “那維倫里有沒有人類的聚集地或者避難所之類的?我們需要從其他人身上得到一些線索?!?p> “有,不過離這有點遠?!?p> “帶路吧?!?p> ……
離開前,朵拉帶上了行李——一個紅色雙肩包,看起來鼓鼓的,應該裝下了很多東西。
走出古宅后,她深深地回頭看了一眼,再好好看一眼她一直居住的地方,或許再也回不來了呢。
月光下,他們走在街道上,也許是腿短吧,朵拉的步伐較為緩慢,柏里曼不得不減下速度來配合她。
維倫的街道還是那么陰暗潮濕,那路燈似乎只是個擺設,只把那些飛蟲給吸引過來。
由于剛下過雨,石板路上的坑坑洼洼都積滿了水,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在水坑里找到某些器官。
街道縱橫交錯,你永遠也搞不清目前是第幾層,當你以為是最底層時,你走到欄桿邊朝下看,總能看到下面還有一條街。
在街邊,柏里曼看到了一個老舊電話亭。
“你覺得還能用嗎?”柏里曼問。
“也許吧?!?p> 柏里曼走到電話亭里,這里有個古董電話,上面的數(shù)字總要把手伸進對應的窟窿里把它轉一圈才算按了一個號。
“打給誰呢……就你吧?!彼麌L試著撥號,隨即拿起聽筒。
“嘟……嘟……嘟……喂?哪位?”電話里傳來一道女孩子的聲音,聽起來她似乎有點不耐煩。
“福爾摩斯,是我?!卑乩锫Φ?。
“柏里曼?你怎么用這個號碼打過來的?先不說這個,你個蠢蛋跑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我現(xiàn)在是從維倫打給你的,不出所料的話,現(xiàn)實里我應該在夢游,你得跟著我,看看我會走到哪里,說不定其他的失蹤者就是這么失蹤的?!?p> “你在維倫?別開玩笑了,你現(xiàn)在很危險!警察在通緝你,你要趕緊……”對方還沒有說完,信號就開始不好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像風聲一樣,又大聲又聽不清。
“警察在通緝我?怎么回事?”柏里曼眉頭一皺。
“回來……你……我……”她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最后完全沒有了聲音。
“喂?喂?聽得到嗎?”柏里曼掛掉了電話,臉色凝重起來。
因為杰斯警官的死,果然警察還是找上了他,雖然兇手不是他,可目前懷疑的對象只有他一個。
如果警察找到了夢游的柏里曼,審訊時他一個勁的發(fā)呆,恐怕事情會弄得更糟。
他需要回到現(xiàn)實,把事情給處理好。
可什么時候蘇醒,誰都不知道,但他必須要在警察找到他前醒來。
“有什么辦法能夠讓我醒來的嗎?我的意思是回到現(xiàn)實中?!卑乩锫鼏?。
“有,不過需要材料制作。”朵拉說。
“什么材料?”
“大腦?!?p> “哈?你是認真的嗎?”
“我像是在開玩笑?”
“不在狩獵時刻里,要怎么弄到大腦?”
朵拉走到欄桿邊上,把頭伸出欄桿看了看,“喏“?!彼斐鍪种钢路降墓皹?,“這里有三個?!?p>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斜下方三十米處有一座橫跨著兩條街的石拱橋,橋上有三人正傻傻地望著橋下。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殺了他們?”柏里曼詫異地道。
“沒錯?!?p> “喂!”柏里曼指著他們,“他們可是人啊,不是什么說殺就殺的雞鴨魚肉。”
朵拉冷冷地瞪了柏里曼一眼,“你看清楚,他們那個樣子還是人嗎?”
柏里曼定睛一看,橋上三人在吃著什么東西,血淋淋的,是人肉!
橋上那具尸體早就被他們四分五裂,頭蓋骨也被敲開了。
那人正拿著個斷手,像啃雞腿一樣吃了起來,另一人拿著尸體的頭顱,用手指扣出腦漿殘渣,放進嘴里吸允。還有一人也許是吃飽了,拿出匕首在斷腿上刻字。
“這些瘋子和怪物有什么區(qū)別?”朵拉看著他們,像是在看一坨屎一樣讓她感到惡心。
的確,朵拉說得對,這些瘋子已經(jīng)失去了人性,他們只會殺戮,繼續(xù)惡化這座城市。
“如果你想要活下去,請收起你的憐憫之心,維倫就是個獵場,你我皆是獵人和獵物?!倍淅淅涞氐?。
是呀,他早該明白這個道理的,這與善惡無關,只有關于生存或死亡,只是他還暫時還無法適應這樣殘酷的環(huán)境。
“要不要去解決他們,你來決定?!倍淅f。
柏里曼蹲了下來,拿出煙斗抽了起來,他內心十分掙扎。
他并不太愿意這么做,但他必須盡快醒來,現(xiàn)實里警察可在通緝他,他要回到現(xiàn)實里證明自己的清白。
在他殺掉那個想吃掉他腦子的老頭時,他一點也不好受,盡管老頭是個瘋子,但他仍然是個人。
無論是誰,甚至是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他都會在第一次殺人時留下心里陰影。
朵拉看出了柏里曼滿臉的憂愁,她并沒有催促他,反而同他一起蹲了下來。
片刻后……
“我們動手吧?!卑乩锫玖似饋?,眼中一片決意。
“你的決定是正確的。”朵拉笑著說,她的笑讓人有點不寒而栗,“如果殺幾個人還不能適應的話,那就殺一百個?!?p> 柏里曼點點頭,他看到朵拉如此的冷靜,去殺人前還能冷靜下來的人,她是殺了多少人才練就出來的?
他隱隱覺得,這個小女孩的心智要比自己還要成熟得多。
他們走到下方的街道上,漸漸地接近石拱橋。
柏里曼保持著一貫的作風,選擇蹲下身子潛行過去,朵拉跟在他的后方,嬌小玲瓏的朵拉并不需要弓著身子也能達到潛行的效果。
對方有三人,兩人持刀一人持槍。
柏里曼的戰(zhàn)術很簡單,就是先把最危險的持槍者射殺,剩余的兩人聽到槍聲后肯定會沖過來,而在途中再射殺他們。
朵拉只是個小女孩,她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所以這三個人都必須是柏里曼解決掉。
橋上的掩體并不多,只有一輛馬車倒在橋頭處,剩下的地方全都毫無遮掩。
潛行一直都是柏里曼的強項,他帶著朵拉無聲無息地來到馬車后藏了起來。
“你在這里等著我?!卑乩锫f,他并不想讓朵拉身陷危險之中。
“聽你的。”朵拉淡淡地回答,一點也不緊張。
柏里曼悄悄地從馬車后探出半張臉,觀察著對方三人的情況。
他們的位置并沒有發(fā)生太大的變化,持槍者夾在兩人之間,他們的目光都在自己手上的食物上,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
柏里曼從馬車后現(xiàn)身,他走得很輕,眼中時刻盯著持槍者。
離開馬車之后的橋路再也沒有掩體,只要其中一個人朝這邊看過來,他的行徑將會暴露出來。
距離他們還有十五米,柏里曼抬起緩緩遂發(fā)手槍,瞄準著持槍者,但很快他就把槍放下了。
因為這個距離他無法一槍斃命,持槍者是側向的,從這個角度是無法擊中持槍者的心臟。
雖然可以將其爆頭,但這么做會損傷他的大腦,就達不到目的了。
他繼續(xù)前進著,為了避免踩到積水而發(fā)出聲響,他不是繞著走就是跨過去,很快距離就只有十米了。
這個距離夠了!
但持槍者仍是側向著的,槍掛在他肩上,他正埋頭啃著手骨。
“喂——”柏里曼喊著。
三人下意識齊刷刷地轉過身來看去。
“砰!”
子彈命中持槍者的心臟,鮮血灑了下來。
槍口噴出了一團白煙,持槍者倒在了潮濕的石磚地上。
趁著其他兩人還在愣著,柏里曼一邊往后退,一邊重新裝彈。
燧發(fā)槍的裝彈可不像現(xiàn)代的槍械上膛就好了,他需要拔出槍管下的小棍,把彈珠放進槍口中,再用這根小棍戳進槍口里把彈珠弄緊。
這是燧發(fā)槍最致命的缺點。
其他人可不會給他時間裝彈。
他們嘴里發(fā)出尖銳的怪叫,提著刀沖了過來。
好在距離夠遠,他們還沒能夠接近,柏里曼就已經(jīng)裝彈完畢。
“砰!”
一位瘋子捂著肚子倒在地上,鮮血把他的褲襠染紅,像極了大姨媽側漏。
另一個瘋子居然停下了腳步往回跑!
當柏里曼飛快地裝彈,他以為對方想要逃,可是他看到對方把同伴的遂發(fā)步槍拾起后,臉色一變。
雖然對方是瘋子,但他不是傻子!
柏里曼還沒裝彈完畢,而且周圍沒有掩體,跑回馬車的話已經(jīng)來不及了,如果被對方射中,不死也得重傷!
他把槍收了起來,舉起胸前的相機沖了過去!
瘋子抬起了槍,還沒來得及瞄準,一道刺眼的閃光先打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閉上眼。
柏里曼沖到了他的面前,拔出腰間的彎刀,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腹中!
他不甘地看著柏里曼,雙眼血紅著,彎刀“唰”一下拔了出來,鮮血也跟著噴出。
“抱歉?!卑乩锫p輕一推,就把他給推到了。
“看不出來你還是很有天分的?!倍淅@時背著雙肩包走了過來,她看起來像極了放學后的小學生。
柏里曼沒有說話,他看著倒在地上掙扎的人,有些于心不忍。最后他抬起彎刀,刺進了對方的心臟,了結了他的痛苦。
“三塊大腦,夠了吧?”柏里曼問。
“夠了的?!?p> 一位瘋子從地上緩緩爬起,他之前居然在裝死!
他帶著病態(tài)的笑容,從朵拉身后站了起來,揮刀砍下!
“朵拉小心!”柏里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