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澈看著已經(jīng)有了依稀白發(fā)的舒嬤嬤,她是悉心伺候過母親的老人。
也是皇祖父派來忠心耿耿協(xié)助睿王府建立內院規(guī)矩的女官,沒有特許需終身盡忠于皇家。
現(xiàn)在北堂澈允了放她出去,算是天大的恩賜,出去就是自由身,再也不用伺候別人,置一小院安度晚年,料想是她想要的歸宿!
哪知舒嬤嬤聽到這番話,本就紅腫的眼睛瞬時就如雨落。
噗的一聲跪倒在地,悲聲道:“小公子,奴婢幼小離家,早已無家可歸,于宮中習得規(guī)矩技能,幸得先帝信任,能分派到睿王府中伺候,老奴還算健朗,萬望小公子不棄,讓老奴留在您身邊盡忠,以表先帝和王爺王妃昔日的知遇厚情!”
一番肺腑之言,讓趙管家也再次紅了眼睛,舒嬤嬤這八年來在睿王府恪守盡忠,把后院保持得猶如主人還在一般無異。
荒草不生,庭院整潔,房屋里塵埃不染,后院奴仆除了日日盼望主子回來,如常灑掃收拾作息,絕無生事偷懶之輩,這都是舒嬤嬤的功勞!
她就當王府是自己家一樣愛護著,又怎會棄之而去呢!
北堂澈還在判斷舒嬤嬤所言是否真心實意時,趙管家也跪了下來:“小公子,舒嬤嬤一直兢兢業(yè)業(yè),以府為家,沒有主子的后院跟八年前一樣,入院可歇,進屋可住,這都是舒嬤嬤一日都不松懈的管理之下,王府后院才能保持如故,求小公子讓她繼續(xù)留府伺候!”
“小公子,就讓老奴繼續(xù)留在您身邊吧!”舒嬤嬤哭著磕頭。
本來是想給個恩賜讓她安度晚年,結果倒成了他要趕她出去了。
北堂澈哭笑不得的扶起她,安慰了一番,最后還是周智海出主意:“要不讓舒嬤嬤伺候南姑娘吧?梅蘭竹菊始終是隱衛(wèi)出身,很多規(guī)矩都不懂,有舒嬤嬤在,南姑娘衣食住行也讓人放心多了?!?p> 最主要是有宮里出來的嬤嬤教導伺候,南姑娘應該不會那么憨了吧?
這樣主子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咳,那啥了!
周智海眼里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裝做一副為了南姑娘好的正義樣子,一臉正經(jīng)。
趙管家和舒嬤嬤雖然沒有正式見過南慕春,但是,小公子剛到時,他身邊站著一位絕色的清麗女子,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到。
兩人不太確定的問著:“南姑娘是?”小公子的未婚妻?還是……
“南姑娘是,咳,是主子的……那什么,還是主子您來說吧!”
周智海不敢自作主張的亂說,把問題拋給了北堂澈。
北堂澈沒有直接了當?shù)幕貞麄兊脑挘妓髁艘幌掠行┆q豫的說:“舒嬤嬤,南姑娘不適合用大慶宮廷的禮教規(guī)矩去束縛,如若你要留府伺候,不要苛求她,不要勉強她,讓她自在一些?!?p> 書房里聽到這番話的人皆驚呆了,包括周智海,主子這是有多愛護南姑娘???
要知道您將來可是要登大寶之位的,這南姑娘跟著您,以后入主中宮,那是相當多規(guī)矩要學的啊,怎么能棄禮教規(guī)矩不顧呢!
舒嬤嬤更是驚詫不已,她是宮中出來的人,來王府本來就是以教導府中之人規(guī)矩禮儀為責,侍奉皇族后裔協(xié)管后院雜事。
現(xiàn)在小公子說不要教習南姑娘禮儀規(guī)矩,就因為要南姑娘自在一些,可是,在大慶國,皇族的女人怎么能不學規(guī)矩呢?
舒嬤嬤有些惶惶然了:“小公子,這南姑娘以后入宮……”
“就算入宮,她也不必學那些,南姑娘跟其他女子不同,她……,總之,不要為難她,除非她自己想學?!?p> 慕慕一向不喜受束縛,長一點的裙子都不愛穿,不喜綰發(fā),不喜涂脂抹粉梳妝打扮,不喜金銀首飾珠寶釵環(huán),不喜人跪還不喜太多人伺候!
喜歡無拘束的走路,喜歡肆意歡笑,喜歡自由自在,喜歡安靜也喜歡熱鬧。
沒有問題,她這樣很好,無需用規(guī)矩禮儀去規(guī)范她,她就這么獨一無二最好了!
所以北堂澈很鄭重的說:“南姑娘對我很重要,對大慶國也很重要,不要用大慶國貴女的要求去要求她,要讓她在這里生活開心自在,千萬不要讓她有任何意外?!?p> 這話如雷震耳,周智海還好,畢竟主子都說過南姑娘比他金貴。
其他人真是被北堂澈的話驚到了,都知道小公子將來會是什么人,不管世子能不能回來,按現(xiàn)在的狀況,小公子遲早都要回國都主政。
未來君主如此重視的女子,非同一般也情有可原,舒嬤嬤大概知道該如何做了。
于是,她鄭重施禮說道“奴婢定當維護好南姑娘,以南姑娘喜好為重!”
北堂澈這才滿意的點了下頭,讓周智海把她帶去后院,留下趙管家稟報睿王府這八年來的情況。
在后院安置的南慕春,泡了熱水澡吃了午后的茶點,在梅枝的按摩下正昏昏欲睡。
周智海只送舒嬤嬤到院門,招了蘭香和竹清出來,交代清楚主子的安排,由她們帶人進去跟南姑娘報備。
今時不同以往,進了宅院,現(xiàn)時又由睿王府的人接替照料,外男還是要盡量避嫌的。
待蘭香和竹清把嬤嬤帶進里屋,南慕春趴在貴妃榻上已經(jīng)睡意朦朧。
梅枝和菊云看到多出位嬤嬤,詫異之外正要開口相問,舒嬤嬤連忙擺了擺手,轉身悄聲退了出去。
梅枝看了看已經(jīng)睡著的南慕春,也輕手輕腳離開了內室。
來到廳外,聽了蘭香的轉述,知道是原來侍奉睿王妃的宮中女官嬤嬤,連忙深施一禮道:“舒嬤嬤來得及時,我等正在為主子后院的事頭疼,不知道該如何入手,沒有經(jīng)驗。
南姑娘心思單純不理俗務,雖然暫時也沒什么大事,但是總得理好頭緒,要不以后人多事雜,難免出差漏。
主子是容不得姑娘有任何閃失的,還望嬤嬤帶著些我們,教導一下我們?yōu)楹?”
畢竟年長一些,梅枝這番話讓舒嬤嬤暗自點頭。
她是宮中出來的,見多識廣,又在睿王府二十多年,后院一應事務無比熟識。
梅蘭竹菊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經(jīng)奴仆出身,身懷武力,伺候屋里的主子,估計是會有點捉襟見肘,不夠細心周到。
舒嬤嬤也不擺架,相互見了禮,了解了一下南姑娘的脾性愛好,也跟梅蘭竹菊說了一些內宅的注意事項。
看著四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心酸異常:“小公子小時候在睿王府丫鬟仆從都照料周到,從小錦衣玉食沒吃過什么苦,竟然流落在外八年,也不知道過的是什么日子,王爺王妃要是泉下有知,不知道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