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茶樓里傳來喧鬧聲,茶碗碎裂聲。
四九探頭看,好象是伙計不慎打翻茶碗燙著了刀疤劉,刀疤劉在發(fā)脾氣。
刀疤劉是早些年當(dāng)大頭兵的,后來不知怎么就回來了,臉上帶著一道刀疤,從鼻翼旁到耳后那么長,看著面目猙獰,據(jù)說在戰(zhàn)場上殺了很多人,再加上人高馬大,一身肥肉,在鄉(xiāng)里橫著走,也沒人敢惹他。
四九忙進(jìn)來幫忙打圓場,刀疤劉不是好東西,看樣子要訛錢?!澳睦餇C著了,我是大夫,我給你看看?!?p> 刀疤劉是打算訛錢的,哪肯給大夫看,“哪里來的毛孩子,毛還沒長齊,就出來裝大夫?!闭f著伸手推開四九,四九一個沒站穩(wěn)摔坐在地上。
“你怎么不講道理,燙著了看大夫就是,做什么在這動手打人。”沒防備,安寧突然沖過來,擋在四九前面。
“呀哈,又來一個管閑事的?!闭f著一頓,心下感嘆小兄弟好樣貌,“小兄弟也會看診嗎?來給我看看,怎么燙傷手,臉上也疼呢?”聽說城里有人好男風(fēng),之前覺得惡心,見了這個樣貌清秀的小兄弟,心下微動,果然城里人會玩,刀疤劉不介意趕個潮流。
抖著刀疤的肥臉欺近身前,安寧哪里見過這個,嚇得后退,絆到在地,書生帽脫落,隨之青絲一瀉而下。
“還是個女娃娃,妙人!妙人!”刀疤伸手撩開安寧的長發(fā)。可鹽可甜,甚是滿意。
安寧嚇得直抖,“你想干什么,我,我報官啦!”
“小聲也好聽,聽得大爺我心里癢癢的。跟了大爺我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刀疤劉油膩膩色迷迷的盯著安寧。
四九嚇壞了,忙擠到前邊,擋開刀疤劉的豬蹄子,“有話好說?!?p> “滾邊去!大爺我跟小妞說話呢,有你啥事?!保蟾觳惨惠?,四九磕在旁邊桌子上。疼的哎喲哎喲的叫。
大茶壺也嚇壞了,“劉爺,有話好說,燙著您是我們不對,您看要多少錢看傷?”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四九哎呦的聲音猛然增大,“哎喲,我的腿斷了,刀疤劉打死人了?!彼木懦吨ぷ雍?。
刀疤劉雖然橫行霸道,但也不敢大庭廣眾真的打死人,聽這話,就有點怯場,“哪里就死人了,頂多腿斷了,你不是大夫嗎,自己治去?!鄙岵坏眯℃ぃ膊桓叶嘧鐾A?,“小妞,爺會來找你的,今天大茶壺燙傷我,算是扯平了?!睌D出人群溜走了,沒人敢攔著。
出了這事,攤子也沒法出了,大茶壺叫了伙計,掛了驢車,把兄妹倆送回家。
到家沒多久,刀疤劉就追到家里來,一腳踹開門,“小丫頭,爺來接你了?!睗M臉橫肉,令人作嘔。
安寧嚇得瑟瑟發(fā)抖,“我會報官的!”
“爺沒怎么你啊,你啥理由報官?你今天報官,我明天還來,后天還來,你還能天天報官?”伸出咸豬手就來扯安寧。
安寧連連后退,四九在床上嘶吼著,“你別動我妹妹,我跟你拼了?!?p> 刀疤劉哪理會這個,四九從床上撲過去,少不得挨了刀疤劉的拳腳。
安寧哭得淚人一般,無力反抗。
“哭得也好看,爺喜歡,跟爺回家?!?p> “你別動她?!彼木湃讨?,拖著腿,又擋在安寧身前。
刀疤劉剛想動手,四九道:“我們談?wù)劇!?p> “談什么?”刀疤劉眼珠子一轉(zhuǎn)。
“她好歹是我妹妹,你就這么拉了去?”
“你想怎么樣?”
“女娃娃出閣,不說三媒六聘,怎么也得有彩禮,有花轎,吹吹打打抬出門吧。”
“這好說,給你……給你一石米做彩禮?!钡栋虅⑺伎剂讼?,比出一根手指頭。
安寧更急了,她哥要把她賣了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用力的拉四九的衣服,“哥~,我不要跟他走?!?p> “太少了,我這身上還有傷,腿也斷了,你給的不夠我娶個媳婦照顧我的。”安寧聽了這話,心里有譜了,嚶嚶的抽泣著,不再說話。
“一兩銀子,不能再多了,去年娶的小妾才一石米。”一兩銀子兩石米,夠四九一個人吃一年半的。
“哥~,他還有小妾,我不要,我要做大房?!卑矊帗u著四九的胳膊。
四九內(nèi)心悄悄扶額,這是神馬妹妹。
刀疤劉一看有戲,“我大房死了兩年了,你過來就是大房,還有小妾伺候你?!币慌男乜?,身上的肉都在顫抖。
“我哥腿斷了,他得背我上花轎,你先給他把腿治好,我們再商量婚事?!?p> “那不行,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可等不了,要不然把咱哥拉我家里照顧去,你就放心跟我走吧?!钡栋虅⒌?0歲了吧,四九才13歲!
安寧糾結(jié)了,猶豫道“要不然你先把醫(yī)藥費和彩禮送來,然后叫了媒婆來定個好日子。”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一會叫車來接你倆。哈哈哈,我刀疤劉又當(dāng)新郎了。”
“嚶嚶嚶……你就不是誠心娶我,是來糟踐我的,欺負(fù)我無父無母,我的命好苦啊,嚶嚶嚶……”眼淚說來就來,臉別到一邊,也不看人。
“好好好,就多等幾天,我一會叫人給你送二錢銀子,你先給你哥抓藥看病?!?p> “不行,我還得買點衣服頭繩,你多給點。”
“五錢,先給你一半。小美人兒,收拾干凈漂亮的等著爺?!闭f著咸豬手在安寧臉上捏了一把。安寧抖得一個激靈。
看著刀疤劉出了院子,安寧一下子癱在地上,“哥,你怎么想的?”
“收拾東西跑路啊,還怎么辦,地頭蛇,天天來找事兒,萬一哪天你真出事兒了怎么辦,我怎么跟娘交代?!?p> 聽了這話,安寧沒時間思考,跳起來就收拾東西,“快點,你還能走嗎,趕在他回來之前我們就離開這?!?p> “安寧,回來,他不是說還給幾天時間嗎,我們得拿了銀子再走啊,不然餓死在路上?!?p> “哦?!卑矊幓貋矸鲋木派洗?,坐在床邊。
“你翻翻,咱家還有啥值錢的東西,有啥你我身世相關(guān)的信啊,石啊,墜兒啊的,咱這一走恐怕就回不來了?!彼木怕詭Ц袀?,再窮,這好歹是他出生以來一直生活的地方。
情緒傳染了安寧,安寧也在這生活了八年的時間,家再破再窮也都是爹娘和哥哥的回憶。
倆人正合計著離開家往哪走呢,就聽院門響了,進(jìn)來一個女的,年齡不大,花枝招展的?!皠斪屛襾硭豌y子,我是劉爺屋里的翠兒,銀子省著點花,啊?!闭f著遞過來一小包碎銀子。
“好,你告訴劉爺,媒婆我要請閆婆子?!卑矊庍@就打算把人打發(fā)走,繼續(xù)商量大計。
“爺會請的,你放心?!狈藗€白眼,心里想還閆婆子,我進(jìn)門的時候也沒見爺請媒婆,彩禮總共也就這剛給的銀子這么多。說著一屁股坐在桌子旁。
“你還坐這干什么,回去傳話去?!?p> “爺說讓我?guī)兔Υ蚶砘槭拢屛一榍斑@幾天就住這。”這敢情是來監(jiān)視來了,怕人拿了錢跑了。
“趕緊傳話去,沒有閆婆子,我不嫁!”
“爺讓我在這的,沒讓我回去?!毖珮拥囊慌ぱ褪遣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