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爛尾樓里,黎歡楊偉還有老鬼借著手電光聚在一起,他們在看那神秘獵人筆記上的內(nèi)容。那獵人就在一邊等著,偶爾會走動一下四處看爛尾樓的墻壁。
“質(zhì)量太差了,感覺連承重墻的厚度都不夠啊?!鲍C人自言自語道。
“所以說是違章建筑嘛?!睏顐ヮ^也不抬地說。
“哼!”
“哎我說……你要鋼絲繩編的捕獸網(wǎng)?”黎歡問。
“我上面寫的很清楚吧?每種工具,我都用了幾頁的篇幅介紹,你們不會看不懂吧?!?p> 沒錯,他的筆記寫的非常詳細,不但字跡清秀,圖形也是專業(yè)的素描水準,有嚴格的尺寸標注。
只是,他所需要的工具全都是需要訂做的,而且尺寸、樣式都比較奇怪,比如剛才說到的捕獸網(wǎng),他要求用鋼絲繩來編,而捕獸夾他要展開后直徑必須達到一米五的,這種捕獸夾恐怕要兩個人才能扛的動,想打開布置好恐怕沒五六個人不行,人少根本拉不開。
“你這捕獸夾,是要夾大象嗎?!崩瞎硇χ鴨?。
“那虎的體型很大,而且它很聰明,其實,這些陷阱能不能起作用很難說?!?p> “請問你要抓的虎在什么地方?”黎歡問。
獵人來到三人面前,他拿出了一張地圖,上面有標好的方位線。
“那只老虎在朝鮮境內(nèi)的一座山里?!?p> “朝鮮?中國的東北虎為什么會在朝鮮?”楊偉問。
“這東北虎呢,又叫西伯利亞虎、烏蘇里虎、朝鮮虎、這種大型貓科動物曾經(jīng)遍及俄羅斯、韓國、以及中國東北部,所以不只是中國有這種動物,只是名字不同而已。目前野生東北虎在我國東北已經(jīng)基本絕跡了,你想在東北林區(qū)獵虎,恐怕要讓時光倒流個七八十年才行。”
“那你怎么就能斷定,朝鮮那邊有這種老虎呢?!睏顐?。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虎我之前和它打過交道,它在朝鮮北部一座叫平頭山的山區(qū)里活動?!?p> “他到底多大?”黎歡問。
“說實話我沒見到它,我只見過它的腳印和糞便,我上次只差一點就看見它了?!鲍C人陷入了沉思,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眉頭不由自主聚在了一起。
“上次你為什么失???”
“哦……給養(yǎng)不夠了,咱們這次可要多帶吃的啊?!蹦凶泳忂^神說。
“如果虎在朝鮮,那我們怎么過去呢?”
“我們要帶的定制設備太多,想從正常渠道運到朝鮮恐怕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只能偷渡過去。這樣有兩點好處,第一設備可以盡可能的多帶,第二那座山與國界不遠,我們由吉林從鴨綠江偷渡過去,之后就可以很快到達?!?p> “偷渡會不會有危險?”
“當然會有危險,我國現(xiàn)在這方面抓的很嚴,之后我們到了朝鮮境內(nèi),那邊山區(qū)也會有很多邊防哨卡和巡邏隊。你應該聽說過吧,朝鮮邊防是很嚴的,這大概是從與南韓長期的對峙中磨煉出來的吧。他們神經(jīng)很敏感,如果有必要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擊斃外來者?!?p> “我怎么覺得,這趟活聽上去像是去送死???”楊偉低聲嘀咕道。
“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你才是去送死呢?!崩铓g說。
“這這這……沒準要挨槍子啊,就算不挨槍子,被抓住也吃不了兜著走啊。我說這位短刀哥,你上次去,有沒有遇到危險???”楊偉不知道怎么稱呼這位獵人,他見他帶著短刀,于是就干脆叫他短刀了。
他本想叫刀男的,但是感覺有點別嘴。
“有驚無險吧。”短刀哥回答。
聽了這句輕描淡寫,等于沒說的回答,黎歡和楊偉氣不打一處來,這人說話總是藏著,讓人不得不擔心。
“咱們能獵的虎,就只有這一只嗎?”黎歡問。
“現(xiàn)成的就這么一只,如果你不想抓它的話那就要另找,在整個亞洲東北部找的話,也許能找到吧。但東北林區(qū)你想也不用想了,就算有,可能也已經(jīng)被相關(guān)單位追蹤和保護起來了,有的甚至可能有項圈或定位裝置之類的東西?!倍痰独^續(xù)說:“還有如果你們不抓那只朝鮮虎的話,我可是不參與的?!?p> “好了知道了,聯(lián)絡方式留下,我們準備好了通知二位。”黎歡說。
“我說兄弟,你是不是給我加點錢???”老鬼臨走的時候問。
“行了,再給你加五萬?!?p> ……
黎歡和楊偉回去商量之后,覺得這件事得找曾偉加錢,就跟老鬼忽然要求加錢的理由一樣都是明擺著的,這可是穿越國境去外國盜獵,簡直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
而且就算不說風險成本,前期的資金現(xiàn)在也不夠,首先準備短刀筆記上的那些東西就要不少錢,之后還要運那么多東西和一批人過去,這也要用錢,而到了那邊,還不知道會遇到什么事。但無論遇到什么事都得用錢來解決,現(xiàn)在黎歡可是分文沒有。
曾偉了解情況之后,居然并沒有推三阻四,他這種奸猾的生意人應該早就清楚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他大手一揮又拿了五十萬出來,黎歡以一共二百五十萬太難聽為由,又多要了十萬。
之后曾偉表示,這次獵虎自己就不參與了,他說到時候會另外派幾個人跟著幫忙。
黎歡明白,曾偉是看難度增加了不想冒險,但不跟著他又不放心。黎歡暗想他最好不要找一些拖后腿的軟蛋,不然他肯定把這些人扔在朝鮮喂老虎。
之后用了半個月的時間,黎歡才準備好了短刀哥需要的東西,設備加補給有整整一卡車。
這些器械設備都是奇字門里的巧匠三瘸子做的,這奇門中人專職給江湖人打造裝備、工具以及兵器,這些人明面是鐵匠木匠,在這個時代這種鋪子沒什么生意,卻仍然開張原因就是如此。
他們表面的活根本不是他們來錢的道道,那只是偽裝,他們真正的窩,沒人知道在哪。奇門中人自身最大的秘密就是自家的窩,這些地方往往機關(guān)陷阱密布,或藏于市井或藏于深山,總之都是些意想不到的地方。
……
深夜,吉林省三道杠村附近,鴨綠江邊。
三瘸子的徒弟二瘸子把貨送到了江邊,黎歡、楊偉還有老鬼、短刀在等曾偉的人,船已經(jīng)準備好了,是一艘很破的漁船,這是雜字門里專門聯(lián)絡偷渡走私線的韓老八給聯(lián)系的,他平時都是從朝鮮往中國運人,從中國往朝鮮這還是第一次。
這雜門里的人專門做一些江湖上雜七雜八的活,這其中有一支,是專門給人牽線搭橋的,他們靠著巨大的關(guān)系網(wǎng)做賣消息、賣情報、聯(lián)系買賣雙方的工作,那種負責聯(lián)絡的中間人和韓老八都屬于這一支。
一群小工把東西卸貨裝船后,二瘸子給黎歡點了一根煙,然后就開車走了。
這小子十八歲,腿是跛的,他很怕黎歡,因為他親眼見過黎歡打架。當時黎歡一挑三而且還贏了,那時他手持一對酒瓶打的對方皮開肉綻,KTV里當時鬧火災一樣把顧客都疏散了。那時二瘸子才十五歲,還是第一次去那種地方,所以他印象深刻。
不過黎歡是不知道二瘸子見過他這檔子事的。
“哎那小伙子給你點煙的時候,為什么哆里哆嗦的?”楊偉問。
“我怎么知道。我也納悶呢,他還挺客氣的。大概是三瘸子教育的好吧,這小子有素質(zhì),是個人才。”黎歡說。
“為什么三瘸子的師父是瘸子,他徒弟也是瘸子?是他們只招瘸子呢,還是給他們做徒弟腿必須打折???”
“腿打折不能吧……太夸張了……”
“哎還有啊,他師父是三瘸子,為什么他的外號是二瘸子?”
“你有完沒完,你真好奇的話,把自己的腿打折去拜師不就知道了,到時候你沒準就是大瘸子?!?p> “靠,我他媽才不去呢!最討厭你們這些神神秘秘,故弄玄虛的舊社會殘留物了,什么江湖六大門,什么三小門……早晚都得把你們打倒,徹底把你們清除干凈!”楊偉說。
“別你們你們的,我可是好市民啊?!崩铓g說。
短刀和老鬼互相看看,老鬼笑了起來,短刀哥一臉鄙視。
“你笑個毛啊?”楊偉問。
“我來問你啊,你說的門里,也有做黃做賭的對吧?請問,哪個朝代黃賭毒被清除干凈過?”老鬼問。
“就算黃賭毒清不干凈,你們這種盜墓賊和盜獵販子總能清的了吧?”
“有買賣就有殺害你沒聽說過嗎?!倍痰墩f。
“是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好嗎!”楊偉糾正道。
“但是會沒有買賣嗎?”
“……”
“我說小偉,抽煙也讓人上癮對吧?從醫(yī)學上講,煙草也算毒品。還有彩票也是一種賭博,而且大部分人是必輸?shù)?。這因為煙酒彩票出事家破人亡的難道少嗎?剛才你說要清理干凈,那為什么不連這些也一起清了呢。那這個世界不就完全白了嗎。有些事,就看你從哪個角度去看了。你要明白什么叫灰色地帶?!崩瞎斫又f。
“強詞奪理!什么他媽……你們兩扯什么呢一套一套的……”
這時一輛車駛來,汽車停穩(wěn)后從車上走下了四個男人,這幾個人里有三個黎歡知道是曾偉身邊的人,而為首的是個地中海發(fā)型的人,這人臉上有一條從眉骨一直延伸至嘴角的疤,仔細看這人黎歡竟也認識。
他是奪字門里的無常鬼,所謂無常就是刺客,這些人往往訓練有素武藝超群,與現(xiàn)代殺手不同的是,他們既有舊社會殺手的“手藝”,又能與現(xiàn)代武器工具結(jié)合,當真神出鬼沒手段非常的存在。
想起無常刺客,黎歡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結(jié)拜三妹,那姑娘他每次想起心里都會一沉,那黑暗里的詭異笑容和手中的冰冷的匕首,他這輩子也忘不了。
黎歡長這么大誰也不服誰也不怕,但當年結(jié)拜的大哥和三妹,都是他畏懼的人。
“這不是黎歡嗎?”那人一見面就笑著說。
“焦大哥,你怎么跟曾先生混一起了?”黎歡問。
“你都成獵人了,我怎么就不能跟曾先生發(fā)財啊。”
“也是也是,你們這些無常鬼,就是誰拿錢你們就給誰賣命。只是我沒想到,除了奪人性命你們還干其他的活???”
“誰說的,我這一趟,可是有使命在身的……”
這人盯著黎歡,黎歡也盯向他,接著二人都是一聲冷笑。
“隨便你有什么使命,別礙事就行?!崩铓g說。
“放心吧,自從你大哥在我臉上砍了這一刀之后,我做事謹慎多了?!彼嗣樕系陌毯?。那表情,好像傷口現(xiàn)在還在疼一樣。
“當年是你失手了,你自己丟了手藝這怨不了別人吧。再說栽在他手上,你也不丟人。”
“是。當年是我手藝不行,他是我唯一失手的目標,也會是這輩子最后一個。”
“行了趕緊上船吧!你們可來的夠晚的?!崩铓g說。
眾人上船,楊偉過來送黎歡,他低聲問:“這人誰???”黎歡說:“以前我不是有個結(jié)拜大哥叫秦麒嗎,就是被判無期的那個。這人叫焦克,是個無常刺客,當年有人買兇讓他動秦麒,結(jié)果他失手了,他那道疤就是當年失手后,被秦麒砍的?!?p> “你跟秦麒關(guān)系可不一般啊,他教過你那么多?!?p> “是啊?!?p> “那這家伙會不會……”
“你放心吧。他敢嘚瑟,我就把他喂老虎?!闭f完黎歡拍了拍楊偉的肩膀,笑著上了船。
船緩緩離岸,逐漸消失在了夜色中。楊偉看著消失的漁船一臉擔心,良久,他解開褲子往江里撒了一泡尿后,哼著小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