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吧,哈哈!”小夢拖著陸林從門口跳進來,看到艾大明傻傻地站在門口,又說,“怎么了,不歡迎老朋友?”
艾大明摸摸頭,笑道:“哪里哪里,我是高興得不知所措啦!”
“看看還有誰!哈哈!”陸林朝艾大明俏皮地眨眨眼。艾大明一看,居然是王芙和朱成晚。
“兩個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了?!蓖踯揭贿呎f,一邊把手里的水果和牛奶遞給艾大明,“我們一起買了點山竹、蘋果和牛奶?!?p> 艾大明見王芙穿了一件條紋的吊帶,加上粉色披肩,腿上是肉色的絲襪,頗有幾分知性女人的風致,忙笑道:“我能說什么,‘蓬蓽生輝’。幾個老同學,居然客套起來了?!?p> 朱成晚西裝革履,站在王芙左手邊,忍不住插話道:“小王也是,偏要自己提著東西,我要分勞還不肯?!毖韵轮猓H有點惜玉連香。
“快進來,快進來坐!”說話的正是葉薇,“別站門口了,沙發(fā)坐?!?p> 大家這才進門,紛紛落座。葉薇頗有女主人風范,不一會兒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茶水、糖果,還把王芙他們帶來的水果了切好放在盤子里。
小夢道:“小薇,‘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瞧你這麻利勁,整個一賢妻良母?!?p> 小薇笑了笑,說:“什么賢妻良母,我就是一個‘女漢子’?!?p> “你們小倆口恩恩愛愛,大明身強力壯,怎么舍得讓你做女漢子?”王芙說得風趣,雖然故意在音調上有所掩飾,但在熟人的空氣中,總漂浮著一絲醋意。旁人嘻嘻哈哈,倒是艾大明夾處期間,十分尷尬。
他連忙岔開話頭,轉頭對朱成晚說:“老朱,你這身西裝筆很帥氣?。 ?p> 朱成晚道:“這身西裝是和書記一起買的,兩套打8折?!?p> “難怪看著有點像,原來是一個媽生的。哈哈!”
陸林道:“老朱現(xiàn)在天天穿得跟買保險的一樣,嗨,累不累??!”
“不是賣保險,是金牛證券客戶經(jīng)理。”老朱糾正道。
陸林笑了:“好好,客戶經(jīng)理。朱經(jīng)理好!”
“老朱搞證券了?”艾大明有點好奇:證券經(jīng)理就是業(yè)務員,通過開發(fā)和維護客戶,賺取傭金。自己這位同學,一向老實,甚至有點笨頭笨腦,居然做起了這行。
朱成晚正低頭瓣開一個山竹,打量里面像大蒜籽一樣的果肉,隨口答道:“前面一直在參加證券從業(yè)的考試,一個星期前才正式上崗?!?p> “有客戶了嗎?”艾大明問。
“囔,我就是他的第一個客戶?!标懥稚斐鲇沂质持?,對準自己的鼻尖。
“哈哈,”艾大明笑了,“老朱牛啊,陸總可是個優(yōu)質客戶!”說完在斜靠在沙發(fā)上的陸林輕輕一拍。
朱成晚只是笑,沒說話。
艾大明續(xù)道:“老朱,你給我也開一個戶。”
“真的?”老朱放下山竹殼,有點興奮。俗話說“萬事開頭難”,這位仁兄誤打誤撞進入證券行業(yè),沒有任何資源,光每個月的業(yè)績壓力,就夠他喝一壺了。
“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雖然我不如陸總優(yōu)質。”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邊男人們擺龍門陣,那邊女人們也沒閑著。交談中,葉薇知道王芙畢業(yè)后進入一家文學網(wǎng)站做編輯,小薇在一家培訓學校做英文老師,只有自己“三不沾”,還是個無業(yè)游民,心下不免煩惱。好在大家都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彼此心意相通,這些煩惱好比放多了鹽的水,一經(jīng)傾訴,便淡而化之了。
話題一轉,便是些“你最近用得什么牌子的眼霜”“我在網(wǎng)上看中一條裙子,可好看了”……一類女人間永恒的話題。
小夢聽到大明說陸林,一臉鄙夷:“什么陸總,在郵政管理局做臨時工呢!”
陸林從沙發(fā)上彈起,笑道:“劉總,給你糾正一下:合同制聘用人員。”小夢用力在陸林腳上一踩,臉上卻略帶笑意。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雖然本事不大,但對自己真的很好。
陸林故意“啊”的慘叫,以博得女友一笑。他畢業(yè)后遵照家里的安排,曲線救國,先進機關做臨時工熟悉工作,再準備參加公務員統(tǒng)一考試。陸林一家都是工人家庭,父母總認為除了“吃國家糧”,其他的工作都是“給資本家打工”。女友吳夢在培訓學校做老師,一個月收入比自己做臨時工多幾倍,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多少有點自卑。所以每次回家,他都扮演家庭婦男的角色,同時積極備課,希望早日“上岸”,有個正式的身份。
王芙喝了一口茶,贊道:“這是頂級的金駿眉吧!”艾大明說:“不得了,你真是陸羽再生!這是小薇的爺爺寄過來的,她爺爺特別喜歡品茶?!?p> 葉薇說:“王芙,你要是喜歡的話,送一些給你?!?p> 王芙見葉薇熱情大方,儼然女主人的模樣,心知不該嫉妒,可是無法抑制自己的內心,想到:我喜歡茶葉,但我更喜歡別的,你肯分點給我嗎?
“謝謝大方的女主人?!蓖踯叫Φ溃恨D頭又問艾大明,“大明,你的工作找著了嗎?”
“我在回春藥業(yè)財務部做會計助理?!?p> “回春藥業(yè),可是江城最大的藥企,聽說已經(jīng)準備在創(chuàng)業(yè)板上市了,很有前途呢!”
“是啊,我得好好干?!?p> 葉薇聽到男友前程遠大,既感到“與有榮焉”,又為自己工作無著而憂心,輕嘆一口氣。
陸林道:“誒,小薇,你嘆什么氣???”
“你們幾個人談起工作眉飛色舞,‘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小薇還沒找到工作?!毙舻?。
朱成晚和陸林連忙安慰幾句,好像小孩子玩火,把紙燒著了,慌忙去踩滅。
“我有個創(chuàng)業(yè)的想法,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素知她膽子大,點子多,一聽都大感興趣。齊道:
“小夢快說!”
小夢道:“我這幾個月在教育培訓學校工作,發(fā)現(xiàn)這是一片市場藍海。我準備時機成熟了,自己來辦一個培訓學校,自己創(chuàng)業(yè)?!?p> 小薇聽得很認真,問道:“怎么做呢?”
小夢繼續(xù)道:“教育培訓行業(yè)固定成本低,主要是招生和教學。你們男人就各自發(fā)展自己的事業(yè),我們仨個女人可以合伙創(chuàng)業(yè)。反正咱仨本來也是師范方向,也都有教師資格證,合法合規(guī)!”
大家都說,這是個好點子。
王芙道:“我做編輯倒也可以兼職做,問題是前期我們該怎么做?”
“小薇,王芙,明天我和校長談談,推薦你們去做老師?!币妭z人點頭答應,又道,“創(chuàng)業(yè)要做熟悉的事,所以我們得先沉下心來積累一段時間,充分熟悉好教育培訓行業(yè),再創(chuàng)業(yè)!”
王芙道:“如果需要資金,我老爸倒是可以做天使投資人?!?p> “那太好了。”小薇笑道,“就是需要幾個金主。”
“不過他們是商人,必須要讓他們認可這個創(chuàng)業(yè)方案?!?p> 小薇給大家的茶杯續(xù)上開水,接口道:“那是當然,投資本來就要理性?!?p> 三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個宏大的創(chuàng)業(yè)計劃已經(jīng)初具雛形。
陸林朝她們拱拱手:“三位女俠,希望你們的宏圖偉業(yè)早日實現(xiàn)!別忘了賞口飯吃!”
“好說好說?!蓖踯揭讶皇抢峡傋雠?,演得惟妙惟肖,惹得大家都捧腹大笑。
朱成晚咬著一塊蘋果,道:“自古道‘巾幗不讓須眉’,你們仨可勝過我們幾個須眉了!”
三位“巾幗”都笑了起來,雖然心知這尚且是紙上談兵,但臉上仍不免有些得色。
“哎喲,這個時候了!”小薇驚訝道。眾人都往墻上的時鐘瞧去,已經(jīng)快11點了。三位客人明天都還要上班,便起身告辭離開。
大明和小薇跟隨客人們出了門。
小區(qū)里燈光昏黃,半輪秋月高懸。早秋的夜晚已有些涼意,空氣中偶然漂浮的桂花香,冷不丁就鉆入人的鼻孔。幾個女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zhàn)。艾大明很自然地把身上的外套披在了葉薇的肩上。朦朧夜色中,幾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走到小區(qū)外面,艾大明道:“我給你們叫個出租車。”
王芙搓搓手,笑著說:“大明,不用叫車。我開車過來的,小區(qū)沒車位了,就停在外邊了。”說著走向左前方的空地,一輛紅色的甲殼蟲閃了幾下。
一行人停在原地等待。紅色甲殼蟲嫻熟地左右倒了幾下,很快便平穩(wěn)地駛了過來。駕駛室的窗玻璃降下,王芙伸出半邊頭,道:“老朱,小夢,陸林,上車吧!”
大家向艾大明和葉薇道了別,便上了車。朱成晚坐副駕駛,陸林和小夢坐后排。
艾大明道:“開車注意安全!到了發(fā)個信息?!?p> “好勒,放心。老司機了?!蓖踯胶呛且恍?,輕踩油門,甲殼蟲“唰”地啟動,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路口。
艾大明緊緊摟著葉薇,問她:“小乖乖,冷不冷?”
“我不冷。你在想什么?”兩人在夜色中四目相對,看著對方眼中的光亮,似乎都有個疑問。
“我在想咱們什么時候也能開上車?!贝竺鞯馈?p> 葉薇握著艾大明的手,說:“其實,剛才看到王芙開著車,我心里也有點羨慕?!?p> “她自己肯定買不起,是她爸媽給她買的。剛才不是說你們是‘巾幗不讓須眉’嗎,我看你將來也能開。只是現(xiàn)在,我們還得努力?!?p> “我不怕辛苦,眼看工作也有著落了。我們將來一定會過得很好!”
月光如牛乳傾瀉,兩人身體的輪廓仿佛都籠罩著一圈銀白色的光圈。
艾大明停下腳步,側身端詳起葉薇來:“小薇,你跟著我,會不會覺得委屈?我現(xiàn)在還是個一文不名的小卒子?!?p> “怎么會?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是最幸福的。我爺爺常說,‘黃金難買少年貧’。只有奮斗得來的東西才會讓人快樂?!?p> “爺爺說得真好?!?p> 兩人相視一笑,擁著往前走去,融入蒼茫的夜色里。
硯池生
與大家分享艾大明和同學們的五味生活,感悟人生的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