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與外面倒是沒有什么兩樣,只是比外面要亮一點。
柜臺處是一個破了皮的桌子,這種桌子與任何一家旅館前臺處的柜臺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在別人看來是很舊的。
柜臺里站著一位看上去不知道年紀(jì)有多大的女人,臉上畫著很濃的妝??匆娪腥斯馀R,她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給我們幾個開個房?!辈茼g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那個女人。
女人接手后,僅僅是在本子上登記一下就把身份證遞回去了。極其簡單的操作。簡單地讓我懷疑自己是否存在。
“102!”
這是房間號。
“走了?!?p> 幾人向著旅館深處走去,說是深處其實只是上樓而已,這家旅館僅僅樓上有著幾間房間。
正走地時候,一股像是化妝品的香味傳到我的鼻子里。是一種清香,一聞見就不會忘記的那種,我心神蕩漾,也是這股香氣讓我原本被酒精占據(jù)的腦子竟然奇跡般地清醒了過來。
眼睛微微睜開,我想看看香氣的來源。
“是她?!蔽铱粗诠衽_前站立的女人,清香就是從她身上飄蕩出來的。
女人似是感覺有人盯著她,像是尋找那股目光似地望向我。我們就這樣對視著,并沒有電影中那樣傳出甜蜜的味道,那種感覺就像是吃著尋常的蘋果一樣,沒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也沒有高出原來的營養(yǎng)價值。像是萍水相逢,又似乎是蜻蜓點水。
她的眼睛大大黑黑的,很好看。
我還是來到了房間里,里面只有一張床,一個矮柜子,一個浴室。
“靠,太簡陋了吧?!蓖艉觑w睜大眼睛看著屋里僅有的兩件家具。這家旅館確實簡陋得可以。
幾個人擠在一間屋里肯定是不行的。
“這間就給大宇哥睡,我們再去登記一下,再開幾間房吧?!睂O宇軒也沒辦法,這是唯一的辦法。
此時我早已躺在床上,眼睛不想睜開,就想著以這樣的狀態(tài)睡到明天一早,什么事都不想,什么事都不用管,這樣最好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關(guān)上了門,燈也熄滅了。黑暗包裹著我,身體孕育在黑暗里。
“長安坊”,這是這家旅館的名字,坊字的偏旁已經(jīng)不亮了。腦袋在混沌里,身體一動也不想動。
“應(yīng)該問問那味道是什么?!蔽蚁胱龅菦]有做。我的腦袋不準(zhǔn)許,身體也不準(zhǔn)許,酒精更是不準(zhǔn)許我做這么出格的事情。似乎隨著齒輪轉(zhuǎn)動無法回到上一刻,只能聽從安排了。
一種狀態(tài)占據(jù)身體,操控著身體進(jìn)行有規(guī)律的運動。吸氣,呼氣,又吸氣,再呼氣。天地伊始就是這樣吧,這樣平躺,四肢輕松安放。與這黑暗完全融為一體,存在得讓人不起眼。
我做夢了。
自己一個人在透明玻璃中,玻璃圍成一個正方體,里面有足夠容納我的空間,四周是黑暗,好像是在太空。腳下就是蔚藍(lán)色地球,陸地與海洋清晰地可以辨別出來。
“吱”,一聲之后正方體正在以每秒減少一立方厘米的速度縮小著。
縮小到極致時我被擠壓得變成了空氣,一個空氣子。
但是這沒有結(jié)束,運動還在繼續(xù),但是不管玻璃怎么縮小,我還是一個包裹在里面的未知生物。
終于似是被針扎破滿是氫氣的氣球一樣,玻璃破了一個孔,我出來了,帶著周圍的其他氣體。
汗液粘在身體上的每一寸皮膚上,衣服被黏住了,怪難受的。
我熱醒了,起床打開燈光,走近浴室。清洗著帶有惡臭的黏液。
約莫十分鐘后我才穿著短褲重新回到床上。微閉眼皮,讓酒氣一點一點地順著鼻孔散出來。
這一刻只屬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