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養(yǎng)殖場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后,李升平就踏上了通往寧波府的道路,每年的三月份大明朝的知縣都要去拜見本地的知府大人,知縣一般一任三年,第一年熟悉情況,第二年開始治理,第三年由知府處理調(diào)任事務(wù),自己被分到哪里可以說完全是由知府一人拍板,李升平之前倒是不害怕會不會被調(diào)到什么更差的地方,畢竟甬城縣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夠差了,可以說整個寧波府想找到比之前的甬城縣更差的地方都找不出來,不過現(xiàn)在情況就不一樣了,甬城縣在他的手里正在蒸蒸日上,如果明年就被調(diào)任了,那不是虧大了?所以李升平思忖了一會兒就決定去寧波府看看,反正有陳海那個老東西從中斡旋,怎么樣都不會差到哪里去,前面五十里路非常的迅速,李升平輕車簡從,和王虎程龍還有大牛二牛每個人一匹馬,一天的時間就來到了現(xiàn)在水泥路的盡頭,接下來的路就沒那么好走了,一百二十里的路途,之前五十里只花了三個時辰,而后面進入寧波府范圍之內(nèi)的七十里路卻用了一整天的時間,等終于看到寧波府城墻的時候,五個人都疲憊不堪快要睡著了,寧波府的城墻很有特色,高倒不是太高,但是非常的厚實,三四米高的城墻根本就是一間間的大平房,城墻上開著窗口,里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傳出來,城頭上每隔五十步就擺著一門大炮,黑洞洞的炮口讓人看著眼暈,
程龍騎著的馬身后面掛著一輛小車,守門的校尉看到了小車,舉起手里的武器:“什么人?車里拉的什么?”
對守城門的士兵出示了一下自己的官印,守門士兵不再一臉嫌棄的樣子,而是卑躬屈膝的請李升平一行五人進去:“請進請進,知府大人的官邸就在城南的太平街。”
強打精神,李升平等人由校尉派人護送著往太平街走去,明白了李升平等人是前來拜見知府大人的各縣知縣,那拉著的是什么東西就不言而喻了。
“府城內(nèi)的格局是東富西貴南賤北貧,因為南邊靠近海而北邊靠近山”
帶路的校尉看似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分辨了一句,不過卻引起了李升平的注意力:“那為什么知府大人會住在南城呢?”
“因為方便啊!”
李升平一行人進門的時候走的是東門,因為“整個三月份,寧波府的城門里只有東門開放?!苯o李升平帶路的孫校尉如是說。
“為什么只有東門開放?”
王虎程龍二人不解的說,兩對虎目滿是疑惑:“大人,您知道為什么嗎?”
李升平面露微笑聳聳肩輕松自如的說:“應(yīng)該是為了防備倭寇之類的理由吧?”
“當然是為了防備倭寇了,每年三月份的時候經(jīng)常有倭寇登岸襲擾,把人流集中到東門方便應(yīng)對?!?p> 寧波府府城的東城區(qū)果然是富貴之地,沿街的商店都是珠寶首飾,金店銀樓綢緞莊之類的大商家,看上去頗為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感覺,走著走著,孫校尉一直在介紹:“前邊那個金店是本府通判候通判開的,那個是林同知家的銀樓?!?p> 李升平看了看他指的那兩家商鋪,都是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的樣子:“不知道孫校尉您家里的商鋪在什么地方?”
聰明如李升平怎么會聽不出來那么多的弦外之音?
為什么要關(guān)三門開一扇東門?還偏偏是東門?因為東城區(qū)富??!你來見知府大人好意思空著手來嗎?既然不好意思空著手來,那就順路買點東西來吧!為什么這么多寧波府的官員家屬會在東城區(qū)開店?當然是刮油水了,你知府大人吃肉,我們得啃啃骨頭吧?
孫校尉這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一方面應(yīng)該是上頭有任務(wù),另一方面肯定也不是沒有想要他們照顧一下自己家生意的意思:“那里,那家玉石店鋪就是我家的買賣了!”
東城區(qū)接近邊緣的地方,一個看上去頗為不起眼的小店鋪,孫校尉滿臉堆笑:“小是小了點,不過我保證里面的貨色正宗,都是和田衛(wèi)所的兄弟們托我轉(zhuǎn)賣的,保證都是好東西?!?p> 李升平眼皮都沒抬:“二牛,你去,買點好東西我回去哄夫人?!?p> 二牛得令,徑直朝店鋪走去:“大人,買多少錢的東西?”
李升平挑了挑眉毛,看了看孫校尉帶著點緊張的臉:“夫人比較挑,買幾塊和田玉好了,一千兩銀子左右吧!”
孫校尉馬上就笑開了花:“李大人您一看就是上縣知縣,大氣!太大氣了,跟那些…窮掉渣的下縣知縣就是不一樣,對了,您是哪兒的知縣大人?”
李升平這會兒一身月白色文生公子氅,看不出來官方品級:“不才區(qū)區(qū),甬城縣知縣李靜李升平?!?p> 孫校尉都被震撼傻了:“哪里?甬城?甬城縣?就是那個天天被倭寇洗劫,境內(nèi)盜賊滿地跑,整整五年沒有知縣的甬城縣嗎?”
王虎程龍對他怒目而視,現(xiàn)在他們倆負責甬城縣的治安管理,孫校尉這么說他們倆當然不高興。
見二人瞪眼,孫校尉馬上又干笑著說:“失敬失敬,南城到了,前邊不遠處的那個園林就是知府周大人的官邸了”
轉(zhuǎn)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念叨:“不是說甬城縣都快被除名了嗎?”
他這聲低估雖然聲音小,但是李升平仍然聽見了,指了指自己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帶到寧波府的那車寶物:“王虎程龍,大牛跟我一起砸!”
鴿子蛋那么大的珍珠被摔得粉碎,尺長的紅珊瑚被一下撅斷,威嚴華麗的白玉真武大帝像被掀翻在地,在李升平的示意下砸的粉碎,在李升平四個人的努力下,很快,一車價值巨萬的財貨就變成了一地的碎片。
“大人,您這是為什么?”
王虎程龍是李升平讓干什么就干什么,大牛卻是搞不明白就問,李升平隨意的笑笑攤開手:“我好像犯了個錯誤,很大的錯誤,很致命!”
“大人?”這回連王虎程龍都不解了,看著三對迷茫的大眼睛,李升平桀桀的怪笑:“我以為寧波府的人應(yīng)該都知道了咱們甬城縣的改變,都知道咱們已經(jīng)過上好日子了。”
他緩緩的搖頭:“沒有,完全沒有,連負責人來人往消息靈通的城門校尉都不知道咱們已經(jīng)發(fā)財了,那么咱們現(xiàn)在帶著這一車金珠寶貝去見知府大人,是不是不太合適了?”
“可這也太可惜了!”
“我問你們,如果這車寶物留著很可能會讓本官被調(diào)任他縣,你們還覺得可惜嗎?”
四人猛然搖頭:“不可惜!不可惜!”
甬城縣的一切變化都是李升平帶來的,如果說這些東西在他們心里價值千金,那李升平這么個縣令大人那就是價值萬金,相權(quán)之下,這些寶物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我們就回去嗎?”
“回去干什么,走,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