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趕去救他
奚筱跑的很快,完全是拿出了百米沖刺的速度。
風(fēng)聲在耳畔呼嘯,樹影斑駁,邁出校門的那一剎那,響起了某人喚她的聲音。
無暇顧及,無數(shù)景象在她面前浮光掠影而去,她小喘起來。
——南宮伊!南宮伊!等等我!
夏日的綠,在天地間揮毫潑墨,藍天白云,萬物蔥蘢,只有蟬鳴低低,附和著枝葉的搖曳聲。
南宮伊手捧一罐橘子味汽水,從小賣部里出來,慢慢移向校門。
還有一段油柏路,不算很長,但也需要花費數(shù)十分鐘的時間。
前兩世,就是在這附近,只因他特意出來替奚姐姐買了罐汽水,就被人敲出了中度腦震蕩,若不是他及時偽裝自己沒了氣息,那打手又輕視了他,可能他直接就被敲死了。
第三世,他照樣利用保鏢迷惑了那打手,然后通過事先就埋伏下的其余幫手,一把揪出了那人的背后唆使者。
而這一世......他連幫手都沒有準(zhǔn)備。
南宮伊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腿,輕輕提唇,笑不達眼底。
——都想讓他死啊。
——這回,照樣沒人會救他的啊。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身后出現(xiàn)。
有人拉住了他的輪椅,壓低嗓子:“南宮伊少爺,不要亂叫哦,不然等會我的棍子可不長眼?!?p> “好啊?!彼孟路旁谑州喨ι系氖?,語氣淡淡,似乎不痛不癢。
倒跟他的乖怯外表大相徑庭。
男人有了三秒的遲疑,但還是按著計劃推了輪椅,朝著小賣部一里外的一塊荒地進發(fā)。
那塊荒地,已經(jīng)荒廢了半年的時間,本來是在拆了一堆違規(guī)建筑后,要用來建造高檔小區(qū)的,可惜因為上頭的資金遲遲沒有到位,導(dǎo)致建筑商一直沒有動工。
如今里面野草瘋長,高度及腰,隨風(fēng)沙沙地搖動,晃得人看不分明。
一直到了最深處,男人才停了下來,從特定的地方取出了一根細長的鐵棍。
他捏緊,對著南宮伊的頭部,手下開始積力。
“要打我的頭嗎?”
面前的少年,倏然一笑,涼似融雪,無端讓男人生出了一種寒冷的戰(zhàn)栗。
“你不是說......只要我不亂叫的話,那你的棍子,就會長眼么......”他唇畔殷紅,一開一合,小小的舌尖如同是淬了毒的蛇芯。
男人慢慢靠近,神情奚弄:“堂堂南宮家的二少爺,竟然連這種鬼話都會信?不過看在你死到臨頭的份上,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是有人花了錢想要你的命,所以待會可別怪我下手太重了?!?p> 少年伸出削尖的五指,疏疏擋在眼前,透白的肌膚流光,就像個難得見光的瓷娃娃,下一秒似乎就要碎了。
男人不再拖延時間,猛地舉起了手中的鐵棍。
南宮伊的眼神驟然陰戾,兩條原本紋絲不動的腿,開始崩緊。
“艸你大爺!”
伴著一陣急喘,他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纖瘦的影子。
似籠了云霧的月,幾分朦朧,一時抓不住輪廓。
可又集聚了所有的光。
心尖就如被煙蒂燙了一下,冒出淡淡的水氣來。
他一愣,立馬松了力道,重新靠回了輪椅背上。
*
奚筱好不容易跑到小賣部,整個腦殼都因缺氧有些發(fā)懵了。
荒地......荒地......
她勉強撐起身子,朝著小賣部后面一望,心都拔涼起來。
這么大一片荒地,還有著這么一大片綠油油的野草,讓她往哪找!
突然有什么東西抓住了她的腳腕,嚇得她差點一腳踹過去。
“二少爺......那、那個方向......”身下的男子說話虛弱,耳邊掛著一幅東倒西歪的墨鏡,左腿筆直的西裝褲腿里,正在向外滲血,臉色慘白得不像樣。
奚筱認出了他——是負責(zé)南宮伊的貼身保鏢!
沒時間再問這么多,她朝著他指的方向拔腿就跑。
胸腔里點燃出肆虐的燥意,像海嘯一般翻涌。
不再克制,她任由那股勁在自己的五臟六腑蠻沖起來。
奚筱有病。
是狂躁型抑郁癥。
沒人清楚準(zhǔn)確的病因,一般情況下,與遺傳因素和環(huán)境因素有關(guān)。
在特定的生活與生理事件的刺激下,大腦會因情緒控制系統(tǒng)不能維持適當(dāng)?shù)陌察o狀態(tài),而表現(xiàn)出情緒障礙發(fā)作。
在現(xiàn)實里,她休學(xué)了幾年的原因,也就是去了醫(yī)院心理科治病。
那是一場漫長而痛苦的戰(zhàn)役,若不是家人的精心呵護,她每天都能自殘上百次。
但好在,她最終成功地學(xué)會了該如何去克制自己的情緒。
哪有這么多天生神力,她也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掙扎中、鎮(zhèn)定劑中,練就出來的罷了。
而在這個任務(wù)里,她雖然只是魂穿,可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她不僅帶了這個隱疾進來,甚至連力量都沒有失去。
所以當(dāng)聽到小公舉輕描淡寫地,說出那抑郁癥三字的時候,她的心就像墮入了冰窟。
一里路。
還沒有八百米跑圈的距離。
她的雙腿竟就開始有了些發(fā)軟。
“你不是說......只要我不亂叫的話,那你的棍子,就會長眼么......”
“堂堂南宮家的二少爺,竟然連這種鬼話都會信......所以待會可別怪我下手太重了。”
對話聲從某處傳來,混著野草淅淅索索的聲音,聽得并不是很清晰。
可是,這樣就夠了。
奚筱沖過去,一把撥開面前的遮擋,映目便是即將下落的鐵棍。
而南宮伊垂著頭,像待宰羔羊,絕望得無力。
他的手指緊緊掐著褲管,淡紫色的青筋跳出薄薄的皮膚。
“艸你大爺!”
粗口爆出,她飛身奔過去,一腳踢上了那人的手腕。
鐵棍梆然落地,砸在草堆上,并沒有發(fā)出太大的聲響。
男人也不是吃素的,收了手直接一拳頭過去。
奚筱被他剛猛的拳風(fēng)掃到,又因著脫力,猝不及防跌倒在了地上,鼻梁上的鏡框也隨之被甩了出去。
男人死死壓上去,扣住她肩膀,抓起一旁的鐵棍就要敲下去。
她喘口濁氣,雙手交叉把住男人的手腕,腰部一個發(fā)力,踹向了他的命根。
伴著一聲慘叫,男人手中的鐵棍再次脫手,她連忙撿起,朝著那人的腹部狠狠揮去。
他被打的幾乎跳腳,怒嚎不止,正要反擊。
“砰!”
男人健壯的身子軟了下去,鮮血從頭頂慢慢流下來。
奚筱打紅了眼,又扔掉鐵棍,徒手錘向他的腹部。
一下又一下。
擊擊致命。
男人漸漸連嗯哼聲都沒了。
她卻并沒有減速,眼角猩紅,連手肘破了皮也沒了感覺。
打......打......
只有這一個想法。
那就照做。
空蕩冰涼的病房,四五個醫(yī)務(wù)人員,擰著她,不讓她繼續(xù)撞墻。
冰涼的注射劑,刺進去,液體四濺。
心跳一點點回歸平靜。
可是如今,不再會有那鎮(zhèn)定劑來解救她。
快要控制不住了。
她小巧的鼻翼翕動得厲害,幾欲顫抖。
“奚姐姐......”
糯軟的聲線,細細微微拌入她的耳畔。
漆黑的眸子一亮,她倏爾停了下來,胸脯劇烈地起伏。
她別頭看去,就見南宮伊眼里氳著水霧,小嘴微張,一副受了驚的白兔模樣。
又因著原身的兩百度近視,他病弱的身形在她的瞳孔里更是搖晃得可憐。
糟糕。
奚筱跪著緩了緩,才起身到他輪椅面前:“你沒事吧?”
他稍稍搖頭,覆上她的手背,輕輕吁氣:“你這里一定很痛吧?!?p> 心坎瞬間軟化。
她一把攏住他,緊緊抱住,希望將全身的溫暖都渡過去,哪怕這天氣炎熱,讓她直冒汗:“不痛,你沒事就好?!?p> 輕微抑郁癥啊。
那么,她正好能借著靠近他哥哥的機會,來接近他,從而順便幫助他重筑心房。
還好,不算晚。
南宮伊僵住,褐色的劉海柔柔擋住了他的眉眼,也遮去了里面的驚詫。
女孩身上淡淡的皂香,如同六月清泉,甘澈得不像話。
第一次,他放棄了偽裝,任由自己放松了下去。
就算是假的。
就算知道她只是為了利用他。
也讓他......在里頭沉溺一會吧。
“我們先離開?!北Я艘粫审愠樯韽牡厣蠐炱鹧坨R,而后迅速抓上他的輪椅,壓著草堆走起來。
周身的溫度散去,南宮伊緩緩睜開眼,克制下了方才的陡動,恢復(fù)了掩藏的淡漠無溫。
醒了。
終究是南柯一夢。
恭喜啊,奚姐姐,你的演技又更勝一籌了。
榎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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