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談心
李赫惴惴不安的站在大將軍府門前，他在醞釀見到李紅袖的一句話該說些什么。千言萬語在腹中，卻無法挑出一句能夠應景的話來。
就這樣，李赫來到李紅袖臥室所在的庭院，此刻李紅袖正被她的母親棲鳳郡主扶著在院落中三步。母女兩人說著什么，李赫清不清楚，卻能看到棲鳳郡主傷心落淚，李紅袖則是在一旁安慰自己的母親。
李赫快步走入庭院，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道：“紅袖，感覺好點沒。”又看到一旁欲言又止的棲鳳郡主才反應過來自己失了禮數(shù)，立馬對棲鳳郡主行禮道：“小赫見過三姨娘?！?p> “你……你是誰啊。這里可是大將軍府，來人啊……”李紅袖的表情有些慌張，躲在棲鳳郡主的身后，一只手死死攥著棲鳳郡主的衣袖。
“這……”
李赫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李紅袖那一張怯生生的臉，心中猛然一抽搐道：“三姨娘，紅袖她……她怎么了？”
棲鳳郡主把李紅袖輕輕的拉倒身前，指著李赫道：“袖兒，他是你的李赫哥哥?！?p> “赫哥哥……好?！崩罴t袖微微抬起始終抵著的頭，偷偷的打量李赫，見李赫一直在盯著她，便嚶的一聲，害羞的低下頭去。
忽然李紅袖一陣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李赫第一時間想要將李紅袖扶住，剛剛抬起手，卻又放了下來。
棲鳳郡主連忙扶住李紅袖，將虛弱的李紅袖扶回臥室，躺在床上蓋好被褥，見她沉沉的睡去才輕手輕腳的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李赫沒有進入房間，而是待在房間門口，見棲鳳郡主出來了才上前焦急的詢問道：“三姨，紅袖沒事吧，傷好了嗎？”
“不打緊，不打緊?！睏P郡主合上李紅袖臥室的門道：“袖兒躺在床上十幾天，身子有些虛，又出來散步透氣，這才沒撐住。休息一會就沒事了?！?p> “還有，剛才看紅袖那樣子……”
李赫欲言又止，一時間庭院中陷入了沉浸，只能偶爾聽到落在院落的鳥雀啼叫和蟲蜂振翅的聲音。
棲鳳郡主抿著朱唇，神情中流露著郁郁寡歡，“小赫……你其實知道袖兒并非大將軍親生的吧。”
李赫點點頭，淡淡道：“三姨娘，是爹告訴你的？”
棲鳳郡主望著庭院中殘敗的黃菊，拉著李赫的手親昵的道：“是大將軍告訴我的，想必我的事情你也已經知道了。小赫，三姨娘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其實袖兒他受傷，最擔心的應該是你吧。”
傍晚的秋風格外肅殺，庭院內卻無秋意，唯獨花叢中經過一場秋雨花瓣凋零的秋雨才彰顯著秋天已經到了，秋雨在花叢中就像是臥室中靜靜躺在床上的李紅袖一樣，在大將軍府中孤芳自賞。
“爹，娘和二姨娘還有青墨他們也很擔心紅袖?！崩詈毡粭P郡主握著的手的手心冒著冷汗，他總覺得棲鳳郡主是話中有話。
棲鳳郡主展顏一笑，站了起來，攏了攏裙裾道：“小赫馬上就要成年了，不知道可有心儀的姑娘。前些日子你可是替葉家那可憐的孩子報仇，弄的滿城風雨，讓城中不少大家閨秀對你是傾心啊?！?p> “哈哈……哈哈……”李赫干笑兩聲，棲鳳郡主這話題轉的太快了些，導致他都有些更不上，更揣摩不透棲鳳郡主到底要說些什么。
“三姨娘說笑了，我名聲淺薄，雖然有爹的名聲撐著點臉面，但都城的大小姐那個不眼高于頂啊，看上青墨倒是真的，對我傾心怕是玩笑話。”
棲鳳郡主也只是笑笑不在說話，一時間庭院又陷入了沉默。
李赫站在棲鳳郡主的身后，那比站在李顯圣的書房面對怒發(fā)沖冠的李顯圣還要難受。
后者像是梟首的刑罰，一刀下去就沒了。前者就像是凌遲一般，持續(xù)的難受，如芒在背。
“最近七公主經常來府中，說是探望袖兒，其實主要是來見小赫吧。”棲鳳郡主掩嘴輕笑道：“以前七公主看到小赫像是見到了仇人一般，那是你性子溫和，又未習武，雖然處處容忍，不過三姨倒是能夠看出來你還是不怎么喜歡七公主的?，F(xiàn)在你們兩的關系倒是親密了許多，算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吧?！?p> 李赫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對于感情一事，李赫一直都為曾像中夏帝國的民風那樣剽悍，依舊還是像未穿越前的那樣青澀。
“再怎么說七公主也是我的未婚妻，也不能太過疏遠。”
“你也不必太過羞澀，這男歡女愛一事不必要過于遮掩。人不風流枉少年，風叁肆這句話倒是說得極好，必要時放浪形骸也是可以的。終日循規(guī)蹈矩遵守那些繁文縟節(jié)，壓抑天性便不好了?！?p> 棲鳳郡主很少與李赫聊天談心，今日又難得說這么多，而且都是有關于情感之事，一番交談下來李赫倒是她親近了不少。
就算是和生母白林夕，李赫也沒有聊這些話題。
“小赫，作為一個母親，雖然袖兒平常不在我身邊，但是對自己的女兒還是了解的?！睏P郡主頓了頓繼續(xù)道：“袖兒她失憶了?！?p> “紅袖失憶了？”李赫大驚，他的確發(fā)現(xiàn)李紅袖有些不對勁，性子不對，似乎有些怕他又有些好奇，一般只會對陌生人如此才對，熟人不可能會流露出既害怕又好奇的情緒。
“袖兒從小有些怕生，但還不至于像這些年這般冷冰冰的，仿佛對一切東西都無所謂。然而現(xiàn)在袖兒失憶了，性子后恢復到之前的樣子。恰巧的是，袖兒記得大將軍，記得大姐、二姐，記得青墨，記得七公主，記得一切。唯獨忘記了與你有關的事情?！?p> 棲鳳郡主仿佛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這句話來，雖然說得隱晦，但其中的深意早已經不言而喻了。
李赫雙目無神，后退了幾步，靠在柱子上才停了下來，哆嗦的道：“怎……怎么可能！”
棲鳳郡主看著李赫的樣子，長的嘆了一口氣，眼底流露出一絲哀傷，“可憐的孩子，袖兒也可憐。我這個做母親的知道袖兒是喜歡你的，所以他下定決心犧牲自己也要救了。袖兒怕生，但是性子倔，她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卻喜歡上了親哥哥，這份不論的罪孽或許就是他忘記了與你有關的一切記憶的根源吧。”
李赫驀然抬起頭，喃喃的道：“原來我一直都不了解袖兒?！?p> “小赫，你也不用太過于自責。不管袖兒是選擇救你，而是選擇忘記你都是她自己的選擇。選擇救你，是她喜歡你。選擇忘記你，則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睏P郡主停下來，頭微微昂起，但是眼淚還是從眼角滑落，“這便是她的身份，大將軍李顯圣之女，你的妹妹。若是大將軍不是大將軍，你們還有可能，但……”
李赫緩緩閉上眼睛道：“三姨娘，你說的我知道，我都知道?！?p> “所以……紅袖忘了我……也就忘了吧。對她、對我或是對李家都會有好處的。”李赫緩緩的睜開眼睛，雙眸布滿血絲，有無限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