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甫申和辜毒二貨四人一路北行,說是向北,其實是向西北。柳竹鎮(zhèn)其實就坐落在太湖邊上,離太湖也不過三里。行不多遠,已來到太湖邊上。
此時,天空晴好,陽光明媚,百里太湖,煙波浩渺,波光粼粼。湖中星羅棋布的小島臥在碧波之中,湖上舟楫往來,漁夫漁歌撒網(wǎng),鳥飛魚肥。水面上荷葉田田,蘆蕩婆娑。
看到這如此美景,辜毒二貨不覺心血來潮亮開他的破鑼嗓子詠唱道:
平生太湖上,短棹幾經(jīng)過。
如今重到,何事愁與水云多?
擬把匣中長劍,換取扁舟一葉,歸去老漁蓑。
銀艾非吾事,丘壑已蹉跎。
膾新鱸,斟美酒,起悲歌。
太平生長,豈謂今日識干戈。
欲瀉三江雪浪,凈洗胡塵千里,不用挽天河。
回首望霄漢,雙淚墮清波!
這一首水調(diào)歌頭慷慨悲壯,每個字的后面都激烈跳蕩著一顆被壓抑的愛國心。以辜毒二貨的人生際遇,他年輕時,曾經(jīng)是翰林院大學(xué)士,因被奸人陷害,官職被罷,才混跡江湖。這也正反映了在國事不寧的情況下,他個人身心無處寄托的彷徨和苦悶。
此時的辜毒二貨興致大發(fā),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酒又詠唱道:
瀟灑太湖岸,淡佇洞庭山。
魚龍隱處,煙霧深鎖渺彌間。
方念陶朱張翰,忽有扁舟急槳,撇浪載鱸還。
落日暴風雨,歸路繞汀灣。
丈夫志,當景盛,恥疏閑。
壯年何事憔悴,華發(fā)改朱顏。
擬借寒潭垂釣,又恐鷗鳥相猜,不肯傍青綸。
刺棹穿蘆荻,無語看波瀾。
這詞寫的雖好,可被他難聽的破鑼嗓子詠唱過后,還是引的岳甫申三人忍不住發(fā)笑。這樣,大家說說笑笑一路前行。
就在這時候,只見有兩個推車的腳夫慌慌張張的迎面跑了過來,看見他們,道:“客官,在不要往前走了,前面的堿灘上死了好多人,個個都被砸碎了腦袋,好嚇人?!?p> 聽到前面有許多死人,辜毒二貨就叫車把式加快速度前行。
前面不遠,就是一片巨大的堿灘,官道就從這堿灘中穿越而過,方圓幾里,不見一棵植物。這堿灘在陽光的照耀下,發(fā)出刺眼的白光,和遠處的陽光反射下的湖面交相輝映。
他們駕車走了一陣,在不遠處,白光反射之下,隱隱看見地上有幾個黑點。于是,岳甫申和辜毒二貨、妙手空空三人下車,快步向不遠處的黑點走去。
來到跟前,只見地上躺著一人,此人一身江湖打扮,一把單刀在尸體的不遠處。在看那人,頭已被打的腦漿迸裂,五官變形,地上一大片污血,已經(jīng)發(fā)黑發(fā)干,一大群綠頭蒼蠅圍著尸體嗡嗡亂飛,已經(jīng)開始有了尸臭味。顯然,這人是昨晚被打殺的。妙手空空把這死人仔細辨認一下,對辜毒二貨道:“前輩,這人是烏合之眾里的快三刀?!?p> 辜毒二貨聽罷,點點頭。大家抬眼向前望去,不遠處又有兩具尸體,走過去一看,死法和第一具幾乎一模一樣,也是烏合之眾中的人。
在這熱天,如果不進行掩埋,尸體很快就會腐爛發(fā)臭。于是,岳甫申和妙手空空就叫來車把式,把馬車上帶的鐵掀、鎬頭拿來,三人動手挖了個大坑,把尸體草草埋了。
埋掉三具尸體,他們繼續(xù)向前,走了不到一里,又看見了兩具死法一模一樣的尸體,還是烏合之眾中的人。
這樣,他們一路走來,在短短不到五里的一段距離,竟發(fā)現(xiàn)了十三具尸體,這十三具尸體里面還有老乞婆艾花枝。都是烏合之眾里的人。老乞婆的武功在江湖中雖然算不上絕頂高手,但也算是高手了。能把這三人打的腦漿迸裂的人武功該有多么厲害,而且還是在追逐的時候連續(xù)殺了這么多人。
這時候,在這荒涼的鹽堿灘上,出現(xiàn)了一溜墳頭,在白光的反射下,顯得異常醒目和恐怖。
回到車上,辜毒二貨把酒葫蘆拿出來,叫大家每人都喝了幾口酒,壓壓穢氣。這時,已是下午,太陽雖然還高,卻已經(jīng)偏西。急忙驅(qū)車向前趕路。路上,大家分析,烏合之眾這是惹了什么樣的仇家,竟遭如此殘殺。而且,這殺人者的手段又是如此殘忍,全部都是腦漿迸裂,讓人心中駭然。
馬車行駛了一陣,遠處已經(jīng)可以看見綠色,在往前走,在綠樹掩映之下,孤零零出現(xiàn)了一座大院,官道就從這院門前經(jīng)過。不一會,馬車來到院門口。
只見這宅院門樓高大,上寫“朱宅”兩個遒勁大字,門口兩邊是兩尊威武的石獅。一道青磚切成的兩丈多高的院墻把宅院牢牢護住。
辜毒二貨叫車把式把馬車停下,然后,帶上岳甫申和妙手空空下車。辜毒二貨認識這家主人,這家主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就是太湖釣叟朱有余,兩人也算是半生的交情。
他們來到門前,只見大門虛掩,院內(nèi)毫無動靜。一股中人欲嘔的血腥氣從院內(nèi)直撲人的鼻子。辜毒二貨頓時大驚失色,知道情況不妙,急忙推開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院內(nèi)一地尸體,污血遍地,蒼蠅亂飛。使人觸目驚心。辜毒二貨三人急忙進入院內(nèi),只見諾大的院子里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尸體,尸體個個面目猙獰,死狀痛苦。而且,有一大部分人也是被人爆頭腦漿迸裂,慘不忍睹。
三人趕快查看,時間不大,妙手空空對辜毒二貨道:“前輩,沒有活的,而且,大都是烏合之眾?!?p> 然后,三人又走進屋里。
只見朱有余就死在自己坐的太師椅上,只見他也是腦漿迸裂七竅流血,地下還有他的兒子,和其他幾人。然后,他們又挨個房間去看,只見男女老少有二十幾口,全部被殺了。,其中還有他的兩個不滿三歲雙胞胎孩子,想來,這一定是朱有余的孫子。看來,他這是被滅門滅派了。這朱有余原本就是烏合之眾的老大。不過,他們?yōu)鹾现姴幌髣e的幫派,是一門一家。他們是一些江湖人士自己自愿參加的松散的沒有約束力的團伙。就象一群志同道合或者臭味相投的朋友組成的幫派,所以,又叫烏合之眾。
這大院共有前后兩進,有二三十間屋子。前院是客廳和朱有余老夫妻住的廂房,后院是子女家小和下人住的地方。朱有余全家?guī)氯艘灿腥畮卓?,竟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院內(nèi)和堿灘死的人加在一起有五六十人,看來,這殺人的人是及其兇狠殘暴,手段殘忍,并且,武功高強。
他們檢查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線索。除了絕大部分被打碎腦袋的之外,也有被別的兵器殺死的人??磥?,這殺人的人并不是一個人,應(yīng)該還有些幫手。
朱有余終歸是自己多年老友,如今慘死家中,就連年幼的孫子也沒放過,辜毒二貨不覺有點傷心憤怒,心中想到,是誰會如此殘忍毒辣,一定要查出真相,給他們報仇。他來到朱有余的尸體跟前,想給他鞠上一躬,做個最后的告別,卻發(fā)現(xiàn)朱有余右手緊緊攥在一起,似乎手心里有什么東西。他費力的把朱有余的手掰開,見是一個揉成團的紙團。他把紙團取出來,慢慢的打開,是一封簡單的信。
朱大俠金安:
今完顏阿補王子殿下對我烏合之眾眾俠聞名已久,欲招其麾下,特命我給你老傳書,希能聚眾俠一唔。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弟不才謹上
辜毒二貨把信看完,交給岳甫申和妙手空空二人。這信的內(nèi)容在簡單清楚不過,只是這寫信之人是誰?就連妙手空空也不知道。在武林中,誰叫不才?
這里畢竟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辜毒二貨三人查看完畢,就趕快駕車離開了。
這時候,在離朱宅五里遠的一處無名的湖畔莊園里,莊園中最大的一棟樓房客廳中,有一對年不過二十的青年男女正在激烈爭吵。這對青年衣衫高貴華麗,長相清秀美麗。宛如金童玉女,煞是好看。樓房外面有幾個老人正警惕的守在哪里。
只聽那金童口氣蠻橫的道:“父皇已經(jīng)把你賜婚給我,你還想逃婚不成?!?p> “皇上賜婚又能怎樣,我又沒有同意。”玉女不服道。
“難道你想違抗皇命?”
玉女斜了金童一眼,并不搭話,這玉女對這金童極是厭惡,平時,連正眼都不愿瞧他一下。要不是他是當朝王子,她早已把他殺了。
“今晚,咱倆就洞房?!?p> “你休想。你若敢動我一下,我叫你立刻血賤當場?!?p> “你敢?!?p> “不信你可以現(xiàn)在就試一試?!?p> 金童氣的無法抑制,暴跳如雷,他抓起客廳里擺放的東西一頓亂摔。
玉女只冷冷的看著他。也不阻止。待他摔完,玉女逐客道:“發(fā)泄完了,就帶上你的人從我這里滾出去。”
作為大金國王子,還從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志。
對這個郡主的美貌,好色的他垂涎已久,早想得之而后快。
可這郡主卻不是個善茬,極是難惹,而且,詭計多端,武功又高。在她面前,他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每次都是處在下風。
金童看著玉女,卻毫無辦法,他只好氣沖沖的帶上他的人走了。他邊走邊說道:“氣死本王子了,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要得到你,讓你趴在我的腳下。”說著手起一骷髏頭,砸在身邊的一石獅之上,頓時,把巨大的獅頭砸的粉碎?!白?,小王要殺人,跟小王去殺人?!贝藭r他急怒攻心,他要發(fā)泄。“在給小王搶個女人。”
這金童名叫完顏阿補,是金國皇帝完顏亮的三皇子。這三皇子頗有家父之風,驕橫跋扈,脾氣暴躁,又極是好色,稍不順心就會殺人。他的師傅是金國第一高手完顏金錘,輩分比國師李老僧還高。武功非常厲害,而且力大無窮,使一把骷髏頭,這骷髏頭有真人頭大小,用精鋼所制,舞將起來,可開山裂石,鬼神具驚。這完顏阿補盡得他的真?zhèn)?。他來南宋,就是為了尋找完顏明珠要和完顏明珠成親的,另外,也是為了提前潛入南宋,為后面金國攻宋做接應(yīng)。
這玉女也不是別人,正是岳飛的死對頭金兀術(shù)的孫女叫完顏明珠,也是金國郡主,她不光人長的千嬌百媚,又極是冰雪聰明,機智狡黠,計出無雙。她從小就跟極地飄雪師太習(xí)武,雖然年紀尚輕,可武功卻已大成。這極地飄雪師太是個極厲害的人物,就連當今皇上完顏亮也忌她三分,更不要說這區(qū)區(qū)的一個小王子,若惹惱她,恐怕會有性命之憂,所以,完顏明珠在小王子面前才會有恃無恐。她這次到南宋來,一是為了逃婚,二也是為了《武穆遺書》的埋藏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