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不可一日無主,這道理沈宸楓自是懂得,只是沒想到,竟會這么怕一個御前宮女跟自己置氣,上一次使出這哄人的招數(shù),還是惹了容歌。
“皇上,真,真要去?”江勝晚略顯為難,訕訕的看了眼面前的蘇小月,滿腦子都是太皇太后問責他的樣子。
沈宸楓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就說朕體察民情,體恤民生。”
江勝晚咽了口吐沫,得,今個這皇城出定了。
換了身不炸眼的衣服幾人才出的門,這哄人的話雖說了出來,可面子上總歸掛不住,“時間有限,日落前得趕回去。”
沈宸楓強裝鎮(zhèn)定,“你,想去哪邊?!?p> “不知道,我不熟,”穿越了這么久,從沒人帶她好好轉(zhuǎn)過,剛一來高度就給上升到家國情仇,她連有集市的那條街叫什么都不知道,“要不,買份地圖?”
“咳,”沈宸楓差點口水咽住自己,自己的城,還要自己買地圖?“你覺得朕會不認識路?”
這可是他的城,“往北走商戶繁多是南堂,南下是南舍有水路可乘船游景,西邊南鄰寺廟多,南里在東邊靠近莊稼密林?!?p> 江勝晚止不住的馬屁,“皇上真是活地圖。”
別說,這骨子自信勁兒有點意思,蘇小月也沒客氣,“青樓,黑市,賭場?!?p> 此時皇上的臉上像放了煙花,好大的口氣。
“你在拿朕打趣?”
瞧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蘇式無奈,這里一沒酒館夜場,二沒網(wǎng)紅景點,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得看看最接觸不到的地方?
“皇上,您不會真以為隨便逛兩個街市就能體察民情了吧?”這皇帝小子還真是天真。
“你,”難得皇上亂陣腳,“你這樣?逛青樓?怎么去?”他又指了指身后的江勝晚,“他,他這樣,怎么去?”
江勝晚尋思著,老奴進去又不尋花問柳…
“女扮男裝去啊,”電視劇里不都這么演。
沈宸楓氣笑了,“你?女扮男裝?”
他伸出手狠狠的壓在蘇小月的頭上,直直的比劃到自己胸口,“身高?”
他抬起蘇小月的手摁在自己的手上,“大???”
他用力捏了把面前人的臉蛋,是給了些力道,硬是捏了兩道指印,這多多少少帶點私人恩怨,“細皮嫩肉?指望這樣蒙混過關(guān)那些人精的眼?”
也不知是誰天真。
蘇小月眨眨眼,好像是這么回事,要不然近現(xiàn)代的電視劇怎么總被人挑刺呢。
放在前些日子,沈宸楓肯定第一個想到蘇小月是想聯(lián)絡(luò)線人傳遞消息,這次不是沒想到,只是想到以后他依舊更關(guān)心面前人的安危。
“那,”蘇小月瞧這他這勁兒,揉了揉臉頰,“那去北邊,逛商鋪?!?p> 她不輕不重頂了下沈宸楓的胸口,轉(zhuǎn)頭看向江勝晚,“江公公,他最近越來越較真了?!?p> 怎么是較真呢,江勝晚三兩下跟上兩人的步子,“蘇姑娘這就說笑了,咱家主子這較真勁兒,這么多年來啊,您頭一份!”
沈宸楓頭一次感受到逛集市竟然比處理朝堂政務(wù)還要心累,是趕在日落前回去了,江公公和小康子手上拿的懷里抱的糖人壁畫小首飾,堆的已經(jīng)看不見后面的人腦袋了。
還好后來古玩字畫那條街他繞過去了,這要在挑下去,他身上也得掛滿這些小物件不可。
“皇兄今個有心思逛集市怎么不帶容歌?”
四人還未進到殿內(nèi),里面的人先跑了出來。
“容歌等你好久了,再不回來,我該帶著佟堯去找你們了?!比莞璞臼侵睕_這沈宸楓來的,看到后面抱著雜物的江勝晚,又繞了過去。
“買這一堆雜物做什么?”
容歌年紀尚輕,但自幼受盡寵愛,眼界自然開闊的多,看著那堆物件,只覺多余。
“小王爺所言差矣,”蘇小月不知道從哪里探出腦袋。
“你看這桃木梳子,看出什么來沒有?”
容歌拿起來不過三兩秒端詳,“做工粗糙,成色欠佳,就連邊緣處也沒有打磨平整,實在硌手,蘇尚宮若真喜歡梳子,趕明我讓佟堯送你幾個紅木的和金絲楠木的來?!?p> 論胡說八道,蘇小月可稱得上一把好手,“這就是王爺不懂了?!?p> 她把梳子按在容歌手心里,“我看上的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把梳子,而是這梳子里蘊藏著的,不為人知的故事?!?p> 容歌看看佟堯,又看看自己的皇兄,一頭霧水的不止是他。
“你看這不平滑的表面,不正是歷經(jīng)歲月的象征?你看這桃木的質(zhì)地,不正是降妖除魔保平安的象征?所以,依我所見,這把梳子的故事是這樣的?!?p> 蘇小月慢慢坐下,“一百多年以前,一位丈夫要為國出征打仗,臨行前,他將這把滿含愛意的桃木梳放在妻子手上,‘愛妻,今日一別,不知何時相見,桃木可擋災(zāi)害,我不在的日子里,就讓它替我守護你吧!’”
“所以王爺!”說到激動出,蘇小月突然起身,“你是否被這動人的愛情感化?決心買下這枚定情信物!”
容歌眨了眨眼,非常正式的搖了搖頭,“蘇尚宮,容歌已滿十六歲了。而且,這個故事,太傻了。”
不等蘇小月繼續(xù)答復,沈宸楓提著她的脖領(lǐng)子就給拽開了,“何時缺過你吃穿用度,怎的打起容歌的主意?!?p> 佟堯在一旁笑得已經(jīng)直不起腰了,就看著蘇小月被皇上提耗子一樣提走,嘴里還不忘怪罪,“定情信物?容歌多大?先去熱茶!”
沈宸楓只覺無語,看她走遠,“容歌,今個怎么想起來到朕這來了,這幾日不見,還以為你忘了三哥呢。”
“明明是皇兄忘了我!”容歌揚了揚傲人的腦袋,緊緊盯著皇兄的眸子,用仿佛洞察一切的語氣,“以前逛集市都是皇兄為了哄我,今個容歌一看便懂,皇兄莫不是惹了蘇尚宮?”
這話一出,沈宸楓竟不敢直視自己弟弟的眼睛,“凈瞎說!你來宮里是來看皇祖母的嗎?”
形勢不利,話鋒一轉(zhuǎn)。
好在容歌并不在意,“容歌昨日遛虎不小心撞到了婉婕妤的宮女,今個特地給她送藥來,順便想請教一下蘇尚宮的訓虎之道,順便,看看皇兄!”
“好啊你,把三哥放在最后。”
“哪有,皇兄永遠是第一,”容歌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還有二哥,你們并列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