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軒低頭望著那抹已滄桑的身影,心里五味陳雜,自己的江山,后宮,變成今日這般模樣,究竟是誰的過錯?
如果當(dāng)年在九皇叔提出交出所有權(quán)力,只愿帶著洛梨過與世無爭的生活時,他能爽快答應(yīng),會不會有所轉(zhuǎn)變?
可造化弄人,九皇叔中了西越的蠱蟲,將那事拋諸了腦后,他一邊為洛梨擔(dān)憂一邊還在竊喜之時,大概就已為今天的局面埋了一根引子吧。
對于安歌,他過度高調(diào)的寵愛,不僅害了她,也為自己埋下了禍根。
終究是他不夠果斷,不夠冷靜,太依賴九皇叔在南晉的影響,太想以此震懾住西越和北冥。
等他的依賴逐漸變成忌憚和恐懼時,九皇叔已對皇權(quán)沒有絲毫欲望,他滿心滿眼的都是她,都是兒女情長,他總是活得最灑脫的那一個。
或許,他從來不曾有過那些想法,不過是他妄自猜測而已。
他輕嘆一口氣,“你先去天牢好好反省,這么些年,朕何時有過虧待?”
話落,便要轉(zhuǎn)身離去。
王丞相癱坐在地上,雙眼逐漸無神,見到冷漠絕情而去的明黃色身影,猛地在地上磕頭,“皇上,老臣死不足惜,還請您饒了皇后母子三人啊?!?p> 楚云軒身形一怔,停下腳步,聲音淡漠,“虎毒不食子,他們也是朕的孩子,又怎么舍得下狠手?”
王丞相聞言,臉上浮出一股凄涼的笑,一失足成千古恨,在最初與王家和西越有勾結(jié)時,便已注定今日的結(jié)果。
他匍匐在地上,磕頭謝恩。
楚云軒抬步繼續(xù)往城樓下走去,突然,身后傳來士兵的驚呼,緊接著是一聲嘭的聲音。
手指緊緊蜷著,眼眶已氤氳著一層薄霧,楚云軒沒有敢回頭瞧那最后一眼,仰起頭微瞇著眼睛,吩咐德公公,“傳令下去,厚葬王丞相。”
德公公低了低頭應(yīng)允,心里也是一陣唏噓,身為國丈的丞相大人,竟然也會做出像云家那樣的事來,這得多寒皇上的心啊!
皇城宮闕之中,人心各異,究竟又有多少是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的?德公公只覺得脊背發(fā)涼。
京城看似繁華的背后,實(shí)則暗潮洶涌,他同時也佩服起了皇上,在這樣被動的情況下,能將南晉治理得如此國泰民安,也非常人所能及了,將所有的屈辱都自己扛著。
涼風(fēng)陣陣,城樓下有一短暫的混亂,不過片刻功夫,就已如平常,仿若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德公公跟著他身后,“皇上,是馬上回宮嗎?”
楚云軒心頭一陣疼痛,聲音已有點(diǎn)沙啞,“朕想看看京城的街道,回宮,也是讓人頭疼的事情?!?p> “那也始終都要面對啊,皇后畢竟是無辜的。”
楚云軒冷哼一聲,“她無辜?若不是她,她父親何以被逼得如此境地?”
德公公無語,雪崩來臨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大概就是這樣吧,他不過是想安慰安慰皇上而已,他實(shí)在是太可憐了,后宮之中,只怕是只有安貴妃真心待他吧。
連那顧嬪,說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