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突然像是一場鬧劇,即使見到了盛若竹,也沒從他口中套出一句話來。畢竟她們只是記者而已,誰都有拒絕采訪的權利。
王婕又想起方玉潔告訴過她的“欺軟怕硬”,只能無功而返。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再去問廖俊卓了。王婕不確定他是不是還在生氣,氣自己偷偷去采訪了李紅鶯的父母,只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按下了撥通鍵。
“喂?!?p> 聽到廖俊卓的聲音,似乎是和以前一樣的狀態(tài),王婕也就放下了心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盛若竹啊,基本排除嫌疑了?!?p> “為什么?”
“那天他妻子拍了他在家里吃晚飯的照片,沒有作案時間?!?p> “可是照片只是一瞬間的吧,怎么證明整個時間段都不在?”
“你倒是提醒我了……”廖俊卓沉默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說:“他妻子不像是個會撒謊的人?!?p> “女人都是會撒謊的,只要到了必要的時候?!蓖蹑颊f出這句話后,又想起了自己對李紅鶯父母做過的事,有些倉促地轉移了話題:“還有別人能確定他的不在此證明嗎?”
“他兒子也在照片里,但沒有家長的允許,我們是不能和未成年談話的?!?p> “你們不能,我能?!蓖蹑紟缀跏窍胍矝]想就脫口而出了。
珊海實驗小學是珊海市最好的小學,也是林夢綺的母校,托林夢綺查了一下,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兒子的名字和班級。只是如何開口,王婕還是在思索。
突然,她想到了昨天的晨會上民生組的一條新聞——《珊海市擬出33條新規(guī)減負:小學生晚9點做不完作業(yè)可拒絕完成》,這不是正好是可以拿來用的采訪理由嗎?
混進學校并不難,只是對比著手機中的照片,從茫茫人海中找到這個特定的小男孩,花了一些時間和功夫。借著采訪作業(yè)減負新規(guī)的名目,王婕很容易就和他搭上了話。
“小朋友,你平時作業(yè)多不多???”
“多,根本寫不完?!?p> “那你爸爸媽媽會輔導你嗎?”
“媽媽偶爾會,爸爸不會?!?p> “為什么?爸爸很忙嗎?”
“嗯,爸爸經常加班,回家很晚?!?p> “那你要等爸爸回家后一起吃飯,一定很餓吧?”
“不會,我和媽媽都先吃,爸爸回來之后,媽媽再給他熱一遍?!?p> 問到這兒,王婕心里已經有了定論,很顯然,盛若竹撒謊了。
王婕立刻打了電話給廖俊卓,一五一十地轉述了男孩的話。事情到了這兒,就已經沒什么王婕能做的了,只能靜靜地等待著另一頭的消息。
如果照片是作假的,杜曼曼為了給盛若竹打掩護撒了謊,那有什么可以證明盛若竹那天的不在場證明是假的呢?
“他是自己開車上下班嗎,行車記錄儀上應該有記錄吧?”蔡啟文突然靈光一現。
“那樣還要去申請搜查證,不如……”陳澈被他的話所啟發(fā):“直接看他家小區(qū)門口的道路監(jiān)控!”
說干就干,三人立馬調出了9月3日當天的監(jiān)控錄像。盛若竹名下有且只有一輛車,車型和車牌號都很容易確定。
9月3日,20點00分,沒有看到盛若竹的車輛。
兩倍速,21點00分,沒有看到盛若竹的車輛。
四倍速,23點00分,沒有看到盛若竹的車輛。
9月4日,00點25分,出現了!
“有了有了,倒回去!”廖俊卓眼尖,第一個看到了盛若竹開的那輛黑色豐田車。
蔡啟文用鼠標把進度條往前拉了拉,又把速度調回正常。
“就是這個!”陳澈也激動地發(fā)出了喊聲。
“放大這里?!睍和:?,廖俊卓用手指指了指屏幕上顯示的車牌位置。
珊C·2050Z,黑色豐田,正是登記在盛若竹名下唯一的那輛車。更妙的是,道路監(jiān)控的攝像頭甚至透過擋風玻璃拍到了盛若竹的臉。
“這回直接帶來局里問話。”廖俊卓想了想說:“還有他的妻子?!?p> 杜曼曼看到警察又一次上門時,還是不慌不忙的,配合地上了警車。盛若竹正在上班,十分抗拒,但是當他被問到“你是想自己走,還是要我們在你同事面前銬上你?”時,也選擇了妥協。
兩人都被沒收了手機,分別安置在兩個房間。陳澈負責審問杜曼曼,廖俊卓負責審問盛若竹。
陳澈問:“你為什么要撒謊?”
“他是我老公,我愿意為他做任何事情?!倍怕f話的聲音很平靜的,似乎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那張照片怎么弄的?”
“以前的照片,導到電腦里改了日期又傳回手機。”
“你什么時候準備好的?你早知道有這么一天?”
“不……”杜曼曼停頓了一下,“是昨天你們去找他問話之后,他才給我打電話,讓我?guī)蛶退!?p> “所以9月4號凌晨他回家時,有什么異常嗎?”
“我不記得了?!?p> “你再不配合調查就要起訴你偽證罪了!”
“那也要先起訴我老公刑事案件吧?你們有什么證據嗎?”
陳澈有些驚訝,杜曼曼竟然還懂這么專業(yè)的法律知識,但在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這個我們不會透露給你?!?p> “應該什么都沒有吧,如果有的話,他應該直接被刑拘,而不是被傳喚了。”
“……”陳澈不知道該說什么,完全都被她說中了,他們現在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所以這份口供才顯得尤為重要。
看到到陳澈的表情,杜曼曼才肯定自己猜的是對的。她微微笑了一下,有些遺憾地說:“雖然我現在只是個家庭主婦,但以前我也當過幾年律師呢。”
被看穿后,陳澈雖然心里有些慌亂,但表面上還是沒有露怯,“只要搜查令下來,搜查一下你們的家里和車里,總會找出點什么的?!?p> 杜曼曼似乎是篤定了要撲滅陳澈的希望,輕描淡寫地說:“家里是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車,前幾天我剛開去洗過。”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你在包庇一個殺人兇手?!”陳澈幾乎是忍不住吼了出來。
杜曼曼看著他的雙眼,直直地,篤定地說:“我不知道你怎么確定他是殺人兇手的,但是他告訴我他不是,我就相信他?!?p> 陳澈終于控制不住,站起來重重地拍了桌子一掌,摔門走了。
門外的蔡啟文被嚇了一跳:“不是讓你審訊嗎?你這是在發(fā)什么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