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來說,四重境修為可以做到御氣于物,但是真氣經(jīng)物出去傷人,形成所為的劍氣、刀氣等則是萬萬不可能。
這至少得進入第二大境界,三花聚頂境。
一個三元合一四重境修為的人,用劍氣傷人,這不就是明白著告訴人,自己學(xué)有高階功法嗎?
還是很高的,很稀有,很難得的那種。
現(xiàn)如今趙暮對王長老所傳功法到底屬于哪一色,又有新的猜測,之前他覺得是綠色,現(xiàn)今他覺得緋色更有可能。
待會問問九方渡吧,當(dāng)然也不能直接問他。
旁敲側(cè)擊問。
這么一想就覺得自己蠻聰明的,好吧,算是有那么點厚臉皮了,但警惕性真的挺高。
從床上爬起來,來到桌子前。
取一只筆架上未用過的新筆,拿一張未用過的新紙,趙暮沒有蘸墨,就在紙上畫符。
不蘸墨,是因為這一切都是九方渡的,用別人東西,不先打招呼,不好。
放空心神,三叔公的咒語在腦海中響起,林中景象一幕幕在腦中浮現(xiàn)。
畫到入神,對外面世界不聞不問。
一抬頭,見門口站著個人,趙暮嚇得一跳,差些筆也給扔了??偹憬?jīng)歷幾次大陣仗,穩(wěn)住心神,繼續(xù)畫符裝作沒有看見,余光瞧去,只見是一個面帶面具的人。
趙暮第一反應(yīng)是谷中有人要謀害他,但轉(zhuǎn)念想若要謀害早就一劍殺來了。
這人衣衫,趙暮白天在谷中沒有見過,在谷外也沒有見過,他上半身是白,繡著鬼怪,下半身是黑,這很像從前下山過的師弟們說過一些伶人衣裝。
誰大半夜穿這怪衣服,寒潭妖蟒?
目光瞥見這人鞋子,差些笑出來,是九方渡。
心中頓時明了,這應(yīng)該是九方渡第二次過來,第一次見自己畫符入神,不知他來,所以有了嚇人的主意。
九方渡搖晃著腦袋,裝作鬼怪樣子,一大步再一小步走過來。
趙暮也起了童心,假裝困意來襲,熬不住趴在桌上睡了。兩耳傾聽九方渡腳步聲踱近,突然坐起,不過頭還低著,雙目無神向前看著,身體倒退,屁股慢慢向床上移。
見九方渡吃驚站住,使勁憋著笑,這時身體已坐到床上,站起來,跳下床,險些撞到九方渡,目光空洞向屋外喊一聲:“是,謹(jǐn)遵法旨。”
九方渡一冷,看向屋外面,沒人啊。
然見趙暮回話施禮的樣子,屋外分明是站著有人的,一定是有人,但是他看不見。
心中狐疑,又覺害怕,踮腳伸頭瞥向桌上看趙暮剛剛畫什么,白紙一張,什么都沒有。
趙暮好像沒有看見他,失魂般走回桌子前,提筆蘸墨,在紙上又畫了。
筆沒有蘸飽墨,畫在紙上的線條斷斷續(xù)續(xù)而又極細(xì)。
畫什么鬼東西?
白紙線條逐漸豐富,赫然是張符箓。
現(xiàn)今他們這樣的少年人有誰還會畫符。
但趙暮畫的就是符箓,并且畫的看起來還不比一道院的差。
九方渡心中陰晴不定,夜下的風(fēng),涼颼颼,吹干他練武后的一身汗,心中發(fā)毛。
他看趙暮臉,好像僵著沒有一點表情,有些心虛地去摸趙暮的手,突然,只見趙暮把筆重重一摔,霍地站起,九方渡一驚,只見趙暮把筆墨未干的符箓貼他臉上。
“啊?!本欧蕉纱蠼幸宦?,繼而心中想著糟糕,這要驚醒師父了,隨即又想這必然是趙暮的惡作劇,便要懲罰,卻見趙暮如被抽了魂魄般,直挺挺倒在床上。
隔壁傳來王星主的聲音,九方渡心中著急,但是見趙暮這樣,不敢離開,心中惶急之刻,突聽趙暮說道,“去吧,去吧?!?p> 趙暮說著笑嘻嘻站起來。
九方渡長拳直出,直擊面門,趙暮毫無意外地真的倒在床上不能動彈了。
趙暮:有病是不是?玩不起是不是?
九方渡走的時候,門沒有關(guān),冷風(fēng)吹進,本來頭痛好些的趙暮,又加重了。
九方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過來,看見趙暮橫躺在床上,沒蓋被子,一雙腿在床外,道:“怎么還有這習(xí)慣,睡覺不但蹬被子,還橫過來睡,不是我來,一天都得這樣?!?p> 半睡半醒的趙暮:呵呵。
好想往他臉上踹一腳,但是既沒有力氣,頭也痛的不能搭理。
早上吃了藥,昏睡到午后,九方渡又來給他喂藥,聽他自言,昨晚偷閑被王星主發(fā)現(xiàn),沒有打,只是規(guī)定今天還是不能休息,得繼續(xù)練武。
樣子慘慘戚戚,弄得趙暮都不好意在怪他那一拳了。
明天就是會武了,昨夜神符還沒有畫出來,九方渡走后,趙暮艱難坐起來,爬到桌邊,把最后一只未蘸墨的新筆拿過來,就在被子上畫。
頭痛的很,腦中一想那些林中景象,越是覺得痛,但想明日會武,又不能不畫。
心中忽然覺得有些酸苦,想就是自己畫出,又怎能為九方渡奪得一個名額了?便想就此放棄,卻又是不甘心。于是就一面心里難受著,想堅持又想放棄的掙扎著,頭痛著,繼續(xù)畫符。
心神不能澄定,又想到一劍九式到時候也不能用,只能用天下間最流行的長孫劍法,但如此一來,就不知能不能做到御氣于劍。
百念橫生,心中又焦又燥,丟筆去睡,睡了又起,如此反復(fù),后來把筆一扔,蒙頭睡去。
夜色下來,吃過藥后,趙暮沒了睡意。
九方渡問他要不要吃飯,趙暮搖搖頭,他就坐在邊上吃。
趙暮腦中忽然想起什么,“你們先前有過會武嗎?”
“有啊。積善樓你知道吧,就是懸賞賞格,尋人做事的那個積善樓。咱們天機部經(jīng)常會接上面賞格做一些事情。因為一些懸賞極重,所以部中好些人爭著去做,一樣懸賞不要那么多人,因而只能選擇一個或者幾個去,這時候就會出現(xiàn)爭搶的事情,那么這時候,就靠比武解決,誰勝了誰就有資格去?!?p> “那都是怎么比了,譬如說,是抽簽還是其他?”
“沒那么麻煩,我跟你說,前幾年,咱們部中有一位三花聚頂境的高手,開始時候大家不知道他修為,擂臺上,他一掌震死一個八重境高手,后面就沒人敢跟他爭了?!?p> 趙暮若有所思,“那現(xiàn)今這里,除了你師父,修為最高的幾重境,有沒有隱藏的?”
“天機部這幾年沒有新人,修為最高的就是蔣越,他七重境。”
“只有一位七重境嗎?”
“是啊。七重境不容易了,我?guī)煾刚f,現(xiàn)今天下邁入六重境就算很不錯了?!?p> 九方渡晃悠著腿,扒著碗里的飯,沒注意趙暮想什么。
趙暮只覺自己好像就要想到什么法子,但這法子好像云霧,看得見,抓不住。
九方渡扒/光碗里飯,就要走開,趙暮突然又問,“劍氣殺敵需幾重境才能做到?”
“三花聚頂境?!?p> “哦,那有沒有高階功法可以讓人在三元合一境就做到這些?”
“反正緋色之下是不能做到,至于緋色,這樣功法難得,我?guī)煾敢矝]見過,之上紫色、朱色我就不知道了,那些就連我?guī)煾敢矝]有聽過?!?p> 當(dāng)時腦中還想著怎么問,但是脫口出來后,趙暮覺得還是有些太突兀了,好在九方渡沒有起疑心。
九方渡走后,趙暮猛地一錘床板,如此說來,王長老所傳功法至少是緋色了?
那王長老是什么修為?
心中高興,再想會武事情,也覺得頭腦清醒起來。
一個人壓倒全場,趙暮仔細(xì)咀嚼這句話。
靈光乍現(xiàn),正好九方渡進來,“會武比賽方式有沒有固定的?”
九方渡搖搖頭,“沒有的。大哥,不要再想會武了,你這樣上去,我都不忍心踹你一腳?!?p> 只要將蔣越打敗就能震住全場。
但是如何要他向自己搦戰(zhàn)了?
趙暮突然想到報名時,蔣越的念叨,“蔣越的三位兄弟都叫什么?”
“大哥嚴(yán)丘……”
趙暮一拍大腿,叫一聲“天助我也。”
九方渡一臉奇怪的看著他。
“你不去練武了?”趙暮問。
“跟你說說話。”
“我要睡覺了。”
九方渡:……
人逢喜事精神爽,頭雖還痛著,但是會武一事既然想通,也就覺得能夠忍一忍了。
到了夜下,第三部分毛刺又畫出兩根,趙暮隱隱感覺,只要今天晚上不睡,堅持畫一夜,第二段就可以徹底完成,到時候第三幅插畫也可以看了。
晚上吃完藥,過了一個時辰,頭痛的好些了,吃了些飯準(zhǔn)備再畫,不想今夜九方渡不練武去了,回來睡覺。
“咱們今夜就來了秉燭夜談?!?p> “我想出去冷靜一晚上?!壁w暮道。
九方渡盯著趙暮一會:“你是不是女扮男裝?”
趙暮:???
“我出去,我出去?!?p> 九方渡跳下床,一溜煙跑出去。
趙暮下意識低頭看看,很平啊。
古人有句話什么來著:看破不說破還有恭敬不如從命,還有忍做一時女人,明早還是男兒身。
趙暮躺在床上畫符。
夜里,他聽見有腳步聲靠近,意識到是九方渡在門后偷看,于是拿著筆在眉毛上畫眉。
筆是新筆,筆毛顏色發(fā)白,這樣畫眉,一看就是作假,于是趙暮鬼使神差地蘸點口水,往眉上畫。
門后的九方渡向后就退。
這一夜沒人打擾,趙暮一夜忍住睡意,等到雞第三遍鳴時,符箓第三部分已經(jīng)全部畫完。
以筆做劍,御氣于筆,真氣如意流入筆中,心念不止,真氣穿透筆尖,茲的一聲,把墻上掛著的那幅書山有路勤為徑的字畫打出一個洞。
心中叫著糟糕,正巧聽見九方渡敲門。
“哥哥,我早上梳妝把你畫弄破了。”
九方渡沒去想梳妝怎么打壞畫,只是奇怪一夜過去怎么趙娘子的聲音變化如此之大,但此刻聲音可不就正符合趙娘子這女兒家的身份嗎?
“沒事,沒事,我讓師傅再寫一幅就好?!?p> “哦,是你師傅寫的啊?!?p> 這聲音?
怎么又不一樣了。
推門進屋。
“來吧,咱們秉燭夜談啊?!?p> 看著趙暮那張笑臉,九方渡又是一拳打去,但讓趙暮避過去了。
蕩舟清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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