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總不能就這樣看著我的朋友去送死!”
福利先生一下子站了起來,他激動的說道。
“那你呢?弗朗西斯,你呢?貝拉要和我一起走,但你總不能留下愛麗絲一個人,算算時間她也快臨盆了?!?p> 陶德只是搖了搖頭,左手虛壓示意他坐下,語氣平和的反問道。
“……唉!”
愣了半響,弗朗西斯最后還是長嘆了一口氣,跌坐了回去。他喃喃道。
“對啊……但……”
“你的心很亂,弗朗西斯?!?p> 坐在對面單人沙發(fā)上眼神注視著火爐中跳動的火焰的陶德仿佛是聽到了他此刻的心聲——或許他真的聽見了——對他平靜的指出道。
“但,陶德,那是死亡!是黑魔王!你去了一定會丟掉性命的!”
弗朗西斯苦惱地抓著頭發(fā),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卻仍在極力勸阻著陶德的決定。
“死亡并不可怕,那只是一個必然的過程,而且我也該到這個時候了?!?p> “但是——落在他手上,那個可怕的黑魔王的手上,你會受到很痛苦的折磨的!尤其是你的身份,那枚‘永生之酒’,他一定會把你折磨個夠才……”
“夠了?!?p> 陶德的聲音并不大,只是恰好能夠在弗朗西斯懊惱的聲音下被聽見的程度,但是卻帶著不可質(zhì)疑的絕對的肯定。
“既然我做出這樣的決定,那么你就應(yīng)該想到,我已經(jīng)想過這樣的后果了。事實是不可能變的,我說了去,我就一定會去,哪怕是那七位統(tǒng)治者也不可能阻攔我——一位不朽的神子!
而且說實話,我們的交情只有兩三年對嗎?弗朗西斯·福利,你并不需要為了一位交情不深的朋友而白白送去你的性命?!?p> “噢!交情不深的朋友?”
弗朗西斯一下子捂住了胸口,就好像一陣窒息的感覺突然涌上他的胸口一樣。他突然激動的說道:
“不,陶德·以西結(jié)·石察卡,是你的及時出現(xiàn)救了我的性命,又是你的庇護讓我不必受美國魔法部遣返的困擾,更是你對我的教導(dǎo)使我知曉這個世界的真理……如果這樣的交情都不算深,那么還有什么是值得我付出的呢?”
“……”
聽到他這話,陶德怔怔地凝視著噼里啪啦跳動著的火焰。突然的,跟隨著陶德的視線,阿廖沙突兀地感覺到了一種幻覺——火焰變得溫暖了,不再是水那般冰涼。
“這樣嗎……”
他閉上了被火光照射得干澀的眼睛,出神地喃喃道。
“既然如此——”
陶德突然睜開眼睛,他站起身來,彈了彈身上一塵不染的白色長袍,說:
“你還記得當(dāng)時我們兩個一同在道場中得到那枚‘永生之酒’的時候我跟你說的那番話嗎?”
“記得,你當(dāng)時與我說人們眼中的永生。”
“那你便一定還記得,我曾經(jīng)說過,永生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肉體上的永生,另一種是精神上的永生。
“或許我還未曾說得更清楚些,第一種永生中,也有不同的方式。對于一個家族而言,一個人永生的形式,便是血脈的流傳。若是當(dāng)你哪一天看到你的女兒,或許你就會發(fā)現(xiàn),啊,原來那就是自己生命的延展。如果哪一天你看到我的兒子,或許你也會發(fā)現(xiàn),那就是我生命的延展,那就是我的永生?!?p> 對著他,陶德認(rèn)真的說道。
但是弗朗西斯卻是低著頭無力的搖了搖,這番話他聽得似懂非懂,但這并不能阻攔他理解自己朋友的言外之意,恐怕自己永遠(yuǎn)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了。
或許,自己唯一能夠幫助的,就是保證他后代生命的流傳吧。用手捂著臉,弗朗西斯深深的把頭埋在手中,他生怕自己的朋友看見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卻也怎么也克制不住因那知曉的未來而流下的淚水。
“我差不多該走了?!?p> 輕輕拍了拍弗朗西斯因傷心而顫動著的肩膀,隨手拎起那個繡著[S]的天鵝絨袋子,身上的白袍也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套得體的黑西裝,陶德慢慢地走出了房間。
“我還能見到你……你的孩子的,對、對嗎?”
就在他快踏出門檻的一瞬,弗朗西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不知是期許還是悲傷的問。
“會的,當(dāng)時間到來,你我生命之延續(xù)終究會再見。”
陶德肯定的回答。
“我……”
弗朗西斯似乎還想要說些什么,但阿廖沙是沒法再聽到了,他的聲音此刻就像是從無盡的遠(yuǎn)處傳來變得模糊、渙散。眼前的一切再一次解離、崩散,失重感再一次襲來,眼前的場景再一次變換。
嘩啦嘩啦!
這是鎖在陶德身上的鐐銬上的鐵索滑動的聲音。
此刻,陶德正被拷在一座陰森森的地牢中,黑魔王——伏地魔那張蒼白的沒有鼻子眼睛細(xì)長的就像是爬行動物的豎曈的臉就貼在他面前,他——這個被無數(shù)巫師恐懼著的黑魔王——嘶嘶地說:
【告訴我……如何永生!】
可陶德卻只是搖了搖頭,他嘶嘶地回道:
【沉默——讓美德降臨與你】
但這顯然不是伏地魔想要的回答,伴隨著一陣綠光,強烈的痛苦席卷了陶德——這是阿廖沙從未感受過的強烈痛苦。
【說實話……你的永生之酒根本就不能讓我永生……但你……卻足足活了近乎大半個人類史……告訴我!】
伏地魔魔杖尖輕輕劃過陶德的臉頰,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商盏碌哪樕先耘f是一片平和,仿佛剛剛的痛苦從不存在一般。
【沉默……這就是永生的奧秘】
【那么什么是沉默】
伏地魔的豎曈猛地一睜,杖尖又是一道綠色的幽光閃過,他發(fā)狠地問道。
【感受美德從這帳篷中流過,看到最大的善】
【你根本什么都沒說!】
伏地魔退后幾步,擰頭對著站在地牢門口的一個戴著骷髏面具的食死徒吩咐:
“把她帶下來,讓她帶上魔杖!”
食死徒深深地一鞠躬,馬上便退了出去。隨后外面隱隱傳來一聲‘啪’的聲音,大概是幻影移形離開了。
【你想知道‘她’是誰嗎?】
伏地魔魔杖揮動間,陶德臉上又多了幾道血痕,他又一次深切感受到鉆心剜骨的痛楚。
【我已經(jīng)說了——沉默即美德,美德即不朽!】
陶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表情,但他的語氣依然是冰冷和平靜的,那雙翠綠色的眼眸盯著伏地魔爬行動物般的豎曈,冷冷的說道。
【但你從來沒有說過美德是什么!】
伏地魔不耐的又甩了一道魔咒。
【美德即是善,善僅在神中】
此時樓梯上已經(jīng)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和剛剛那個食死徒的喝聲以及——貝拉特里克斯不耐焦躁的對那個食死徒的反駁。
【你應(yīng)該說實話,你的言辭其中必然存在著隱瞞,我……不喜歡隱瞞!】
【不,那只是你太過愚癡了】
陶德冷靜的回道。
此時,貝拉特里克斯已經(jīng)來到伏地魔身后,她低著頭,似乎是不忍看到自己丈夫此刻的模樣,低沉地向自己的主人——伏地魔道了聲好。
“你來了,貝拉特里克斯?!?p> “有何吩咐,我主!我必當(dāng)允行!”
貝拉特里克斯抬起頭,聲音顫抖著說。她的臉色蒼白而顯得虛弱,身體微顫著,她意識到了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一切。
“你應(yīng)當(dāng)明白的……”
伏地魔的魔杖指向了拷在墻上的臉色同樣蒼白的陶德,意味深長地說。
“是,主人……”
她的身體抖了抖,緩緩抽出那根歪歪斜斜的魔杖,指著自己的愛人。她的手不斷顫抖著,口中卻無論如何也發(fā)不出那個魔咒的任何一個讀音。
“你該不會是愛上了他吧……?”
伏地魔冰涼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語氣陰森森中帶著一絲玩味,說。
“請相信我的忠心,我主!”
盡管那么說著,她手里的魔杖卻仍是顫抖著不愿發(fā)出魔咒。她閉上了眼睛,她不想去看他充滿著催促的翠綠色眼瞳。手徒勞地伸長魔杖直指陶德,長長地深呼吸,她最后還是大聲的喊出了那一句咒語——
“鉆心剜骨!”
幽綠色的痛苦之花在魔杖之尖綻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