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迷霧遮掩的血月之下,“滴答滴答”的聲音不絕于耳。
站在高臺正中的葛望,臉上的表情由興奮逐漸轉(zhuǎn)變成極度的瘋狂。
現(xiàn)在的一切,都跟富貴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他現(xiàn)在的腦子里有些空洞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去面對。
已經(jīng)退散的黑暗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擺鐘,擺鐘每一次搖擺,都會有淡淡的猩紅,降臨在高臺之上的魔法陣。
從三個不同顏色的紋路上開始,逐漸蔓延向葛望的腳下。
富貴快速后退了幾步,直到退到了魔法陣的外圍,也站在了高臺的邊緣。
重重迷霧之中,有一個個黑色的小腦袋探了出來。
猩紅色照耀在了葛望的臉上,他的嘴角開始露出猙獰。
他從腰際上抽出了偏短一些的一柄彎刀,抵在了食指前端。
沒有去理會身后的富貴,葛望抬起了腦袋,向著更高的高空望去。
他的眼神被黑暗所遮掩,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希冀。
“醒來吧,尊貴的黑山大人,您的奴仆在此懇請您尊貴的降臨!”
是用最古老的東荒語緩緩陳述,也在同時,彎刀輕輕劃過了葛望的指端。
伴隨著清脆的“滴答”聲,一滴血跡,從葛望的食指頂端降臨。
滴落的血跡,在這一片殷紅之下,顯得不是太過顯眼。
但血跡滴落在了葛望的腳下,也是魔法陣的最中心地帶。
原本已經(jīng)鋪滿了猩紅的紋路,恰時碰撞在了魔法陣的中央。
“嘩!”
滴落的血跡位置,泛起了耀眼的光華。
原本的猩紅色迷霧散盡,整個魔法陣露出了原本的神采。
黑白紅三種顏色,從尖端泛濫向了四周。
一股氣浪蕩漾在了整座高臺之上,一直到高臺之外的無盡墳冢盡頭。
葛望已經(jīng)瞇起了眼睛,他肆意地張開了雙臂,頭顱高高揚起。
一點點紅紗從魔法陣中飄起,給葛望披上了一件血紅色的披風。
這一刻,空氣都在靜止。
富貴從原本的站立,變成了匍匐在地。
他忍不住要抬頭去看向高臺的方向,卻又被高臺上帶來的古怪情緒,刺激到腦子一陣脹痛。
富貴的雙眼一黑,直接陷入到了短暫的黑暗當中。
黑暗盡頭,是光明。
有一條路,出現(xiàn)在了富貴的腳下。
他沿著小路,走向了黑暗,也在迎接光明的到來。
直到站在了光明的前方,兩道璀璨奪目的光澤,照耀在了他的雙眸之內(nèi)。
那是手背上的兩柄劍,劍鋒在不住的顫抖,也是在他的耳側(cè)低語。
一段段隱晦難懂的話語,更像是咒語,落在了富貴的耳中。
富貴開始跟隨著咒語輕聲地呢喃,直到兩柄劍再也沒有了動靜。
光明逐漸驅(qū)散,露出了原本的顏色。
黑暗之中有一個身影緩緩轉(zhuǎn)身,走上了更加黑暗的旅途。
富貴驚醒了過來,再去看向高臺,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葛望沐浴在猩紅色光澤之下,整個魔法陣都伴隨著他的低吟,露出了恐怖的魔爪。
黑暗深處的墳冢里,有一道道人影走出,向著高臺的方向靠攏過來。
天空的血月,依舊殘缺著另一半。
遮掩周圍的烏云,在輕輕地低訴,祈禱著黑暗的降臨。
“去吧。”有一個聲音對著富貴說道。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兩道淡淡的幽光,刺激著他的皮膚和毛孔。
他平視向葛望瘋狂的背影,提起的信心,出現(xiàn)了些微動搖。
手中的光澤與周圍的一切猩紅都不太一樣,剛才短暫的黑暗,讓他抓住了一些很要緊的東西。
手中的兩柄劍,是開啟這里的鑰匙,鑰匙的作用,永遠不止是用來開啟。
更何況現(xiàn)在魔法陣的大門,應當已經(jīng)被葛望打開了。
那么那個聲音的主人,希望富貴所做的,……
“快一些,要來不及了!”聲音急切地催促道。
富貴咬了咬牙,從地面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著魔法陣的邊緣走去。
“轟??!”一聲巨響,在咫尺之高的天空炸裂。
可能確實來不及了,這是富貴遵循著聲音望過去的第一個想法。
他的神經(jīng)瞬間變得緊張起來,整個身體好像再也不受自己的掌控。
那是一雙巨大的眼瞳,從無盡的滾滾云層之中,緩緩睜開。
血月的光澤,只是在瞬間,已經(jīng)被他所占據(jù)。
“是那個‘他’!”富貴在心里輕聲地呢喃。
夢境中的他,只是站在黑暗之中,富貴始終無法見到他的面容。
現(xiàn)在,富貴看到了。
魔法陣中有一道光柱,剎那間沖天而起,籠罩在了眼瞳之上。
從無盡墳冢之中走出來的黑影,化成了一只只黑鴉,盤旋著游弋向了血月的中央。
葛望的身體不見了,他明明應當站在魔法陣的中央。
富貴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花,他看得清清楚楚,他跟隨著緊張的心跳,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辦?”富貴小聲地呢喃道。
血月被一團黑暗遮掩了起來,但猩紅色的光澤,依舊充斥著這里的一切。
“亞拓斯哦,你可不能怪我?!备毁F小聲地祈禱著。
“呲啦”一聲脆響,像是撕扯衣服發(fā)出的聲音。
但現(xiàn)在,富貴所看到的,是魔法陣中心的猩紅色光澤,被一片黑暗所撕裂了。
就在他的眼前,原本應當是葛望所站立的位置。
天空滾滾烏云當中的眼瞳,緩緩閉合了起來。
兩個粗壯的黑暗枷鎖,從天空降落,封鎖在了黑暗之內(nèi)。
黑暗當中的人影只是抬起了手,枷鎖就被掙脫。
他從撕扯開的黑暗當中,昂起了頭,露出了惡魔般的微笑。
富貴的整個后背上,出現(xiàn)了點點汗珠。
被撕開的裂口,只有半個人那么高。
但黑暗中的人影,在逐漸走近,越來越高大。
直到,富貴只能看到他的臉。
“?。 彼滩蛔“l(fā)出了一聲驚呼。
他好像不受控制地快速沖到了魔法陣的周圍,將手上的幽光,拍在了魔法陣泛起的猩紅當中。
變化只是在一瞬之間,黑暗當中的那個人,臉上出現(xiàn)了惶恐和不安。
天空的無數(shù)黑鴨,發(fā)出了奇怪的啼鳴,那是對富貴發(fā)出的警告。
可惜,這一切已經(jīng)發(fā)生在了富貴雙手落下的瞬間之后。
整個魔法陣好像被什么東西卡住了,詭異的三色紋路,出現(xiàn)了斷層。
點點紅紗開始快速地消散,就像沙漏在緩緩流逝。
天空的黑鴉變成了俯沖,向著開始閉合的狹隘黑暗縫隙。
那個人影抬起了手,無數(shù)的黑鴉,成為了他連接外界的媒介。
他依舊很不甘,也很不屑。
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落在了富貴的身軀之上。
富貴手上的光華,已經(jīng)徹底消散,他低頭看了兩眼自己的雙手,心跳更加劇烈起來。
他回憶著腦袋里剛才劃過的那個笑臉,以及對峙的黑暗當中,那個人影的鄙夷。
黑暗的裂縫,已經(jīng)在縫合。
黑暗在退去,天空的陰云,卻不曾就此消散。
一只大手,終于在無數(shù)的黑鴉用自己的血肉作為黑暗的填充之后,從黑暗之中緩緩掙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