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茶,說起來,是一項需要些技術(shù)的工作,不過好在易于上手,林翊倒是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掌握了些竅門,或許在味道上差強人意,可終歸是不用再喝茶葉沫子了,興許還能找到煙葉,那就真是完美了,林翊如是這樣想著。
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這樣過著,期間他有想過去趟胡府問問文玥的消息,無聊時,更有去趟文玥家的打算,最終還是熄了心思,心中也漸漸平靜了下來,除了偶爾會去買些草料,念一念兔子快些長大,便只是在家練字看書了。
書法一道,是需要日積月累的,數(shù)天的功夫,也無非讓他糾正了些筆法結(jié)構(gòu)而已,看著能頗為順眼了一些。
期間還曾去過河邊一趟,冬天到了,除了一些為生計奔波的漁民,沒有遇到什么熟人,接下來一段時間,恐怕算是進入休漁季了。
就這樣,悠閑枯燥的日子,在二十日的到來,終于變得有些生氣起來。吃過早飯,與胡老約好的,先去他家中匯合,請柬只有一張,林翊自然只能算作隨從。
這種詩會,不同于花魁賽,沒有那么多金錢味道,所以都是邀請制,不是買票就能進去的。
胡霜霜今天打扮的很漂亮,穿著上一如既往的得體,能看出來,頭發(fā)是精心盤過的,插著一根玉簪,林翊若是知道安一川會在今日出現(xiàn),自然能輕易看懂這一切。
林翊心情很好,不是因為見到胡霜霜,也不是因為能見到傳說中的花魁,已經(jīng)與胡府管家問過了,文玥前兩天來過,管家給了她一些料子,雖然都是些府上管事的常服訂做,可終歸算是承了林翊的情。
除了胡霜霜,這次赴會的,還有胡老的一個孫子,胡琦,十三四歲的的年紀,貌似是胡老二子的兒子?;蛟S是受了堂姐胡霜霜的影響,頗有些小大人的模樣,臉上不茍言笑,與林翊正式的見過禮之后,便一手背后,一手抱腹,目光深遠,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來過幾次,胡家的基本情況,林翊大概有了了解。胡老膝下生有兩子,皆為嫡出,還有一個庶出女兒,早年間嫁到杭州,一年也回不來一兩次。兩個兒子如今皆有官身,大兒子是科舉明經(jīng)出身,前幾年去了地方上任職,胡霜霜跟著爺爺回了金陵,二子則遜色了些,沒有考上科舉,許老為其謀了個閑職,就在金陵本地。
四人見過禮后,倒也沒有見外,乘了一輛馬車,趕去秦淮河岸。要說此次的舉辦地,就在東城,林翊先來胡府,其實相當于饒了一圈再回去,不過沒有許老帶著,他一人就算去了也是白搭。
這時候的馬車,沒有減震,路況又不是很好,要不是有褥子墊著,幾里路下來,任誰也受不了。
“琦兒,你待會與言其在一桌坐下,莫要失了分寸?!?p> 這種聚會,參與之人在身份上,是有區(qū)分的,胡老這種退下來的官員,以及有名望的士紳,會被安排同席,而跟著一塊去的家眷晚輩,或是年輕人,又會自成席面,至于女眷,也會被單獨安排,胡琦年紀尚小,胡老免不了叮囑一些。
“琦兒記住了!”
胡琦面無表情,稚嫩中裝出來的成熟,讓林翊有些不習(xí)慣,總有些滑稽的感覺。
其實讓林翊更加不習(xí)慣的,是十二三歲的年紀,在某些人家,興許已經(jīng)準備成婚,如此的習(xí)俗,讓這些孩子不得不提早成熟起來。
都說古時,男女成婚較早,也是相對而言罷了,這種情況并非普遍,富家子弟,不愁生活,家中往往會安排的早一些,一般人家,溫飽尚且難足,何時成婚,只能由經(jīng)濟決定,比如劉邦,而立之年才娶妻,有的家中兄弟多了,光是娶親,便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
林翊閉目養(yǎng)神,忽然手指一動,手心處被塞了張紙條,抬頭看了一圈,胡老打了個哈欠,向他擠了擠眼睛。
見其余二人,胡琦閉目,胡霜霜挑起簾子,托著下巴,看著窗外,微風(fēng)吹過,一縷秀發(fā)隨之飄起,露出潔白的額頭,眉心貼著花鈿,粉紅色的蝴蝶,兩葉眉毛細細長長,隨著眼睛一眨一眨,起起伏伏,臉上略有些腮紅,配著淡淡的唇彩,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小嘴突然張成一個O型。
見無人注意,林翊展開紙條,里面出現(xiàn)了十來個詞語:雪、秦淮河、冬等等,皆是一些應(yīng)景的詞。
林翊略微思索,便知道了大概,今日詩詞大會,多半是現(xiàn)場出題,胡老猜了幾個題目,讓他做做準備,林翊莞爾一笑,這老頭也著實可愛,在輸贏上,倒是比他更加積極。
馬車大約行了一柱香時間,便開始傳來嘈雜的聲音,男男女女皆有,林翊知道,這是到烏衣巷了。
?。囫鲆魳牵?,很雅致的名字,一側(cè)傍著秦淮河,在整條街上,算得上比較闊氣的門面。路邊已經(jīng)停了五六輛馬車,遠處似乎還有陸續(xù)趕來的,今天金陵文會包場,附近半條街上,倒是比往常熱鬧了一些。
門口站著兩個小斯,一左一右,往前一些,是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臉上掛著笑容,但凡有進去的,都會極有禮貌的拱一拱手,說上幾句客套話,將人迎進去。到了門口,客人將請?zhí)f給小斯,在簿子上留下名字。
“怎么沒有風(fēng)韻猶存的鴇娘,也沒有花枝招展的姑娘?”林翊疑惑的四下看了看,似乎有些不符合他心中的設(shè)定,當即搖了搖頭,看來電視劇,果然大多不可信。
林翊自然不知,這紅樓鴇娘,要論起來,算得上里面的管理層,就如后世的酒店經(jīng)理一般,哪有經(jīng)理親自當門迎的。
像胡老這般,隨行而來,帶著一兩個家中子侄,不算少數(shù),畢竟是文化人的圈子,在這個時代,算是上流社會,帶著后輩來見見場面,是讓他們學(xué)會交際的一種。
其實,所謂詩會,有幾人會來真正作詩,身份高一點的,為了顯示自己的威望,滿足些高人一等的成就感;身份低的,則是抱著結(jié)識的態(tài)度,不過是為了大家達到各自的目的,所起的由頭罷了。
從外面看著,聆音樓有三層,進去之后,中間是個寬敞的中庭,一、二樓打通,有點類似于后世的復(fù)式住宅。二樓四周,圍著一圈走廊,正中間是個不大不小的舞臺,大概用于表演之類,在一樓抬頭,便能欣賞得到。走廊后面,是一個個房間,小包間的樣式。
一樓大廳,除了幾根柱子,完全敞開,有些像酒店的大堂,此時早已擺放了七八張桌椅,小斯們穿梭其中,忙著收拾碗筷,看來今天來此的人,倒是不少。
胡老一進門,便看見二樓上,隔著欄桿招手的許老和季老,旁邊還有幾個不認識的老頭,年齡有大有小,多半是本地的官紳,或是有些名望的儒生了。
林翊與許老等人熟識,自然少不了上去問候一番,這個地方,畢竟人多,有著身份和年齡上的差距,許老也不好對林翊表現(xiàn)得太過親近,說了兩句話,林翊便帶著胡琦在樓下找了張桌子坐下,至于胡霜霜,自然有小斯引到女賓席上。
這么一會兒功夫,不管是樓上還是樓下,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頗為熱鬧。
林翊大多不怎么認識,倒是胡琦,有些書院相熟的同窗,過來打了幾次招呼,不過在林翊看來,這小子似乎除了裝出來的沉穩(wěn),似乎還有些孤傲,說真的,自打兩人見面,便未見其笑過。
索然無味的等了一柱香時間,眾人陸陸續(xù)續(xù)到齊,大概估摸一番,樓上樓下,差不多十來席,將近百人的聚會,來者倒是不少。樓上大多是一些年邁,或是有身份的長者,女眷來的不多,可也有一兩席的樣子。
“言其,你也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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