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輕輕的轉(zhuǎn)動著手里用來傳消息的木條,木條非常普通,甚至還包裹著樹皮,一頭齊整,尖頭的一端只有指甲蓋那么大,粗糙的刻著三瓣蓮花。
“小姐,您說,那珍姨娘說的話可信嗎?!”夏曇現(xiàn)在的身份又漲了,成了柳夏至的貼身丫鬟,柳二牛安排的,讓她不管去哪里都要跟著,還特意在西廂房里多加了張木板床,目的就是為了看著柳家的這根獨(dú)苗,防止她亂跑。
“不管可信不可信,先防著她便是,反正她人在院子里,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來,你讓你奶和蓉娘這幾天多注意她,不要讓她靠近吃食和水源,但是不要告訴她們?yōu)槭裁?,過幾天再說!熄燈吧!”
“是,小姐!”
黑暗中,柳夏至悠悠的一嘆,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
安頓好新兒子,柳二?;貋淼臅r候也不算晚,結(jié)果家的黑燈瞎火的,
“咋這么早就睡了?!”他不滿的嘟囔兩句,就著鍋里的熱水沖了個澡,興沖沖的進(jìn)了臥房,他最近忙,心情也不好,都沒怎么跟珍娘好好說話,今天女兒回來了,他心事放下了大半,正好跟她溫存一下。
聽著門外窸窸窣窣的走路聲,珍娘立刻翻了個身朝里。
“啪!”房門一關(guān)。
一個潮濕的人影就上了炕,抱著身邊的女人一陣猛親。
王珍娘今天剛得罪了柳夏至,自然不能在得罪柳二牛,非常配合,臥房里的溫度猛然升高!
“嗯哼...!”忽然,一聲壓抑的痛呼,柳二牛動作一頓。
“別!老爺,求您了,別點(diǎn)燈!”
“等著!”
柳二牛哪里會聽她的,直接起身拿了火折子就把油燈點(diǎn)亮,打眼一看,王珍娘左臉全腫了,左肩上還有一個清晰的腳印,王珍娘的皮膚本來就白,又穿了白色的裹胸,青紫的臉頰和腳印映襯在雪白的皮膚上越發(fā)明顯,顯得觸目驚心,再配上驚恐的眼神和壓抑的哭聲,顯得越發(fā)可憐!
“老爺,都是奴婢不好,得罪了小姐,小姐打奴婢是應(yīng)該的,您千萬不要怪罪她!嗚嗚嗚.......!”
珍娘哭得我見猶憐,不過柳二牛尚有理智在,他黑著臉一邊穿衣裳一邊咬牙道:“說!你做了什么?!三妞為啥會打你???”柳二牛雖渣,但誰親誰疏他心里很清楚,女兒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一定是珍娘做了什么,惹怒了她!
怎么會這樣?!王珍娘一抖,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剛剛出聲就是想試探一下自己在柳二牛心里的位置,沒想到柳二牛這么維護(hù)柳三妞。
見柳二牛穿好了衣服準(zhǔn)備出門,她連忙起身跳下床抱著柳二牛的大腿凄慘:“嗚嗚嗚......老爺,您就別問了,都是奴婢不好,您要怪就怪奴婢吧!都是奴婢伺候的不好,才惹了小姐發(fā)怒,奴婢..奴婢,嗚嗚嗚......??!”
腳被抱住,柳二牛眉頭都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了,珍娘哭得梨花帶雨,柳二牛心里一軟,盡量溫和的道:“有道是家和萬事興,有啥話,說清楚就好了,珍娘,你先放手,我去叫醒三妞,咱把話說清楚就好了!”
王珍娘哪里敢放,一邊在心里埋怨柳二牛木頭腦袋,一邊緊緊的抱著他的大腿不停的搖頭:“我不,嗚嗚嗚......老爺,小姐今天肯定是累了才會如此,珍娘不怪她,有什么我們明天再說吧!”
忽然,
“砰!”的一聲,臥房的門被一腳踢開!
看著來人,王珍娘瞳孔一縮,立刻低著頭緊緊的抱著柳二牛的大腿不停的顫抖,柳二牛不滿的斜了女兒一眼,連忙彎腰想去扶她起來!
“爹,你不準(zhǔn)動!”聽了半天墻角的柳夏至上前一步,拽著柳二牛的手,黑著臉拔出匕首直接放在王珍娘脖子上冷聲道:“曇娘,綁人!”
“是!小姐!”
“老爺!救我!”
脖子上的冰涼讓王珍娘慌了神,看著夏曇手里的麻繩,她越發(fā)摟緊了柳二牛的腳求救!
“哼!賤人,先下手為強(qiáng)了嗯~,演技不錯!”匕首往下一壓,一根血線出現(xiàn)在了王珍娘細(xì)白的脖子上:“撒手!”
“?。±蠣?!”
脖子上一陣刺痛,有血腥味傳來,王珍娘嚇得手一松,看著柳夏至毫無敢情的眼睛驚恐的道:“小姐,奴婢錯了,求小姐饒命!老爺,救命?。 ?p> 看著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和珍娘脖子上的血珠,柳二牛一陣頭暈,見女兒陰著臉面色不善,他僵著脖子道:“三妞,有話好說!”
“好好說,三妞怕這賊婆子發(fā)瘋,還是先綁好了再說!”
夾在女兒和女人之間,柳二牛是左右為難,見女兒不依不饒的樣子,他索性把臉往旁邊一轉(zhuǎn)小聲道:“那你輕點(diǎn)兒!”
“你........“
王珍娘瞪大了眼睛看著柳二牛的側(cè)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柳三妞的小娘,他們剛剛還溫存過!
“嗯!”柳夏至眉頭一挑,笑出了一口的白牙。
反剪雙手綁好,夏曇又蹲下身,拿起另一根繩子把王珍娘的腳也扎好,這可是她新學(xué)的招數(shù),綁獵物的,馮師傅說了,按這個法子來綁,就算是老虎也掙脫不了,臭女人,一句小姐的不是都沒說,卻字字句句都在陷害小姐,活該!
綁好了人之后,柳夏至也不急著解釋,反而在屋里四處收羅起來,這里敲敲哪里打打,最后,在原來趙氏放錢匣子的墻洞里找到了一個包袱,里面有五百多兩銀子八百兩銀票和一些金銀首飾,還有兩個有蓮花標(biāo)記的消息筒,一根折斷的箭頭,隨手拿起一根金步搖看了一眼,如果沒看錯,這應(yīng)該是從張家順來的,此刻的她無比慶幸出門的時候沒把銀票和賣身契留在家里!
“砰!”包袱被扔在地上,銀子和首飾散落了一地,柳二??粗@么大包銀子也傻眼了,看著珍娘的眼神不善起來,王珍娘來的時候身無分文,衣服首飾都是他置辦的,這銀子哪里來的不言而喻了!想到此,他幾步走過去從床頭搬出錢匣子,從脖子上取下鑰匙打開來查看,有了趙氏的前車之鑒,平時他的銀錢都是自己收著,有時也會當(dāng)著王珍娘的面收在匣子里!
“爹你不必看了!你的錢沒丟!”說著,柳夏至揮了揮手上的匕首,輕輕的貼著王珍娘細(xì)白的臉蛋慢悠悠的道:“憐你命苦,本小姐親自去汴京幫你請御醫(yī),走的時候怕我爹花錢大手大腳,還專門給了一千兩銀子給你,以備不時之需,因為我爹喜歡你,想跟你好好過日子,還承諾生了兒子給你抬籍,作為一個被轉(zhuǎn)了不知道多少手的家妓而言,你應(yīng)該感恩才對,說吧,為什么要這么做?!”
“說!今天要是不說清楚,我柳家容不下你!”查看了銀子確實(shí)沒丟之后,柳二牛黑著臉坐在炕沿上冷聲道。
臉上的陣陣涼意,讓王珍娘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牙齒打顫的道:“老爺,小姐開恩,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里面有三百兩銀票是奴婢自己的,這些銀子都是拿去救人的,能救好多好多的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呵!”柳二牛氣笑了,他當(dāng)然知道銀子可以救人,是個人都喜歡銀子,關(guān)鍵是,這是他家的銀子,他的!
見柳二牛不相信,王珍娘眼睛一閉,索性也豁出去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了恐懼,透著絲絲的蠱惑和向往:老爺小姐容稟,萬鎮(zhèn)長是彌勒轉(zhuǎn)世,浴火而生,奴婢被萬鎮(zhèn)長救了之后就信了彌勒,是他拯救了奴婢,后來萬社長見奴婢表現(xiàn)好主動推薦奴婢加入了火蓮社,可惜的是奴婢讀書少,不懂太多佛理,跟那些社員都說不到一起去,沒有被選上,
奴婢心灰意冷之下索性用計跟了老爺,打算好好過日子,原本奴婢已經(jīng)沒什么希望了,可上個月,萬社長主動跟奴婢來信,說只要奴婢能說動老爺入社,他就破例特準(zhǔn)奴婢一道入社,這些銀子是奴婢準(zhǔn)備入社的時候交上去的,救助勞苦大眾,就跟社長拯救奴婢一般,到時候我們一家功德無量,老爺,您一定要相信我!
只要您和小姐一起跟著奴婢信彌勒,您很快就會有兒子了,而且,我們火蓮社講究人人平等,誰有難處大家都會幫忙,以后誰也不敢在欺負(fù)我們!”
聽到這里,柳夏至也證明了自己的猜測,看著王珍娘充滿希望的臉,站起來把匕首插回腰間不屑的道:“誰跟你是一家?!王珍娘,你醒醒吧!既然他那么有本事,浴火而生,何須別人的金銀拯救大眾,我柳家買了這么些人,給這么多人提供飯食,何嘗又不是另一種救助,你身為奴婢,卻偷盜主家的錢財,這個家容不下你,老頭子,明天送她去官府!”
老頭子?!柳二牛拾銀子的手一頓,狠狠的瞪了女兒一眼,臭丫頭!
眼見柳夏至要走,柳二牛拾起了銀子不看她,王珍娘眼神一厲,冷凌著俏臉坐起來大聲道:“不準(zhǔn)走!”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