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守護（2）
御陽子安所不知的是，莫寧跟無影當時正在顧君彥旁邊的那間房中，知香殺莫寧失敗，被無影所殺。
可莫寧到底太過相信無影，因此從不懷疑知香就是襲眉，還暗自笑話襲天罡少了個寶貝女兒，在得知女兒曾在這種地方，定會氣急敗壞。
無影站在知香的墳前久久不語，他記得知香在莫寧面前視死如歸的架勢，面對自己無言的落淚，卻仍然要從容赴死。
“大人，流落會聽從你的指示，假扮襲眉，確保她萬無一失。”那時，知香看著他又道，“大人下一步也會跟著去關山，可否待流落完成保護她的任務后，親手取了莫寧的項上人頭。”
無影嘆息，他見到知香的第一眼，她的眼中滿是恨，可未哭過一次。而這次，她哭了，只因想要報仇雪恨的愿望太過強烈。
“你還是再好好想想吧，否則，那時他定會要我結果了你的命。”
“大人不會懂得，我的家人皆被莫寧陷害所殺，我殺不了當今皇上，卻可以殺了莫寧。如若真的有那一天，大人還請不要猶豫，給流落一個痛快，也好過莫寧派人折磨?！?p> 不過數(shù)日，鮮活的生命已然成為一具永不會有復仇執(zhí)念的人。無影蹲下身子，拾起襲眉折疊的小花，定睛看了許久，說道:“流落，你的仇，我給你報?！?p> 襲眉趴在床邊，不停的打著哈欠，又是夜深，蟲鳴聲聲，顧君彥的呼吸綿長而厚重。
她借著月光打量他的臉，安靜沉睡的模樣平添幾分柔和。
于是她輕聲道:“顧君彥，你知道嗎，我差點害死了你?！?p> 當然，顧君彥并沒有醒來。
“大夫說，你中的毒比老鴇的要深，雖然我不清楚這些，可我想，這同御陽子安脫不了干系。他想害得不是我，而是我接觸的人。只可惜讓你受累，躺在這里，真讓我心惶惶不安。我欠了你一條命，或許，再也不見，也沒有機會還了。”
顧君彥仍無反應，襲眉料到他需要恢復的時間會很長，接著就閉上嘴，安靜的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無影立于門口，他的手搭在門上。原本他是打算進去的，可一想到襲眉最近所遭遇的一切，未必能承受，因此他猶豫了片刻，離開。
再說到襲天罡那處，襲天罡并不想什么事情都讓陸榮微知曉，因此隱瞞了襲眉失蹤的事，并告誡陸榮微無事不能離開府邸。
陸榮微心性極大，也未料到此舉有何不妥，只身邊少了襲眉的陪伴，姑且少了許多樂趣。
終于，她聽得一旨，皇上讓她擇日離開關山，并派人親自迎接。
陸榮微喜不自勝，想找到襲眉一同分享。她記得自己曾答應襲眉，要在皇上面前求情，這樣，襲眉再也不會有任何皇宮的束縛。
這日，她看到了久違的大公公，喜上眉梢。
襲天罡見到來人，平時緊蹙的眉頭難得平緩。
大公公見過襲天罡，而后悄悄在一旁，用他們僅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皇上最近為關山的事焦頭爛額，莫寧丞相也同皇后娘娘啟程來此地，將軍多加小心?！?p> “他們也來了？可我并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看來莫寧果真有所圖謀，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p> 大公公一攤拂塵，又道:“皇上此次來接榮妃的目的是為了和親，說到底也可笑，最近突厥軍力猛起，皇上有意擱置您，提拔心腹，可不料卻大敗。
為了面子，皇上答應了和親，可那突厥王子卻看上了榮妃。此舉意在挑釁，皇上按理本該召將軍回去，這樣事情就可圓滿解決。可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真讓人想不通。”
“大公公，你辛苦了，在榮妃跟前還要為在下的事考慮甚多，難為了。”
大公公和善笑道:“將軍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只是可憐了榮妃，心性單純，若去了突厥，真會叫奴才放心不下?！?p> 襲天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也會盡快修書一封，能阻止就阻止吧。大公公料想也是疼愛榮妃的?！?p> 雖然他的內(nèi)心極為抗拒，在他看來，皇上一表人才，治國有方，卻偏聽讒言。眉兒本該坐上妃位，甚至是國母的位置，寵冠后宮，一世榮華。
看在大公公的面子上，襲天罡還是寫了信，讓大公公快馬加鞭趕回去呈上。
陸榮微歡喜的坐上回程的馬車，而等待她的，是未知的苦難。
聽說陸榮微離開，莫寧捋著胡須，輕蔑道:“早就覺得那個女人不成氣候，成不了大事，如今果不其然。這宮中，再也無人能跟藍衣爭寵?！?p> “無影，叫你處理的尸體如何了?！?p> 無影回道:“野狗分食，死無全尸，大人想看看么?！?p> 莫寧隨即擺手，“不必，在賦宿樓風流快活了一陣，還不想倒胃口?！?p> 無影抱拳，“那我先行告退?！?p> “等等?！蹦獙幗凶×怂?，“你說襲眉就這么死了，為何那老賊還沒有任何動靜?！?p> 無影低垂著頭，沉聲回應，“或許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p> 莫寧想了片刻，還是很不放心的說道:“你親自去一趟，我總覺得很不放心。難不成，那個死人不是襲眉?”
無影眼神一黯，沒做反應，稍許莫寧兀自否決，“不會，那人定是襲眉不假，若這賦宿樓的老鴇也敢欺瞞我，那我可真沒有什么可信的人了?！?p> “不過，無影你辦事老夫很放心，去吧，盡快回來答復?！?p> 無影領命而去。
就在賦宿樓的第六天，襲眉兩耳不聞窗外事，她儼然不知外面已經(jīng)變了天。
襲天罡的女兒襲眉曾化名賦宿樓頭牌知香，并受辱而亡。
當然，受辱的名頭是莫寧叫人安上的。
襲天罡得知此事絕食數(shù)日，而當初亂民的蹤跡也漸漸浮出水面。
找到亂民們時，他們已經(jīng)不人不鬼，宛如死士，襲天罡氣從中來，大夫也說，這些人已經(jīng)沒有活著的跡象，無法救回。
御陽子安跟莫寧碰了面，聽說了種種，也猜到那個頭牌并不是襲眉。畢竟在他遇見襲眉前，賦宿樓頭牌就已在了。
顯然莫寧是被人擺了一道，可他御陽子安向來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救世主。他也討厭莫寧曾經(jīng)威脅自己，而自己還要受莫寧庇護。因此他選擇了沉默，打算坐山觀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