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是她心心念念的虞姬
“你是誰?”小丫頭起身,歪著頭眨著眼睛問。
明媚善睞,長眉圓臉,睫毛飛翹,小臉粉撲撲的,是個漂亮的丫頭。身高隨了顧家人,與樺绱相差無幾。樺绱還在細(xì)細(xì)端詳她,康寧身旁年輕的小公子忙拉起她的手,小心的將康寧護(hù)在身后,眼睛望向樺绱的目光略有警惕。
樺绱不以為意,望著康寧說:“我是長樂?!?p> “長樂公主?”一旁的奶娘聽了,小聲念著,怎么這么耳熟。身體先行反應(yīng)過來,忙行禮。
樺绱免去他們的叩禮,望著康寧笑而不語。
“就是常常送我禮物的長樂公主?”康寧機(jī)靈的眨了眨眼,她記憶力極好,想起是誰,開心的問。奶娘望著樺绱面有尷尬,小聲出言提醒:小主子,禮節(jié),禮節(jié)。
“對。”樺绱看著小丫頭笑言。
“你為何對我這樣好?”康寧絕對不承認(rèn),是因糖果的緣由,才會覺得面前這位未曾謀面的公主姐姐面善又漂亮。是因?yàn)樗娴拿嫔坪每?,畢竟每每想吃糖的時(shí)候、想有漂亮的紅裙的時(shí)候,她都會出現(xiàn)在她的夢中,只不過沒露過臉就是了。
“因?yàn)閺闹獣阅憧到〉拈L大了,且快樂無憂,這便使我感到幸福?!睒彗磽崃藫崴缤易右话惴勰鄣哪橆a,目光柔柔的說。總算為顧家留下血脈,可是樺绱不忍心告訴她真相,不忍心打破她無憂的生活。
“給我?guī)钒?!康寧縣主。”將小丫頭的胳膊繞過自己的,握著她的小手走出巷子,期間小丫頭不忘給那欲跟上來的小公子一個放心的笑臉。
公主府的府丞早就等在巷子口,上前拜見。樺绱拉著康寧的手進(jìn)府中,府丞帶領(lǐng)眾人搬行李,安排休憩的院落。
“那是你的侍衛(wèi)?”樺绱笑著側(cè)過頭問康寧。
小丫頭一怔,忙說:“不是的,他不是侍衛(wèi),他是隔壁于刺史家的四公子?!?p> “那就是你心儀的少年嘍?”樺绱了然,點(diǎn)了幾下頭又問。
“哪,哪有,才不是呢!”小丫頭臉頰緋紅,烏亮的眼睛躲閃,小臉可愛的讓人想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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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榮大長公主握著承滎的手與她一同下了樓梯,嶸啟提前預(yù)定好了雅間,他們要去不遠(yuǎn)的戲苑中聽?wèi)颉?p> 入座,昌榮公主的一舉一動都吸引著承滎,有皇家公主的風(fēng)范,即使已不再年輕,時(shí)光卻對美人尤為偏愛,面上瞧不出多少歲月痕跡。氣度從容大氣,又慧質(zhì)高貴。
多年前與江將軍的愛情令人欽佩,對,是欽佩?;钪臅r(shí)候,為了對方的理想與安危而放棄情愛,每年,只書信道一生平安,不曾有一絲行為逾矩。其實(shí)承滎不知曉,有時(shí)信箋中連只字片語都不曾有,只有一顆鮮艷的紅豆在信中。愛至情深不需千言萬語,他也會懂。
而江將軍戰(zhàn)死沙場后,她第一時(shí)間趕到府中,將他的妻兒做自己的親人看待,他的至親亦是她的。這份氣度使人欽佩,即使后來公主身邊有靖南侯牧衍覃,世人提到她與江將軍的少年之戀也絕無半分褻瀆詆毀之意。
一曲終了,四下響起喝彩聲。當(dāng)然非要與大明宮的芙蓉園、西京的‘白梨苑’這些地方的名角比,就有些過于苛刻了。
“唱得還不錯?!辈龢s公主一笑,命小廝打賞,卻又忍不住說:“不過,演繹的絕對沒有弛兒傳神的?!庇胁罹?,但在這里能聽到這樣的戲已數(shù)不錯。
“弛兒?”承滎疑問,那是誰?
“弛乃是姐夫的字。”嶸啟碰了碰他阿姊的胳膊肘,小聲提醒。成婚多年,不知曉夫君的字,有些說不大過去。
“。。?!苯?,她不是不知曉是誰,只是姑姑所言是何意?承滎一臉茫然。
昌榮公主回頭,望了承滎一會兒,握了握她的手,淡淡一笑,問:“承滎沒聽過他唱戲?”
承滎神情怔怔的搖了搖頭,他,儼然指的是——江佑勍??墒撬麜獞??承滎怎么有些聽不懂姑姑在說什么。
“那你可要聽一聽,不過可惜多年不唱,嗓子自然與昔日不能比了,以前聽他唱,可是一點(diǎn)不亞于芙蓉園的花旦。聽過《霸王別姬》嗎?他演繹的傳神極了,仿若是真人站在眼前?!币淮^世名伶,真是我見猶憐。昌榮公主回想昔日,有些遺憾的說。江家落難,他便再也沒有碰過戲劇了,連聽都不曾。
江佑勍會唱戲,這實(shí)在是個巨大的訊息,將承滎震得好一會兒都沒回神。他一個武將,一個戰(zhàn)場廝殺的將軍竟然會唱戲,聽著還唱的極好?!栋酝鮿e姬》她聽過??!那可是她最喜歡的戲,讓她對戲劇產(chǎn)生濃厚興趣的戲,她怎么會不知曉呢?
“姐夫演繹霸王,一定是最俊美的霸王了?!毙⊥鯛攷V啟想象著他姐夫那張過于陰柔又貌美的臉,感嘆道。
昌榮公主低頭一笑,轉(zhuǎn)頭別有深意的輕聲問:“誰說是唱霸王?”
不是唱霸王還能唱什么,除了霸王就是,嶸啟突然睜大雙眼,驚愕起身喊道:“虞姬!”
“小聲些?!辈龢s公主忍不住提醒,好在在雅間,否則要引人注目了。
承滎腦子前所未有的混亂,半響都沒理明白。江佑勍唱‘霸王別姬’,竟然唱虞姬?她不是在做怪夢吧!
“對了,姐夫曾問過我,兒時(shí)你有沒有穿著男裝去過‘白梨苑’?!睅V啟猛地想起一事,莫不是姐夫在‘白梨苑’見過阿姊,不曾想他二人這緣分,也是天賜良緣啊!
“何時(shí)?”承滎神情緊張,猛然轉(zhuǎn)頭追問。
“就你倆訂婚的那日,也有好幾年了。姑姑也在的,父王讓丫鬟領(lǐng)著姐夫到你院中跟你培養(yǎng)感情。。?!睅V啟一說這事,想起那日他本來也要跟著去,雖說訂婚了,可是畢竟還未成親,后院見面,這不大好吧!他想去‘監(jiān)視’,不想被父王捉回來罵了一頓,所以印象尤為深刻。
“他為何要問我?”承滎打斷嶸啟的啰嗦。
“應(yīng)該是那時(shí)見過你吧!”所以一見他,才會盯著他的臉猛瞧,誰叫他們是雙生子呢!“我自然說你去過了,大約十四歲的時(shí)候!你不是狠心的將我丟給二舅,明明你才是‘殺害’他心愛花瓶的元兇,可憐我被他老人家抓著好一陣念叨,整整兩個時(shí)辰,耳朵都起繭子了?!睕]聽睡,真是靠很大的意志力了。
十四歲,‘白梨苑’,虞姬!原來,原來如此。難怪他新婚第二日背手立在她身后,透過鴛鴦銅鏡看她怨怒的臉色,挑了下眉說:長大了,沒有兒時(shí)的可愛勁了。
她當(dāng)時(shí)說了什么,已經(jīng)忘了,顯然是很不可愛的話就是了。
承滎一臉哀怨的瞪著嶸啟,越看他越覺得煩,忍不住喊了句:“你怎么不早說?”
“你,你也沒問呀!”委屈巴巴的小聲說,他哪敢說,那時(shí)一提江這個字就會被她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