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太熟
齊域下顎繃直了線條,忍下胃中的翻涌,抬手將滿是臟污的外袍扯開,快速退去,轉(zhuǎn)身居高臨下的睨著踏入夢香的始作俑者,忍了忍終究未說一句,接過海棠遞過來的手帕,粗魯?shù)牟亮瞬敛鳖i。翻身上馬,帶著叢申他們策馬回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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樺绱坐在昭陽殿東間外的水榭臺上,捧著本書,半天沒翻一頁,聽著腳步聲抬頭瞧見笙歌來了,樺绱忙將書合上放在身后,對笙歌伸手讓她坐過來,不知是不是想多了,感覺笙歌好像有心事的模樣。
海棠將龍眼擺到笙歌面前,帶著她那扎眼的高大丫鬟去了內(nèi)堂。樺绱收回目光,轉(zhuǎn)頭問:“可是遇著什么事了?”
“不曾,殿下可好些了?”笙歌擔(dān)憂的猶豫問道。
“嗯?!闭f實(shí)話樺绱并不太想提昨夜之事,心中尷尬,面上不顯。
笙歌四下看看無人,附耳湊近小聲問:“其實(shí),其實(shí)我想問殿下對齊大人可熟識?”
昨日之事已經(jīng)夠令樺绱尷尬不已的了,‘齊大人’這三個(gè)字能令她恨不得飛身一躍,跳入下面的小水池中,揪片蓮葉遮擋自個(gè),可惜這水池淺,蓮葉小,遮不住的,只得作罷。
剛要說不熟,可又想起昨夜齊大人對她頗為照顧,閉了閉眼,使了使勁來了一句:“不太熟?!?p> “殿下,我昨日可能喝多了,可是,總覺得,殿下你仔細(xì)看?!斌细枰粫r(shí)激動的站起來走動,語無倫次半天沒說出重點(diǎn)。
樺绱仰頭看著她,瞧她這焦急又不確定的忐忑模樣,腦海中一閃而過白衣瀟灑的英俊身影,多少明白過來,輕聲問道:“你覺得他像?”輪廓、氣度。。。
想到這她也驚覺他有些像,雖然她已經(jīng)記不太清少年英俊的容顏,可是,有一瞬他是與記憶中模糊的身影重合。又想起前幾日因小乙的事她怒不可遏去大壩討說法,一抬眼看到他闊步向她走來時(shí),挺拔風(fēng)姿,袍角翻飛,道不出的瀟灑,英俊的容顏無比動人,一個(gè)玩味的眼神,一個(gè)輕淡的笑容都令人心動不已。有那么一瞬像極了——顧琰羲。
昨夜她誠心祈禱,唯愿君平安,紅燈緩緩飛升,他猝不及防的出現(xiàn)在她視野中,目光沉沉,說不上來的感覺,為何會心口劇烈一顫。
城外寂靜的小道,寬闊的背傳來絲絲溫暖,她安心的晃蕩懸垂的腳丫,醉了陷入昏睡的她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shí),恍如回到兒時(shí)。那夜月光皎潔,一路芳菲相伴,少年略顯單薄的身軀背著她穩(wěn)步前行,心口甜蜜又羞澀,忘了置身何處,唯聽見撲通的心跳。那時(shí),他們身后有李乾成;那時(shí),他們的生活肆意而無憂。
笙歌一怔停下來回走動的腳步,攥著娟帕目露希冀的狠點(diǎn)著頭。
樺绱垂首一會,而后紅著眼望向笙歌,露出一個(gè)透著苦澀的笑意,認(rèn)真的回了句:“不可能!”
“為什么?”其實(shí)她也知道不可能,三哥走了,之前瞧見云公子,不也覺得相像,聽說袁州之地不少或多或少與三哥神似的青年男子。會不會,其中會不會有一個(gè)。。。是啊!不可能。三哥走了,墜崖身亡。
“他灑脫,他一派風(fēng)輕云淡,他沉靜從容,他有仰首瞧星空的雅興?!彼虚e情逸致,所以,他不是!
“我,我兄長比不過嗎?”難道兄長沒有這些瀟灑公子的美好習(xí)性和品質(zhì)。
有,可是。。。樺绱低首眼淚輕淌,哽咽的回道:“若他。。?;钪?,會這樣輕松嗎?或許我該問他有享受這份寧靜的心境嗎?”他身上背負(fù)的比想象得更多,一定萬般苦楚,午夜驚醒,心如刀割。想到這,樺绱忍不住陣陣輕顫。
是啊,笙歌恍然自嘲一笑。連蘭薌那日還對她說‘長得貌美的人大都有些相似,大眼睛高鼻梁,高大威猛?!f的倒是不無道理。
“你,應(yīng)我一件事,可好?”既然說到這,她務(wù)必要鄭重囑托一番的。若是沒有料錯,他定會在某一日前來見見笙歌的。
“何事?”笙歌眼角掛著淚看向樺绱問道。
“若有一日,你知曉了什么?猜測出什么?遇見了誰?都要熟視無睹,將秘密放心中,因?yàn)槟闶悄良业墓媚?。再也莫要過問往昔的種種是非,不要叫旁人察覺異樣,切莫露出絲毫叫有心人窺了去,別相信任何人?!睒彗疵嫔险J(rèn)真的說道。
笙歌鄭重點(diǎn)頭應(yīng)下,瞧樺绱凝重的神情,即使疑慮也不可再問,她不是不諳世事的無知孩童,知其利害。
笙歌倚靠樺绱肩膀,安靜地坐著,遠(yuǎn)遠(yuǎn)看來,如同一幅仕女工筆畫卷。
“殿下?!毙∫腋糁颗_輕聲喚她,樺绱一頓,緩緩回首瞧望。小乙欲言又止目露急切,卻不便多言。
“殿下,我有些累了,想回院落休憩。”笙歌瞧著小乙的神情忙起身告辭。
送走笙歌,小乙回說牟玉照來了,給她留了密信便離開,她展閱:酉時(shí)六刻百盈客棧。
牟玉照是七叔的暗衛(wèi),偶爾來送或帶走信箋等物,倒是第一次約見,以往都是直接去明月山的,也不知所謂何事。百盈客棧,是袁州最大的客棧,有什么事非得去那里說?算了,去了不就知曉了。
她還有件事要出趟府辦理,正好順道,又疑道:“云青呢?”
“云公子昨日也喝高了,今日一早說是去送他師姐去了?!焙L倪吔o她梳妝,邊回話。
州府衙
朝中來了人,官職不大,可是攜天家口令這一條就讓這身份大了不止一倍。還與史官一同,主要是前來慰問災(zāi)情重建進(jìn)度,以及洪澇處理情況,比如大壩修建、良田播種等等。此次災(zāi)情應(yīng)對迅速,處理方法有效,將受災(zāi)損失范圍控制最小。天家命史官記錄,以便其他各地出現(xiàn)此種情況,可以學(xué)習(xí)借鑒。
今日臨近中午才到,明日去大壩,后日一早離開回長安,滿打滿算在袁州也就兩日行程有些趕。
典史張永進(jìn)來到齊大人身后小聲回復(fù),一切妥當(dāng)。中午他們簡單用過午膳,午休后跟兩位大人講了袁州風(fēng)情地貌,一直聊到現(xiàn)在。兩位大人都是地道北方人,想品品江南道特色美食,晚上再沿街走走,了解了解袁州文化。張永去操辦的,別看外表黑壯心還挺細(xì)致的,有這種事兒都是他幫著打理。在百盈客棧定了兩桌席,再過一會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