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祭祀
顧琰羲將太醫(yī)送走,回正屋看望母親,途中碰到笙歌亭亭玉立在廊下,一霎恍惚?;叵肫鹪S多年前,笙歌也常常在這里等他與二哥回來。廊下湖水蕩漾,錦鯉暢游,穿梭在成片的睡蓮葉下,時常聽到她與丫鬟指著池中紅鯉歡笑。許多年前的事了,一轉眼笙歌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該議親了。
顧琰羲眉頭一皺,看小妹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憂心忡忡的模樣。
“哥。”顧笙歌欲言又止。
“怎么了?”好像在等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哥,我聽說公主回來了。”叢申今早送哥哥上早朝,在皇城外聽別家的仆從說的。
他兄妹二人邊說邊往主屋院落走。
“你與公主受傷了?怎么也不說?好些了嗎?”她逼問叢申,才知道哥與公主在洪州受了傷。應當是怕母親擔心,受傷的事只字不提。
顧琰曦沉默了片響,道:“我沒事,受傷的事不要同母親提起?!?p> 至于公主恢復的如何?后宮他進不去,雖是皮肉傷可是她傷的不輕,又趕了半個月的路,瘦弱的身軀自然吃不消。今日在皇城聽卓一說她暈倒了,都是昨日的事了。還是張家小妹與老夫人進殯宮吊唁涇王,聽見女眷們議論紛紛得知的。
“好?!逼鋵嵥€想問問哥哥,為什么要去洪州?朝中那么多武將,為何天家偏偏要派他去。
她在袁州公主府中住過一段時日,自然聽過齊大人與長樂公主的緋聞,不光府中的婢女、侍衛(wèi),就連袁州百姓都期盼他二人能修成正果。緋聞真假,她是不知道,不過二人之間的互動儼然比一般男女親近的多。那時她寄人籬下,又豈敢過問?再說當時兄長身份并沒有言明,只覺得齊大人莫名的熟悉,真與公主在一起留在袁州,倒是也不錯。
對于齊大人的身份她懷疑過,可也只是懷疑,怎么都沒有料想到哥哥能死里逃生活下來。若是她再執(zhí)著些,努力找出破綻,或許能早日與哥哥相認。可是哥哥一直都知道她,卻并沒有相認的意思,只是派了蔣雨霖跟在她身邊。就像公主說的,相認會給他引來殺身之禍,若是她沒有回長安,也不會讓嚴叔、阿九身受重傷,險些喪命。
求尉遲先生帶她來長安,還記得哥哥出現(xiàn)在客棧后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你不該來的?!?p> 將她滿心的激動喜悅拍打的一點也不剩,哥哥向來理智克制,所以這么多年也沒有讓人識破、懷疑。
承滎郡主說,公主就是為了他兄妹二人的安危,想引開長安的注意,才在鏡州高調(diào)的放出消息。想想也是,誰會張揚的說自己手中有罪證,這不是往刀刃上沖嘛!涇王薨逝是遭遇刺殺,若是王爺沒死,死的就是公主了。
“哥,你與——”顧笙歌眼中帶著小心翼翼還有一絲緊張,她不想哥哥與公主有太多牽扯。
雖然公主的確是救了她與煙羅,也為四家平反,可是感恩是一回事,她接受不了有一日公主成為她的家人,成為她的嫂子。她畢竟是重顯太子的女兒,不行,她絕對不同意!曾經(jīng)哥哥是齊大人,再好也只是個不相干的外人,若與公主成了姻緣,她覺得也不錯。但是齊大人變成她的兄長,這段感情她就接受不了了。
長安名門閨秀多了去了,選哪個不行?連徐太尉的夫人都帶著徐小姐來過兩次了。還有薄太師家、青渝姐姐與張家老夫人,辛家,顏家,總之往昔交好的幾家與有意交好的皇親世家紛紛前來。好多家都帶著妙齡小姐一同過來,她都能看出來人家是鐘意哥哥,想說媒。哥哥卻不為所動,連母親也不著急。
他哥哥的風姿才華當年便名動長安,如今更是嶄露鋒芒,年紀輕輕身居要職,得天家賞識。她祖父配享太廟,他們這樣的門第什么樣的閨秀求取不得?非要當無所事事的駙馬爺,還是長樂公主的。
可三哥的脾氣她是了解的,以為翩翩公子確是最叛逆的,像他手中的長劍,一出鞘銀光凌冽,氣勢逼人。也最沉得住氣,人人都贊三哥臥薪嘗膽,發(fā)揚蹈厲,也恰恰說明了三哥的脾性隱忍堅毅,深不可測,就算沒有公主相助那些人也未必是對手。
顧琰羲眼神沉靜的看向小妹,說:“笙歌,照顧好母親?!?p> 笙歌一怔,她三哥是有主見的,豈會聽她言語,又敏銳,恐怕已經(jīng)猜到她的意思。瞧著神色淡淡親和,卻隱隱帶著一份讓人無法拒絕的強勢。笙歌低下頭,帶著一份別扭的情緒,說:“我先去布菜?!?p> 顧琰羲一言不發(fā)目送她離開,才往正屋走。他進屋,顧夫人正在穿外衫,他走過去問:“母親,怎么起來了?”
顧夫人笑笑:“這才什么時辰?我就躺下,再說也睡不著,府中要收拾的地方太多?!?p> 施家祖宅是被陸銘遠買下的,陸銘遠倒臺,全部贓款、財產(chǎn)充公,由天家做主,將施家府邸歸還給施九公子。杜家沒了后人,宅院早在八年前就被一位皇親買了去。江家祖宅一直在,只是江家人不能留在長安,玄旌侯偶爾回來小住幾日,還得是獻宗召見的時候。
至于他家的院落被一名富商買了去,前幾日案件平反,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這位富商主動將宅子歸還,開了一個合理的價格。
顧琰羲上前,將母親的手搭在他的前臂,說:“不急,以后有的是時間?!?p> 顧夫人停步展顏:“對,有的是時間。不過得先將祠堂打理干凈?!?p> “明日我休沐,陪母親一起?!鳖欑艘桓觳卜鲋赣H,一胳膊背在身后,長身鶴立,英武挺拔。
顧夫人拉住兒子的胳膊,仰頭看他說:“好,剛剛我在想,明年忌日大辦一次。當年倉促,喪禮都沒有舉行,就草草的埋葬?!?p> 說到這里,顧夫人痛心入骨,那里埋葬的是她的丈夫、兒子、公公、兒媳。。。。。。一想到這里,她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