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懷直書院
“童生?把老夫的懷直書院當(dāng)收容所嗎?縣令大人,恕老夫不能從命?!鼻刂崩舷壬苡衅獾膶⒉璞瓉G在桌面上,茶水溢了一桌。
知天命年紀的秦直先生是江南最有名的大儒之一,脾氣耿直,不畏強權(quán),也護犢子。
而他的學(xué)生遍布天下,最有名氣的弟子乃是當(dāng)今的吏部尚書陳忠正。
“先生……”知縣楊興昌急忙辯解。
“別說了,老夫再不濟,收的弟子也是品德無虧,功名傍身的人?!鼻刂毕壬苁菆远ā?p> “先生……這童生他不一樣?!敝h楊興昌依舊很客氣。
“有何不一樣,還能是寫出《竹石》的天才不成?行了,回去吧,這童生打死老夫是不會收的。”秦直一點也不給面子,站起來就要走。
“秦先生,那童生正是竹石的作者?!?p> “你在說什么?”秦直停下腳步,緩緩的轉(zhuǎn)過頭來?!澳銢]在跟我開玩笑?”
“斷是沒有的,要不然本官也不敢舍下臉來求先生收徒啊,就是不愿看一天才荒廢,這才來找先生的?!睏钆d昌點頭哈腰。
“這樣的嗎?”秦直老先生重新坐了下來,端起茶杯,里面就剩個底,皺了下眉。
楊興昌連忙上去,拿走茶杯遞給下人去給秦直先生沖茶。
“那人是蘇煥?”
“正是正是,先生也聽說過蘇煥,那真是太好了,本官見過他,很有資質(zhì),若是得先生教,說不得能成為一個狀元呢?!?p> “行了,別吹了,老夫就從來沒教出過狀元,坐吧,不用站起來。”
“好勒!”楊興昌坐在椅子上。
“對了,之前老夫說什么了?”
“沒,本官什么都沒聽到?!睏钆d昌接著道:“蘇煥都是本官求先生收下的?!?p> “嗯,記住啊,都是你求老夫收下的,要不然老夫是不會收一個童生的?!鼻刂毕壬哿宿酆?。
“是是是?!?p> “明天帶這童生來?!?p> “好?!?p> “老夫要去午休了,楊知縣自便吧。”秦直先生站了起來,拍了一下老腰子,往內(nèi)堂走去。
楊興昌從大廳里出來,看到窗外一群學(xué)生急忙個個站直,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天空,數(shù)著飛鳥。
楊興昌看了一眼,高冷的從懷直書院出來,有秦直教導(dǎo),蘇煥定能考中進士,他在臨安的政績又要再添上一筆,三年后的調(diào)職,或許能升官。
“哎呀,我們書院要來新人了。”
“還是個童生!”
“哈哈哈!童生,虐他?!?p> “那竹石是他所作,不可小覷啊。”
“禮樂射御書數(shù),君子六藝,他不過會書一藝,其他的虐他啊,老張你變笨了?!?p> “老張你不是算術(shù)最好的嗎?怕他個鳥?”
“小聲點,別給先生聽到了?!?p> “哈哈哈咯咯咯,快去告訴其他師兄弟?!?p> 幾個年輕學(xué)子亂哄哄的跑開了,不到半天,蘇煥要進書院的事情就傳開了。
這里個個都是有功名的讀書人,聽說要招一個童生,齊齊驚訝。
次日,蘇煥一手提著一個籃子,里面放著兩只烤雞還有一瓶兌水的經(jīng)典白酒,另一只手上還提著十斤臘肉,這便是蘇煥的束脩。
束脩只不過走個過場,縣令和秦直并不重視。
“學(xué)生拜見秦先生?!碧K煥提著籃子站在大廳中間,窗戶被抬起一條縫,那里擠了不知道多少個腦袋。
最上頭的秦直一臉正經(jīng),淡淡的嗯了一聲。
“先生,這是學(xué)生的束脩?!碧K煥將蓋住的籃子和臘肉放在桌子上。
“嗯?!鼻刂币廊缓芨呃?。
籃子的香味稍稍散發(fā)了一點,秦直的頭一歪,鼻子嗅了嗅,突感失態(tài),又重新坐直了身子,一臉的高冷。
“蘇煥,老夫問你一個問題,答得上來,從今日起便是書院的學(xué)生了?!?p> “先生請出題。”蘇煥拱手。
“在我書院讀書,可怕日后沒有出息?”秦直問道,他就想考驗蘇煥自己的傲氣與信心,就是不知這學(xué)生會作何回答。
“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碧K煥淡淡的道。
“咦!”秦直眼睛一亮,這……
“如果書院的師兄都不認可你呢?你要知道,你只是一個童生?!鼻刂崩^續(xù)道。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很好,很好。”秦直眼睛都亮了,這蘇煥真乃天才也,居然出口成詩,這樣的天才,天下何處去尋?
“以后喊老夫先生,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懷直書院的學(xué)生了?!?p> “張連,進來?!?p> 窗縫突然少了一個人頭,張連小跑進廳堂。“先生好!”
“帶你蘇師弟去認識認識書院?!?p> “是,先生?!?p> “走吧,蘇師弟?!?p> 蘇煥剛剛走出廳堂,頭一轉(zhuǎn),和十多雙眼睛對在一起,師兄們齊齊微笑,看起來賊嚇人。
“師弟你好啊,我是秀才王千,樂藝整個書院無人是我對手?!?p> “我呸,就你那爛曲子就別秀了,走,蘇師弟,我?guī)闳ド浼龍觯屇阋娮R見識你師兄我的百步穿楊?!?p> 蘇煥被一群人圍上來,東拉西扯的。
原以為書院的人都會高傲無比,看不起他個童生,孤立,欺負自己,然后被自己反秀一臉,沒想到的是書院的師兄都這么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就你還百步穿楊,你個射不準還射不遠的家伙,別打擾我?guī)煹苋贩?。”王千直接蹲下,扛起蘇煥就跑。
“站住,王千你過分了。”
蘇煥是一臉懵逼的,直接被扛到樂房,眼前所見,盡是各式各樣的樂器。
蘇煥只會笛子,他上輩子只玩過笛子,對樂理略懂幾分。
這里很多樂器都是蘇煥從未見過的,都是古董啊。
一群師兄追了過來。
“來來來,師弟,好好感受一下師兄的樂藝?!蓖跚膲Ρ谏想S手取下來一支笛子。
笛聲慢慢響起。
看我不給你個下馬威,王千心里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