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相擁在一起的兩人,白陌漓步子一頓,眉間的褶皺又深了幾分。
良久,墨殤抱夠了,略微松開手臂,拉著云淺稀罕地左看看右看看。
云淺抬眸瞪他,語氣不善,“魔尊大人,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墨殤笑,“帶你去個地方?!?p> “不去!”云淺毫不留情地拒絕。
墨殤便像沒聽見一樣,身體發(fā)出一陣絢爛的紅光。
云淺下意識瞇起眼睛伸手遮擋。
光芒褪去,墨殤已現(xiàn)出了原形。鳳凰毛呈赤紅色,看得出平日里一定很注重保養(yǎng),毛色光澤油亮,尾部五條長長的翎羽隨風飄動,閃動著七彩的流光。
“我知道自己很美,但你也不用這么直白地盯著我?!笨粗茰\停駐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鳳眼中帶著絲絲笑意,“快上來吧?!兵P凰舒展了一下翅膀,“在你之前,我可是從來沒讓人騎過,丫頭,是不是很榮幸?”
看他那得意勁,難道被人騎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嗎?
云淺忍不住腹誹,不想與他過多糾纏轉(zhuǎn)身想走。
誰知墨殤見她要走,突然一翅膀扇了過來,勁風拂面,下一瞬身體已然騰空而起。
云淺陡然一驚,剛要施法穩(wěn)住身影,下墜之勢驀地一緩,掌下是柔軟細膩的絨毛。
“坐穩(wěn)了。”鳳凰一展翅,轉(zhuǎn)瞬便在百里之外。
疾風拂面而過,將云淺的長發(fā)吹得紛亂,衣袍獵獵作響。
鳳凰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他們便越過群山陸地,來到一處廣闊的大海。
“帶我來這做什么?”云淺問道。
“給你看樣東西?!蹦珰懶Φ?。
云淺看著空無一物的大海,沒好氣地道:“明明什么也沒有。”
一聲輕笑,墨殤化成人形,摟著云淺的腰使兩人穩(wěn)當?shù)亓⒂诤C嫔?,抬手輕揮,漆黑的海面上竟憑空出現(xiàn)一座島嶼。
原來此處設(shè)有結(jié)界。
那島嶼占地極廣,島上開滿了嬌艷欲滴的花兒,望也望不到盡頭,在夜幕下散發(fā)出柔和的光芒。
“喜歡嗎?”墨殤問。
“真好看?!痹茰\到底是姑娘家,頓時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注意力。
“送你了?!蹦珰懙皖^輕輕靠在云淺的肩上,“這花,這島,只要你喜歡,就都是你的。”這原本就是準備送給她的,可惜遲到了萬年之久。
可云淺到底也不同于其他姑娘家,她慣常冷靜克制,短暫的驚訝之后便回歸了平靜,淡淡地看著墨殤,“花再美總有枯萎的一天,至于這島,我要它做什么?又不能吃,還不好打理?!?p> 墨殤不滿辯駁,“既然送你的,自是不可能送你滿地殘花,這的花兒我施了法,可保永世不朽,至于這島如何打理,那你就更不用費心了,一切交給我,你只需要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這看看花賞賞景便好了?!?p> 神經(jīng)大條的魔尊大人竟也會發(fā)現(xiàn)別人心情不好嗎?這倒是奇事。
不過被他這么一鬧,心口那難耐的窒悶確實有所舒緩。
云淺看著墨殤,眼里浮現(xiàn)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丫頭,你這樣看著我……是愛上我了嗎?”墨殤冷不防轉(zhuǎn)眸對上云淺的視線,默了一瞬,隨即饒有興趣地摩挲著下巴,“既然如此,就不要壓抑自己了,來吧!”說罷,展開雙臂作勢要將云淺抱入懷中。
得!不愧是神經(jīng)大條!他這樣的家伙又怎能覺出別人的情緒,看來這就是個巧合!
云淺側(cè)身一躲,避開墨殤熱烈的擁抱,施展御風術(shù)自行飛上島去。
“有了美景,自然也少不得好酒?!蹦珰懖⒉挥X尷尬,緊隨其后,變戲法般的拿出了一壇子酒,又變出兩個白玉杯分別倒?jié)M,將其中一杯炫耀地遞給云淺,“丫頭,來嘗嘗我親手做的百花釀,比之你之前喝的如何?!?p> 云淺接過抿了一口,瞬間花的芳香盈滿了整個口腔,帶著點淡淡的甜,微微的暖,清純而又甘冽,確實比那如清水般的酒液好上許多。
云淺挑眉,贊道:“不錯?!?p> 墨殤聽了極是受用。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地飲著。雖是百花釀制而成,卻也到底是酒,如此無所顧忌地飲下去,也會有醉的時候。
一貫清醒的眼因醉意染上了些許迷離,云淺仰躺在繁花中望著頭頂?shù)男亲?,嘴角微微揚起。
有多久,沒有這么放松過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品著美酒賞著美景,日子就這樣一直過下去該有多好。
可是不行,她有她必須要做的事,隱忍十余載,成敗便在那一刻,要她放棄,絕不可能!
迷離的雙眸似乎找回了焦距,漸漸變得清明。云淺轉(zhuǎn)頭看著身邊同樣躺在繁花中的墨殤,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魔宮近來可有什么活動?”
墨殤閉著眼,隨口回答:“也就那樣,沒什么變化。”
云淺又問:“許久未見護法了,不知他可還好?”
眉頭猛地一蹙,鮮血般的紅眸快如閃電鎖住云淺的眼睛,帶著探究。
云淺心里驀地一跳,卻沒有躲避迎上墨殤的目光。
“你那么關(guān)心他干什么?”墨殤問道。
云淺思量著要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才夠妥帖,便聽到他不滿地小聲嘀咕,“從沒見你這么關(guān)心過我?!泵髅魇撬麃砜此?,明明現(xiàn)在陪在她身邊的是他,為什么她的眼里卻是其他人!還是那狗腿又奸詐的君無邪!
不行!回去他定要好好收拾他,叫他離丫頭遠遠的!
聽他這么一說,云淺卻是松了口氣。幸虧墨殤心性單純沒有多想,否則他們謀劃的事怕是就要瞞不住了。
也怪她太過急躁,事關(guān)神器,多些準備也是沒錯。
云淺閉上眼,聞著淡淡的花香使自己平靜下來,理了理思緒。
除了軒轅劍和已經(jīng)在墨殤手里用來永駐容顏的崆峒印,剩余八件神器,女媧石下落不明,其余七件均在仙門,縱然縹緲難以攻克不在考慮范圍,想要從六仙門手上奪取神器也絕非易事。若是分散兵力去搶,弄不好會被逐個擊破,但若是將兵力聚在一起,或許起初頗有成效,但目標太大容易被人看穿,若仙門聯(lián)合御敵來個嚴防死守,想要奪取神器便更為困難。但看君無邪如此自信,應(yīng)該是想到了法子。
罷了,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但愿,他不會讓她失望。
“出來很長時間了,回吧?!痹茰\睜開眼看著夜幕中閃動的星子淡淡道。
“這么快?!蹦珰懭f分不滿,“再陪我一會不可以嗎?”
“要是被縹緲發(fā)現(xiàn)我同魔尊在一起,你覺得會怎樣?”云淺問。
“那……好吧……”墨殤抿了抿嘴,很是不情愿地坐起身,“我送你回去?!?p> .
夜風撩起白陌漓如雪的袍子,他似乎已經(jīng)在那里站了很久,烏黑如墨的發(fā)被露水沾染了幾分濕意。
終于,天空出現(xiàn)了一道殷紅的影子。
鳳凰掠過湖面激起水花四濺,也有不少落到了云淺的身上。
夜里氣溫本來就低,加上這沁涼的湖水云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禁就有些生氣。待得鳳凰落地,一聲不響地從他身上滑了下來轉(zhuǎn)身就走。
“丫頭!”墨殤化了人形急急拉住她,入手是她被湖水浸濕的衣袖,明明冰涼他卻像是被火燙到一般驀然縮手。
不是這樣的!他雖是想著發(fā)泄心中的郁火但絕沒有想過要連累到她。千年萬年,她是他心中唯一溫暖的存在,他又怎么會忍心傷她!
墨殤慌亂地一揮手,紅光所到之處衣裳騰起了陣陣水霧,轉(zhuǎn)瞬便干了。
云淺心中的火氣也頓時消了大半,望著那雙滴溜溜轉(zhuǎn)個不停就是不敢看向自己的紅眸輕哼一聲,“你回去吧,別叫人看到了。”
墨殤以為云淺還在生氣,拉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丫頭,我不是故意的?!?p>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那些日子的相處,她知道他是一個做事隨心不計后果的人,不過像這樣子撒嬌倒還真是沒見過,“魔尊大人可得小心,被你那些手下看到你這副模樣,怕是有損你的威嚴?!?p> “我才不怕?!蹦珰懝緡伒?。何況在她面前,他需要什么威嚴嗎?
云淺笑,“今天謝謝你了。”其實今天,是她父母的祭日,往年都是她一個人呆著,壓抑痛苦都是她一個人的,沒想到今年身邊會有他,雖然他并不知道。
墨殤愣了一愣,隨即笑得很燦爛,“只要你開心就好?!边呎f邊把一個包袱塞到云淺手里,“這里面是按你留下的養(yǎng)顏方子配的,我又往里面加了幾樣東西效果比原來更好了。我看你這些個月下來都憔悴了不少,應(yīng)該好好保養(yǎng)。”
“那就多謝你的好意了。”
“用完了可以去花島找我,我再給你配?!?p> “好?!?p> “平日里一定要注意好好休息,這樣才能發(fā)揮養(yǎng)顏膏最大功效?!?p> 云淺很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墨殤戀戀不舍。
“嗯?!?p> 墨殤一步三回頭,突然一個箭步?jīng)_了回來將云淺撈進懷里,“丫頭,一定要記得想我。”
云淺輕笑著拍了拍他的后背,卻并未作答。
看著他的身影融進夜空之中,云淺方才轉(zhuǎn)身。喝了酒,雖然神智清醒,腳步卻免不了有些虛浮。
云淺看著墨殤塞給她的包袱,嘴角禁不住又是向上一揚。慢慢往前走了幾步,陡然看見一截雪衣從樹干后露了出來。
云淺一怔,抬起眼看向站在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