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維已經(jīng)哭的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說的那個女孩就是我嘛?”代維明知故問。
“是的,是你。”肆佰平淡的回復(fù)道,他在等代維的回復(fù)。
“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前世,而且還那么勇敢。不過我什么都記不得了,我現(xiàn)在不能給你答復(fù),因為我心里很亂。說實話,我很不愿意接受我就是外界的人,到現(xiàn)在為止都不愿意接受。原本想一走了之,再也不會見了,現(xiàn)在我決定去外面走一圈,平復(fù)一下我自己,然后再回到這里,嘗試跟你一起記憶起我的前世,可以嘛?”顯然代維被肆佰說動了。
“太好了,非常感謝你。”肆佰激動不已,自己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你別高興的太早。我雖然決定一定會回來,但是我無法保證什么時候回來,或許是幾個月,或許是幾年,甚至幾十年。我不知道歸期?!贝S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難為情。
“你能回來就好,無論多久。如果你幾個月回來,我等;幾年回來,我還等;幾十年回來,我一直等。你回來就好,無論歸期?!彼涟酆苷J(rèn)真的說道。
代維被他的認(rèn)真打敗了。他發(fā)現(xiàn)肆佰在這世界待了7~8年了,仍然沒有被這個世界通化,這太難能可貴了,他仿佛真的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如果是其他人,2~3年的時間就被同化了,雖然還記得自己是外界的,但早已墜入這個世界,尋人的欲望只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就像肖兵一樣。時間在久一點,比如10年或者20年,很多人已經(jīng)記不起自己還要去尋人這回事了。他們就在這個世界上醉生夢死了,直到生命最后,才后悔不已,像胡楊浩這樣堅持的人,屈指可數(shù)。可惜胡楊浩是個悲劇,他用自己的行為再一次證明了,尋人是一件根本完成不了的事情。很多外界的人也都慢慢放棄了。
“我答應(yīng)你一定盡早回來?!贝S這次很認(rèn)真很認(rèn)真的答應(yīng)肆佰。
“謝謝你。我......”
“砰”的一聲,咖啡屋的門被外力夢里推開,肆佰的話戛然而止,目光被聲響吸引了。只見黃皮皮神色慌張、臉色發(fā)白、氣喘噓噓的東張西望。在鎖定肆佰和代維的位置后,跑了過來。
“胡楊浩出事了?!秉S皮皮喘著大氣說道。
肆佰蹭的一下站起來,往外面跑去,代維和黃皮皮跟在后面。外面廣場上已經(jīng)圍了好多人。肆佰飛奔過去,擠進(jìn)人群。
一個佝僂的老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頭還枕著黃皮皮的包。肆佰走上前,跪在地上,附耳貼近胡楊浩的鼻子處,感受是否還有氣息。黃皮皮和代維跟了進(jìn)來。
“喊醫(yī)生了嘛?”肆佰摸著胡楊浩的脖子側(cè)邊,著急的問道。
“已經(jīng)喊了,不過醫(yī)生要半小時后才會來。”黃皮皮帶著哭聲說道。
“沒用了,我大限將至?!辈皇裁磿r候,胡楊浩竟然睜開眼睛,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平和的微笑。
“不會的,你哪里不舒服?你說呀。”肆佰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胡楊浩抬起他那骨瘦如柴的手,輕輕搖晃了一下,低聲道:“沒用了,沒想到這一切來的這么快。這一切都是真的。我享受了這個世界,天真的認(rèn)為這都是虛幻的,可是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jié)局。
肆佰你要堅持住,一定要走出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給予的,真的會在死后千倍萬倍的償還。以前我說,我后悔沒有好好享受這個世界,可現(xiàn)在我卻恨自己沒有一直去尋找我的她,直到60歲才找到她。不是找人多么困難,而是我無法控制這個世界給我?guī)淼挠H绻俳o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會堅持尋找,像你一樣?!?p> “你不要說了,保持體力。醫(yī)生很快就到了?!彼涟勖黠@感受到胡楊浩聲音越來越弱。
“沒有用的,那個人在召喚我。而且越來越強(qiáng)烈。我本應(yīng)該在鬼谷等待死亡的審判??墒墙裉煸缟衔医拥搅素堁?,是她打來的。她說她想見我。我是偷偷從鬼谷跑出來的。想在死亡之前見到她最后一面??上业炔坏搅?。”胡楊浩的氣息漸漸散去。
肆佰感到他的脈搏越來越弱,真的快接近死亡了。
“你有什么話想對她說的,我替你轉(zhuǎn)達(dá)。”肆佰把他抱在懷里,因為此刻胡楊浩渾身顫抖。眼看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幫......我告訴......她,我......愛......她,無論......在......哪個世界。她的......名字......叫詩雅。”肆佰趴在他的耳邊,細(xì)細(xì)的聽著每一個字。當(dāng)胡楊浩用盡生命最后一絲力氣吐出“詩雅”后,徹底沒了氣息。
肆佰還沒有來得及傷心,胡楊浩的身體竟然變得輕盈起來,像海綿,緊接著像棉花,越來越輕盈,最后竟然透明化,消失不見了。隨后在頭頂上,一個鏡像的胡楊浩出現(xiàn)了,是他年輕時候的樣子,他此刻在跟肆佰招手,面帶微笑。下一秒,面部極度猙獰,眼耳鼻口都在流血,手指不停的撓著自己的全身,全身都是露骨的血印。
“楊浩——”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從肆佰背后傳來。
肆佰順聲看去,一個美顏的女子,癱坐著在地上,伸著手臂,想好要抓住鏡像中的胡楊浩。
此刻的胡楊浩牙齒裸露,滿臉是血,手指在一點一點的扣下自己身上的肉,扣下了的肉霧化,消失不見。場面極度殘忍,不忍直視。在場的人捂眼的捂眼,吐的的吐。
那個女子,哭的撕心裂肺,眼睛一直盯著鏡像,不眨一下:“為什么不等我,為什么不等我。我記得我是誰,我記得我是誰了......”女子又哭又笑,自言自語道。
直到胡楊浩那白骨的手摳出自己的眼睛后,就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骸骨了,最后鏡像消失不見了。廣場上已經(jīng)吐的到處都是。醫(yī)護(hù)人員來了,看到這樣的情況,就離開了。
代維和黃皮皮已經(jīng)吐了不知道幾回了,肆佰雖然有些反胃,但是并沒有什么大的反應(yīng),這多虧了他在幻化世界中經(jīng)歷過血腥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