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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秋墳愁無舊人

上林苑遇刺

山有秋墳愁無舊人 殊好 5184 2019-12-02 18:13:01

  太子劉偃修至上林苑視察軍士訓練,他騎著一匹棗紅色馬駒,左邊跟著的是劉不識,“兄長,我還是覺得去軍營帶著我倆不好,要不我?guī)е鰞夯厝グ伞!?p>  劉聆落下一個馬身,聽了這話緊跟上前,和二人排成一行?!百刃薷鐒e聽二哥的?!?p>  “前面馬上就到了。”劉偃修道。

  劉聆說:“是嘛是嘛,馬上就到了,哪有現(xiàn)在說回去的,要回去二哥你自己回去,我可要去見大哥的?!?p>  已經(jīng)能看見幾百米開外駐扎的守衛(wèi)和瞭望臺,劉不識心里苦?!败姞I重地,你當你小孩子過家家,隨便進出?!?p>  “偃修哥都沒說什么,就二哥你話多?!眲Ⅰ霰梢摹?p>  劉偃修拍拍劉不識的背,“不用考慮那么多,你不也說想見東君了嗎,那就見好了?;始臆婈犠屇銈兦屏擞植皇遣恍?,沒準兒過不了多久皇叔就讓你出來歷練了,多看看學學東西總是好的?!?p>  “嗯,知道了,兄長?!眲⒉蛔R扯出一個笑容,讓劉偃修放寬心。

  屯兵營守衛(wèi)早早進去通報了,一行人浩浩蕩蕩立在軍營門口。劉彭離跪地迎接,“臣劉彭離參見太子殿下?!?p>  劉聆看到劉彭離興奮得就想上前,被劉不識一把拉住手腕。

  劉偃修兩手抓著劉彭離的肩將他扶了起來,“起來東君,我們兄弟二人,不用講這些虛禮?!?p>  “是。”他遠遠就看見了劉聆和劉不識一左一右在劉偃修身邊,起身便瞪了劉聆一眼,心知定是劉聆要跟來的。

  劉聆也不覺有錯,長著嘴露出一排牙,沖劉彭離笑得分外燦爛。

  劉彭離收回視線,“太子,我們先進去吧。”

  上林苑范圍之廣,終始灞浐、出入涇渭。灃鎬澇潏,紆馀委蛇,經(jīng)營乎其內(nèi)。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tài)。東西南北,馳騖往來。山水咸備、林木繁茂,并有湯峪溫泉,苑內(nèi)禽獸魚鱉眾多?;始以诖诵藿硕嗵幮袑m,春秋時節(jié)在上林苑狩獵已經(jīng)成了皇室慣例。

  上林苑屯兵營駐扎的是皇帝的親衛(wèi)羽林軍,屯兵營初設(shè)時,領(lǐng)軍的便是周太尉。雖然周太尉如今年事已高,但寶刀未老,在軍中威望極高,得人信服。

  劉彭離掌步兵校尉一職,周太尉并不常在軍營,軍中事務(wù)多是他在打理。

  校場上,劉彭離點了八百名將士站好隊列,身高體重全都參差不齊,有些看著頭發(fā)都白了。

  臺上,劉偃修皺眉,“東君,你這支隊伍的人是誰給你挑的?”

  “回殿下,是臣自己挑的?!眲⑴黼x答道。

  “大哥,你這都挑的些什么老弱病殘啊唔唔唔?!眲Ⅰ鋈滩蛔〔逶?。

  劉不識立馬捂上了她的嘴,“乖乖站著?!卑阉系阶约荷磉?。

  “都是你選的,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他們有什么過人之處了?!?p>  劉彭離轉(zhuǎn)過身去,面對校場。他點頭示意隊伍中的紀曙。

  紀曙立刻發(fā)布口令,“分組準備。”

  八百人快速整齊劃分為三個方陣。

  “開始行動?!奔o曙接著發(fā)號施令。

  三個方陣各自為營,進行混戰(zhàn),全部是赤手空拳的肉搏。那些長得高大魁梧,看著結(jié)實有力的壯漢也有被小個子纏住奈何不得的。頭發(fā)花白,但卻身手敏捷,動作靈活。

  場上舞得一地沙石飛濺,配著鼓聲看得劉偃修等人熱血沸騰。

  “殿下,臣認為,上陣殺敵并不只靠蠻力,他們里面有些是老兵,伙夫,砍柴的,也有地痞流氓,是臣擅自組成的這支隊伍?!?p>  “好,東君你做得很好,本該是這樣,,人各有長,用對了地方都能發(fā)揮作用。父皇那邊交給我,我去說?!?p>  劉不識欲言又止,劉聆顯得很興奮,“好厲害,偃修哥,大哥,你們剛剛看到了嗎,那邊那個,就那個小孩兒一樣的,被那個大高個抓住衣領(lǐng),他一下從大高個兩腿之間穿過去逃掉了,居然還倒掛在大高個脖子上把他絆倒了,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都看到了,瞧你樂得那樣兒哈哈?!眲⑴黼x拿手指點了點劉聆的額頭?!澳蔷蛣跓┑钕铝恕!庇挚戳丝磩⒉蛔R,“我們都進去說話吧?!?p>  幾人離開校場,紀曙繼續(xù)領(lǐng)著眾人訓練。

  到了屋內(nèi),幾位隨行的將士報備了軍營各部情況,劉偃修聽完說了些鼓舞士氣的話,就讓他們退下,幾兄妹閑話家常了。

  劉彭離與太子劉偃修并排而站,兩人歲數(shù)相差不大,劉偃修只比劉彭離長了小半個月。五官也都長得極其相似,眉目之間都透著溫暖的親和氣息。

  許是在軍隊呆的時間長了,劉彭離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堅毅,不做表情時單看他一人,也不覺得有多像了。此時只有兄妹幾人,劉彭離整個人也放松許多,臉上帶著笑意。

  “兄長不該由著聆兒來的。聆兒,你在家怎么胡鬧任性都好,跑到軍營里來叫外人知道了,還不說我們懷淵王府不懂王法不知禮數(shù)?不識怎么也不攔著點?!?p>  “二哥想攔也攔不住啊?!眲Ⅰ鐾熘鴦①刃薜氖直?,“聆兒知道偃修哥要來上林苑,想著大哥在軍中辛勞,母妃也甚是掛念,所以就想著隨兄長一起過來看大哥啰?!?p>  “那母妃知道此事嗎?”“等我們回去了母妃不就知道了嘛。”

  劉不識說:“大哥,母妃前幾日又犯了舊疾,在府上臥床休養(yǎng),不免憂思大哥。聆兒也是聽母妃念叨多了,才讓兄長帶她來的。我,我不放心她,就跟著來了?!?p>  “王妃落下這舊疾也有十幾年了,卻一直不得根治,使人憂心?!眲①刃薜馈?p>  十五年前,上林苑秋獵,懷淵王妃溫斕和姐姐溫嫻送走了出發(fā)打獵的懷淵王和孝帝,便與一眾女眷一同至鼎湖宮沐湯浴。

  喚退左右,只姐妹二人在同一個湯池沐浴。等其她女眷沐浴完畢卻遲遲不見懷淵王妃與純嫻皇后,侍女尋來發(fā)現(xiàn)懷淵王妃昏睡在池中,而純嫻皇后早已沒了氣息。

  天氣漸涼,湯池封閉,又點了安神的香,寖泡在溫暖的泉水中,兩人很快有了困意。

  懷淵王妃在幾日之后蘇醒,聽聞姐姐溫嫻已經(jīng)過世,登時頭痛欲裂,至此落下個頭疼的毛病。

  純嫻皇后走后,年紀尚小的劉偃修有幾次錯把懷淵王妃認成了母親,更是讓懷淵王妃傷痛不已。

  多年來劉偃修與王妃親切,得她關(guān)愛,對母親的去世也沒有那么難過了。

  劉彭離也知他擔憂懷淵王妃是發(fā)自真心,近些年沒少找人醫(yī)治,始終不見效果?!拔衣犅勈裰械貐^(qū)有位游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舅舅赴任前已與他說過此事,讓他留心多多打聽,料想這幾日也該到蜀郡了。母妃此時舊疾復(fù)發(fā),舅舅那邊應(yīng)該會忙一些時日,不知何時能有消息?!?p>  “大哥,讓我去吧,我騎術(shù)好,快馬加鞭不消幾日便能到蜀郡?!眲⒉蛔R說?!拔乙惨?!”劉聆急忙吼道。

  “不行?!比齻€聲音同時響起。劉偃修說,“聆兒留在王府,找游醫(yī)的事就交給不識。”

  “為什么不讓我去,我騎術(shù)不比二哥差,皇伯父還夸過我呢?!眲Ⅰ霾环?。

  劉彭離拍拍劉聆的頭,“母妃還需要你照顧啊?!?p>  “又不是春游,長安城到蜀郡一路多山,風餐露宿,聆兒你受不了的。兄長,大哥,我早去早回,明日便出發(fā)?!眲⒉蛔R說。

  劉彭離說了幾個時間和幾個地方地名,“聽人描述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男子,多是當?shù)赜辛藷狒[看時,他便出現(xiàn)了,他不收診金,只收奇珍異寶,當?shù)厝硕挤Q他唐藥師?!庇峙扇巳×水嬒駚?。

  劉不識拿到畫像左右踱步,“夜長夢多,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蜀郡吧。”

  “這么急,皇叔和王妃那邊怎么說?!眲①刃迒査?p>  劉彭離說:“聆兒知道的。聆兒,知道怎么說嗎?”“嗯嗯。”劉聆點頭。“軍中還有些衣裳,還有干糧盤纏,紀曙,紀曙?!?p>  紀曙已經(jīng)操練完畢,站在屋外,聽到劉彭離喚他,“太子,世子?!?p>  “去取幾套新衣服過來,到我房里拿些銀兩,再弄些干糧,包好給不識?!?p>  劉偃修從跟著自己的親衛(wèi)中點了三十人出來,對劉不識說:“這幾個都是馬術(shù)好又機靈的,跟著你一起去。你一路小心,不要急著趕時間傷了自己身體?!?p>  紀曙出去,很快將所有東西收拾妥當拿了過來,劉不識接過包袱往背上一甩,“那我走了?!?p>  “去吧,也替我向舅舅問好?!?p>  劉彭離給了劉不識一個重重的,緊緊的擁抱,“多注意安全?!?p>  “二哥,我?!?p>  “二哥知道你擔心我,來抱抱?!眲⒉蛔R張開雙臂。

  劉聆從他臂彎里鉆過,“二哥少自作多情,我是想說,不是說這個唐藥師只收奇珍異寶當診金嗎,你什么好東西都不帶怎么請到他?”

  “帶什么好東西那么麻煩,找舅舅拿就是了,舅舅不缺寶貝。”

  “好像也是,行吧,你走吧。”劉聆道。

  “不跟二哥抱抱?”“不抱。”“那我走啰?!薄白甙勺甙??!眲Ⅰ鏊λκ郑灶欁曰亓宋輧?nèi)。

  劉不識背著行囊,跨上馬背,出了軍營。

  “二哥連王府都不回,這么急著去蜀郡,肯定還有別的原因?!?p>  劉偃修最近多少聽聞了一些事,而劉彭離就是全然不知了,“什么原因?”

  “還不就是周家那個孫小姐啊,二哥到哪兒都能碰見她,被她纏得緊。母妃臥床,她連著幾日到家里來探望,哄得母妃開心,母妃倒是挺喜歡她的樣子,二哥也就不好趕她了?!?p>  劉偃修笑道,“我只是聽說,還沒當真,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事。周太尉為人耿直,沒想到他的孫女也一樣直接啊?!?p>  “這個周家孫小姐好像有些印象,是不是圓圓的臉蛋兒,小時候就時常跟在不識身后跑那個?”

  劉聆道:“就是她,大哥還有印象啊。”

  “是有些印象,她哥哥周淇不是和靜言定了親嘛,上次我回去好像還在街上碰見他了?!?p>  三人又閑聊了一會,士兵來報酒菜已經(jīng)備好。劉偃修率先走出門,劉聆跟著也邁腿想走,劉彭離攔下她。

  “我一會兒讓人把菜送進來,你就在屋里用膳,兄長和我要與將士們同吃同樂,軍營里都是大男人,你不要亂跑?!眲⑴黼x叮囑道。

  劉聆知趣道:“知道了大哥,聆兒就在屋里,哪兒也不去?!?p>  劉彭離像突然想到什么,將房門關(guān)上,劉聆不明所以,“怎么了大哥?”

  “聆兒,你眼力好,替大哥瞧瞧這個銅鏡如何。”劉彭離從胸前掏出一個布包,布包打開,里面躺著一枚小小的銅鏡。

  用過膳食,劉偃修領(lǐng)著親衛(wèi)回長安城,劉彭離一路護送。

  劉聆被劉彭離安排在了后面的馬車里,顛得她頭昏腦脹,干脆躺下睡大覺。

  劉偃修及劉彭離二人中午都進了些酒,一路談笑,不料給了人偷襲的機會。隊伍行至建章宮附近,一個黑衣蒙面人突然躥出來,腳點著幾個士兵的肩膀沖進隊伍之中,劍尖直指太子劉偃修。

  刺客本是對準劉偃修的心口刺出的一劍,幸得劉彭離反應(yīng)及時,將他一把推開,錯了位置,但這一劍還是將他的左臂穿透。

  刺客一擊未中要害,將劍柄橫轉(zhuǎn),劍身在劉偃修手臂里擰了一圈,當時便皮開肉綻,傳出骨頭斷裂的聲音。

  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兄長!”劉彭離劍已拔出,刺客抽身便逃。

  鐵劍脫離身體,劉偃修的左手上臂被戳出了一個大窟窿,血流不止,半邊衣袖已然濕透。

  劉彭離甩出一句,“照顧好太子?!本o追刺客而去。

  “快跟上!保護好世子!”劉偃修捂著傷口,沖奉命保護他的紀曙大吼。

  紀曙帶著一對人馬往刺客逃跑的方向追去。

  “殿下,我的殿下??!”溫從雙手顫抖著將劉偃修扶住。

  聽到響動的劉聆揉著眼睛撩開了車簾,“怎么了?”目光所及正是渾身是血的劉偃修,“偃修哥!”她跳下馬車,“翁主,請上馬車,外面不安全。”是一名臉熟的士兵,看服飾是劉彭離身邊的親衛(wèi)。

  “太子受傷了,我怎么能只顧自己安危?!眲①刃薜碾p唇泛白,讓溫從扶著他朝劉聆的方向走來。

  劉聆立馬上前,讓溫從摻著他上了馬車,“聆兒,去建章宮。”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殿下不疼,殿下不疼?!睖貜幕帕松?,劉偃修一言不發(fā),緊咬下唇,忍著疼痛。

  劉聆躍上馬背,“出發(fā)前往建章宮!”

  隊伍緊急前行,劉聆時不時回頭去瞧馬車,到達建章宮時,劉偃修因為失血過多,神志已經(jīng)不算清醒。

  殿內(nèi)宮人的進進出出,溫從換了好幾盆水為劉偃修清洗傷口,太常太醫(yī)令替他上藥包扎。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了出來,血腥的氣息進到劉聆的鼻子和眼睛啦,讓她鼻頭發(fā)酸,眼睛發(fā)脹。

  她一直站在門外,她想進去,但無數(shù)的宮人侍衛(wèi)告訴她,不能放她進去。

  她又一次想沖進去,再次被之前那個親衛(wèi)攔下,“你讓開!”“翁主,您不能進去?!?p>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邵青垣?!鼻嗄昊卮稹?p>  “邵青垣是吧,你快讓開,不然等大哥回來,本翁主定讓他重罰你!”

  邵青垣仍是攔在大殿門口,“小人甘愿領(lǐng)罰。”

  “你!”劉聆氣得一腳躲在邵青垣腳背上,他卻還是原地站著一動不動。

  劉偃修似乎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了,只是覺得頭暈想睡,慢慢失去意識。

  包扎完傷口又開了藥方,太醫(yī)令和太醫(yī)監(jiān)商量完,立刻派人回未央宮,向孝帝稟明太子傷勢。

  劉偃修手臂上的傷雖不及危及性命,但肱骨骨折,骨頭斷裂處損傷了神經(jīng),很大可能無法恢復(fù)。

  劉彭離帶人追了一路,還是讓刺客逃了。他擔心劉偃修傷情,想先到建章宮,被紀曙攔下,此時應(yīng)該回未央宮向孝帝請罪。

  “臣子沒有保護好太子,讓太子遇刺,還讓刺客逃走,是臣子失職,望皇上懲罰。”

  劉彭離跪地抱拳,他一路沒有停歇,周身都冒著熱氣,發(fā)絲貼在臉頰上,汗水順著頭發(fā)滴落,在鎧甲上悄無聲息,消失不見。

  前面已經(jīng)有人來稟報過,太子劉偃修在上林苑回途遇刺,被送往了建章宮療傷。

  建章宮內(nèi)雖有太醫(yī)監(jiān)值守,但孝帝仍放心不下,另派了太常太醫(yī)令前去。

  太子傷情未明,行刺之人也沒有抓到,孝帝大怒,“在朕的上林苑中,竟然出現(xiàn)了刺客,你們還是朕千挑萬選出來,嚴加訓練的士兵,卻連一個小小的刺客都抓不到,讓朕如何指望你們能保家衛(wèi)國,上陣殺敵?”

  劉彭離等孝帝說完,方才回答道:“皇上,臣追上那刺客與之交過手了。刺客腹部被臣刺中了一劍,這一劍傷他不輕,應(yīng)該是逃不遠的?!?p>  孝帝胸口起伏,壓著怒氣。劉彭離停了一會兒繼續(xù)說:“此人目測身長七尺,體型纖長,腳步輕盈,輕功極好。雖然黑紗遮面,但眉目疏朗。皇上,臣子認為,將其畫像張貼出來嚴加排查,定能找出刺客?!?p>  “最好是如此。”

  劉彭離正準備告退,一名小太監(jiān)匆匆從他身旁而過,至夏公公耳邊低語,夏應(yīng)曲躬著腰,“皇上,建章宮那邊來人了,在殿外等候。”

  等太醫(yī)令派來傳話的人進了大殿,聽完回話,孝帝劈頭便朝回話之人扔去一方筆洗,“滾回去,告訴他們,若是治不好太子,他這個太常太醫(yī)令也不用再當了?!?p>  “是,是。”那人連滾帶爬退了出去。

  劉彭離神情復(fù)雜,愣愣跪在地上。

  孝帝看著臺下的劉彭離,想起他與劉偃修三兩歲時弄了滿身泥,伺候的宮女都分不清誰是誰,只得跟在他們身后,“主子,主子?!弊泛爸膱鼍?。

  半晌,孝帝打開案幾上的羊皮卷,“東君,你也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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