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如同潑墨肆虐這方天空,王子軒眸中紅芒褪去,宛如一頭獨狼緊緊綴在那主仆二人身后。
齊天垢兩人行色匆匆,盞茶功夫便到了琉璃幻塔。此處略顯偏僻,平日闖塔者絡(luò)繹不絕,此時倒也沒什么人煙。
三道門三門青山花萬樹,所以這廣場和琉璃幻塔宛如林中圣地,王子軒看到主仆二人過了塔便停了下來,便隱匿一顆大樹后面,一臉疑惑。
“嗝~!”“嗝~!”
突然一只大鳥大搖大擺走了出來,有點像云陀,尺寸倒是小了許多,坐上三四個人倒不成問題!它邊走還傲慢地叫了兩聲,身后走出來一玄衣男子。
“花師兄!”齊天垢朝那人拱了拱,神色還算恭敬道,“這次多謝了?!?p> “喲,那倒不用,”那男子聲音陰柔,道,“記得你答應(yīng)我的事?!北戕D(zhuǎn)身要離開,扔回一句話,“記得別餓著我的小云陀,天天干的都是體力活!
小小年紀(jì),少不更事......腎都虛了!”
過了片刻,齊天垢確定花師兄早已離開,便準(zhǔn)備坐小云陀離開。
“想跑?哪里走?”
王子軒腿微微彎曲,如同箭矢般射向齊天垢。
“砰”的一聲!
王子軒在齊天垢錯愕的目光落在了他面前。
“哦,是你!”齊天垢有點抑郁了,可是他又要掩飾掉,那似蟬翼的粉唇微顫了幾下,“大半夜的,來這里干啥?”
“我也正想問你呢,午夜夢回的,跑到這干啥?”
“家里有點事,準(zhǔn)備回去呢!”
“要不載我一程?”
“可以!”齊天垢沉默了良久,答應(yīng)了!
......
鳥背上,王子軒站在左邊,齊天垢坐在右邊,他看了眼左邊的少年,內(nèi)心狂喜,“你要是呆在三道門,我還真拿你沒法子。
可是你要回武侯府,那就是自找死路。
我是打不過你,可是總有人能殺的了你?!?p> 說道殺字,武侯府此刻卻是殺氣升騰。
門咯吱一下開了,老何帶一番人馬走了出來,看了眼地上暈倒的守門人,說道,“把他們扶回去休息吧!”立刻有兩名士兵走出來,一人扛一個消失在候府的府邸里。
武侯對士兵親如兄弟,見不得士兵無辜被害,這伊然成為武侯治軍之風(fēng)。
其他弟兄們都瞪著齊四方他們,仿佛在給那兩個看門的找場子。
“哦?齊候!”老何從幾人貌相掠過,目光落在齊四方身上,忙作揖道:“不知半夜來此,有何要緊之事?”
“聽說,武侯病了?”齊四方冷漠道,嘴角微微浮現(xiàn)一抹嘲諷。
“是的,前幾日突然昏厥!”老何下意識的隱藏了真心,一臉真誠地說。
“剛好,我這里有位大夫。
技術(shù)談不上高超,可是號脈功夫杭州一流!”齊四方輕笑道,隱隱有一絲殺氣。
“齊候,您看,大晚上了,現(xiàn)在把武侯弄醒不利于恢復(fù)。”老何繼續(xù)板著他那張老實的臉,慢悠悠說著。
“哼,小小一個副將,敢耽誤我杭州武侯的病情?”齊四方面沉如水,眼里滋生著些許怒氣。聲音很大,遠遠都能傳到候府里邊。
老何沉默了會,慢悠悠道,“我是個老實人,說不過齊候!”
此刻的王寅虎如坐針氈,她兩日前醒來便知道必是孫文給他下的蒙汗藥。
都是親人,何況又沒作錯,他也只好裝病了。
可如今,這齊四方在咄咄逼人。
“不能出去,父親。”王子芙空靈的聲音響起,說:“此時出去,便落人以把柄。
說你可以出來,卻拒絕進京面圣,拒絕出門迎客?!?p> 孫文在一旁連連點頭,說:“我們不能中了圈套!”
“不行,還是得出去,
老何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王寅虎固然愚忠,卻也看重兄弟情誼,在他的基因里流淌著濃濃的擔(dān)當(dāng)情懷,他不會讓自己的人沖在最前面,什么是身先士卒?他把它詮釋的透透的。
這一次,孫文罕見地停止了規(guī)勸,擔(dān)當(dāng)是她喜歡他的特質(zhì),作為女人,固然喜歡英俊之輩,王寅虎也夠的上這個美譽,他劍眉星目,線條剛毅,微微墳起,臉有溝壑,頗為立體,是個有魅力的男人。
當(dāng)然,這個還不足以讓孫文投懷送抱,荷爾蒙所帶來的視覺沖擊如同一劑興奮劑,僅可帶來片刻的歡愉,人生百年,更需要“擔(dān)當(dāng)”保駕護航。
最終,她給他穿上了戰(zhàn)甲,披上了披風(fēng),如同往日出征前那一幕。
王子芙靜靜地看著,空靈的眼神盈盈霧氣,嘴角輕柔的笑著。
“這就是我的母親,這就是母親的愛情!”
外面好像沒有聲音了。
正所謂無聲勝有聲,殺氣似乎更濃了。
齊四方眼神冷漠,向候府大門走去,在老何與那一幫士兵來說,如同一座大山緩緩地逼了過來,空氣仿佛窒息起來。
“給你一次機會,要么滾開,要么死!”齊四方未曾停下腳步,冷漠地說著,聲音如同冰冷的機器。
“怎么樣才能放過武侯?”老何深呼了口氣,緩緩說著,宛如聊著家長一般。
“挺忠心的嘛!”
齊四方突然停了下來,眼神微閃,心里無名火焰升騰,“好,我給你一次機會......
倘若你作到了,今晚我們怎么來的,就怎么去的!”
“好,我接受!”老何面無表情地說道。
夜風(fēng)如情人弄亂了他額頭上些許發(fā)絲,卻蕩漾不了他眸中的凝波,在那黑色的肌膚下如同飛娥撲火的燭臺。
“砰!”“砰砰!”“砰!”......
酒壇的摔碎聲絡(luò)繹而來,在候府門前鋪了一層,長長十米!那碎片還泛著晶瑩的光澤,如同無數(shù)匕首潛伏在暗處,等待獵物的歸來。
老何從衣襟上撕下一塊布條,揉成團塞到嘴里。
“何將軍!”是武候府的士兵喊他,那也是他的兄弟,想替他出頭,承受這切膚之痛。
他使勁地搖了搖頭,拒絕了。
士兵們看到他那眼神,便知道勸不了了,那是視死如歸的決然。
齊四方回到了原位,不知道對那鷹鉤鼻老頭悄悄說了什么,那人嘴角露出一絲玩味。
“嘶......”
夜空中驀然傳來輕微的疼痛聲,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老何跪在那鋒利的碎片上,緩緩地挪移,汩汩鮮血浸濕了褲管。
齊四方承諾他,如果他跪著走過這“酒壇刀山”,他便離開。
前提是不能運功抵抗。
老何感覺自己快昏厥過去了,鉆心刺骨的痛一波波折磨他的意志,瞳孔驀然一黑,整個人搖搖晃晃,行將倒下。
“何將軍!”
武侯府的士兵大聲喊他,熱淚盈眶,用殺人的目光看著齊四方。
老何終究是被聲音拉回來了,他扔掉嘴里的布團,用牙齒抵著舌尖,咬了下去,血液染紅了唇,他終于能略微清醒地走了。
一米,仿佛走了漫長時間,他整個世界只剩下這條路了。
齊四方看著老何,目光微怔,“也是個忠臣良將,有了收為己用的心思。
轉(zhuǎn)念一想,如此忠烈之輩,必不會輕易變節(jié),這些人把忠義看的比命還重。
......可惜,可惜了!”
想通各中玄妙,便沒了招攬的心思,他怒火中燒,“如果一刻鐘走不過十米,便算你輸?!?p> 那些士兵聽了氣的牙關(guān)直哆嗦,恨不得用眼神殺了齊四方。
老何深深地看了眼齊四方,沒有理他,繼續(xù)跪著走。
沒有人知道老何為什么這么作,武侯的士兵大概知道一部分吧,他們覺得何將軍在護佑候府的周全。
此刻,樓府。
“刷!”“刷!”“刷!”
飛刀一把把從樓元手里飛出,刀刀中靶心。
“今天手氣不錯,應(yīng)該能中個好彩頭!”他遠遠地望著武侯府方向,喃喃道,“該我們上場了?!?p> ......
白府。
“爹,齊候開出這么優(yōu)厚的條件,干嘛不答應(yīng)呀?”
一個密室內(nèi),兩道身影坐著喝茶,青年手中一把折扇,有風(fēng)流倜儻之美,若王子軒在此,必然認(rèn)識此人。
“白青,以前我讓你來軍營鍛煉時,你屢次推脫,這次是怎么了,這么主動!”中年人笑著問道。
“父親,以前是我醉心修行,想一招進入宗門,如今倒也是斷了念想,想替父親分憂解難。”
白青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在三道客棧不給自己面兒的少年,就在剛剛,三道門的藍黑虎告訴他,那個小子是武侯的小兒子。
他的壓力瞬間來了,武侯比他爹權(quán)利大呀,他也是拼爹的孩子,爹不行,自己只能認(rèn)慫。
就在他念頭不能暢達時,悄然聞得齊候結(jié)盟之事,心思便活泛開了。
“這一次,候府鐵定是栽了?!卑咨絿@了口氣,暗暗道,“王寅虎這么一代忠烈之士落得如此結(jié)果......”
“青兒,既然你想鍛煉。爹便給你一次機會,你率領(lǐng)500名士兵前去協(xié)助齊候。
......記住,到那了,多聽少作?!?p> “記住了,您放心,孩兒定當(dāng)不負父親所托。”白青聽了臉上一喜,心里想到了王子軒趴在自己腳下求饒的場面。
......
袁府。
“爹爹,你就幫幫武侯唄?!?p> 一道柔美的聲音響起。
“那小子給你喝了什么迷魂湯?值得你這樣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