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兄弟,為了家族,他說他會擇日面圣,也真是難為他了。
更重要的是,他還裝出一副病怏怏的樣子。這要放以前,他絕對做不來,那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一個連媳婦都不會哄的直男將軍說出這話。
顯然,他不會面圣,他不知道出路在哪?他在用自己不擅長的方
式笨拙地想把局勢變的好一點。
孫文就在附近,她在候府的大門后面,淚水在眼睛里打著轉(zhuǎn)兒,她是高興地哭了。
自從十八芳齡進入王家,兩人過的還算是日子,少女的幻想豐富極了,年輕時總覺得王寅虎不懂情趣,還好,這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臐h子,用擔(dān)當(dāng)牢牢攫住她的心。
少了風(fēng)華雪月固然是一種遺憾,然而此刻,那心中隱藏極深的缺憾突然松動了。
因為她的丈夫在試著改變,試著變通,這個缺口一打開,也許將來某一天,他也會用笨拙的方式哄著她開心,假以時日哄起自己便會越來越流暢。
夜風(fēng)習(xí)習(xí),武侯府外,一片寂伶,齊四方沉默片刻,眉間愁容更盛,看來想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不可能達到了。
平心而論,他對王寅虎今日之表現(xiàn)多有不解,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如今便也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來硬的就是了。
只是這樣的結(jié)果會不會對垢兒有所打擊?這個局畢竟是他的嘔心之作。
他搖了搖頭,目光冷冽起來,緩緩掃過武侯府士兵,說道,“武侯抗旨不遵,實屬欺君之罪,若是諸位今日投誠,日后職位俸祿照舊?!?p> 眾士兵表情憤怒,無一人回應(yīng),用仇恨的目光射向齊四方。
齊四方微怒,“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會為你們愚蠢的決定付出代價的!”
“齊候,跟他們說那么多做甚?我們直接拿下王寅虎,便可大功告成?!鄙砼缘哪鹃L老說道,一副躍躍欲試想干架的意思。
“木長老提醒的是,”齊四方冷著張臉,他喜歡玩弄政治,政治是個嚴(yán)肅的事情,他冷靜道“你別指望你的兵力帶著家眷走,”他今天來,是為了斬草除根的,說:“我候府兵馬就在附近,再加上白府這500名兵力,你武侯府并不具備優(yōu)勢。”
“所以,今天誰也救不了你!”齊四方冷冷地看著王寅虎。
“拭目以待!”
“我先來,給你們打個樣?!蹦鹃L老走了出來。
諸人很是自覺讓出了空間,兩個人皆為后天巔峰修為,光是戰(zhàn)斗余波就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我聽聞你的水系功法先天不出,天下第一,恰好我也是水系功法!”木長老說話不緊不慢,眉心一片火熱。
他最近去了趟南邊,水系功法僥幸有了突破,正好缺個像樣的磨刀石試試修為,如今對上那上善若水王寅虎,倒是再好不過了。
“近日,我的冥江劍訣終于大成,你可要小心了?!蹦鹃L老大喝一聲,人影向前沖來,他腳步玄妙,眨眼間便來到了王寅虎年前,手掌宛如長劍,向王寅虎劈來。
“破浪式!”
王寅虎感覺眼前的空間窒息起來,驀然一沉,中間仿佛被劈開一般,這一掌給他的感覺是力大萬斤,勢大力沉。
“冥江劍訣——破浪式共有九式,一式比一式強大,待到九式時九九歸一,威力到達最大,”齊四方臉上噙著笑意,心里暗道:“王寅虎,看你怎么接?”
樓元驚訝之色甚濃,沒成想這三道門木長老真有兩下子,這冥江劍訣他有所耳聞,傳言有一人靠這“冥江劍訣”在先天下獨步天下。
難道說的就是這位木長老?
王寅虎手驀然冒著白氣,在空中凝聚成一把冰槍,向木長老刺去。
“砰!”
王寅虎臉色一變,以往他的冰槍一出,對手的攻勢便會受到影響,攻擊落空,如今這木長老的破浪式很是詭異,仍舊向他的肩膀劈來,他感覺肩膀微微一沉,如小山壓來。
他隨即躲開,兩人算是一觸即開。
木長老目光一怔,“他這破浪式向來力不虛發(fā),怎么這次突然一滯,影響了攻速。被對方躲開來?!?p> 冥江劍訣破浪式,一劍破浪,浪花分流,速度濤濤,木長老長期承受冥江的勢能,迎浪而上,久而久之劍法便威勢驚人,少有人能全身而退。
而王寅虎不然,一身水系功夫已臻化境,隨手成冰,木長老那劍在浪里還可浪一浪,遇到冰塊勢頭也是受阻,便影響了攻擊。
“再來!”木長老哈哈大笑,眼中迸發(fā)出強烈的戰(zhàn)意。
“砰!”“砰!”“砰!”......
兩人你來我往,看起來像是勢均力敵,周圍有浪聲、冰塊破裂的聲音??諝飧永淞耍匕迳弦粚訙\淺的白霜。
“看我最后一式,九式歸一!”遠處的木長老閉上了眼睛,腳步玄妙,如蜻蜓點水,向王寅虎飛來,四周出現(xiàn)諸多木長老的影子,一個出來,前一個消失,如同閃現(xiàn)而來。
一個鋒利的劍掌劈了過來,這尺寸比之前小了很多,卻給王寅虎一股危險的氣息,“不好,有數(shù)萬斤的力道。”
他感覺眼前那道微小的“劍掌”如數(shù)萬斤的巨河壓力下來,他面色凝重,低喝一聲,“冰封千里!”
驀然,王寅虎周身白氣升騰,頭頂、前方如同冰雪大世界一般。
“砰!”
那劍掌帶著呼嘯的聲音落下,冰塊破碎,白霜飛舞,地板“呲拉”一聲如蜘蛛網(wǎng)般裂了開來,局部地區(qū)地板紛飛,砸在周圍的墻上落了下來,一些士兵狼狽躲閃,一陣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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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長老那鷹鉤鼻敷滿白霜,嘴角的胡須雪白,眉毛也是,眼睛緊緊地瞇著,生怕雙眸受到直接傷害。
他的手臂略顯僵硬,手掌再也砍不下去,如同斧頭劈入萬年冰山,長劍插入陡峭懸壁,愣生生的卡在那里,距離王寅虎的眉心就一寸距離。
王寅虎心里舒了口氣,這老頭這冥江劍訣真是霸道,一劍強過一劍,特別是最后一招——九九歸一,所有的勢合二為一,這便是大成,能不厲害嗎?
他感覺對方很強了,不能再有后招了,否則今日結(jié)局堪憂。
其實,他還有另一種擔(dān)憂,那就是樓元和齊四方偷襲。
果不其然,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朝王寅虎飛去。
“卑鄙!”老何眼神憤怒涌動,攔住了樓元,而此刻,牛二、劉三突從候府竄出,準(zhǔn)備擋住齊四方。
老何跟樓元拼了一記拳頭,算是勢均力敵,兩人互相凝視著,在牽制對方。
老何暗暗著急,牛二、劉三是打不過齊四方的,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何況對方幾個副將還沒出馬。
齊四方如同一門火炮飛了過來,身上隱隱有火焰升騰。
牛二和劉三一人一桿長槍,合力向齊四方劈去。
五千斤的力道從槍中迸發(fā),碰到了齊四方身上,猶如泥牛沉海,豪不生息。
“自不量力!”兩人“砰”的一聲被震的飛了起來,身體撞到武侯府的墻上,口吐鮮血,“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兄弟......”王寅虎星目爆睜,殺氣無限涌動,他大吼一聲,周圍的冰再次凝實了一些。
“砰”的一聲,木長老終于承受不住王寅虎這匹夫一怒,狼狽地后退回去,臉色蒼白,嘴角溢出數(shù)朵血梅。
正在此時,齊四方在打飛牛二劉三后再一次沖來。
王寅虎力已懈怠,無法短時運氣抵擋。
“呲呲......”聲傳來,王寅虎附近的區(qū)域再冒著蒸汽,溫度驟然升高。
隨后便是“砰”的一聲,齊四方升騰火焰的軀體撞了過來,數(shù)萬斤的破壞力盡數(shù)灌入王寅虎的體內(nèi)。
“噗”的一聲,他狂吐一口鮮血,腳底摩擦著地板往后滑了十幾米,“砰”的一聲,碰到了一面墻上。
地板破裂,墻壁倒塌,王寅虎身體踉蹌一下,單膝就要跪下來,他把舌頭一咬,猛然擰身跪到了武侯府士兵的方向。
他面容悲愴,劍眉掛著血絲,雙眸帶著濃濃的羞愧。
他跪著的方向不僅僅是他的士兵,還有他王家的祠堂方向。
為了兄弟,他違背了祖先效忠朝廷的意志,而且終究還是失敗了。
同時,他也對不住兄弟們,沒帶著他們殺出一條新的道路。
“將軍!”“將軍......”......
幾個士兵目眥欲裂,沖向齊四方,“砰砰”兩聲,肢體裂飛,血泊四濺,天空一片血紅。
“都給我退下!”王寅虎低喝一聲。
“將軍......”
其他準(zhǔn)備沖前的士兵雙眸通紅,渾身顫抖地吼著。
“都給我住手!”王寅虎吼道,“我還是不是你們的將軍?”
“是!”諸多士兵殺氣騰騰地回應(yīng)道。
“是的話,我命令你們停下來!”
所有士兵都艱難地低下了頭。
憤怒的心,顫抖的腿,說不出的痛。
眼看著心中那一道豐碑要轟然倒塌,他們?nèi)f念俱灰,他們變的瘋狂無比。
他們一起扛過槍,一起打過怪,他們身上全是數(shù)百道傷口,那是軍人的徽章,是軍人的榮耀。
起初,他們是為了謀生,后來他們發(fā)現(xiàn)王寅虎是個卓越的精神領(lǐng)袖,他告訴她們?yōu)槭裁匆?dāng)兵?漸漸地,他們把當(dāng)兵作為一份事業(yè),一份夢想,文人有道,武人有尺,他們尺度便是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還百姓一個歌舞升平的氣象。
他們的一切來源于王寅虎,是他在所有人心中種上了這顆種子,讓他們有思想的活著。
如今,一切都崩塌了。他們需要維護這座豐碑,可是豐碑讓他們停下來。
秋風(fēng)呼嘯,月色凄美,空中一片血腥。
“為什么?”王寅虎冷冷地看著齊四方。
“為什么?”齊四方看著王寅虎那狼狽的樣子,今天總算順利的拔掉他了,至于他那些士兵,一個活口都不留,加之這里偏僻,僅候府一家,周邊皆是賞花尚月之地,哪里有人看的到這一幕場景。
就算遠處有聽到聲響的,也是關(guān)門睡覺。
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F(xiàn)實大抵就是如此。
所以齊四方還是回答了,看在王寅虎不行了的份上,也順便警告一次樓府和白府。
“要怪就怪你不該擔(dān)任武侯!”齊四方冷靜極了,神情一片平淡,好像完成了某種偉業(yè)后的舒泰?!拔覂合矚g秦青青,你們候府不該跟秦府訂婚!
......還有太多太多......
我承認你是個優(yōu)秀的精神領(lǐng)袖,或許由你擔(dān)任武侯,杭州會越發(fā)強大......
但是,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我作為皇親國戚,方有資格擔(dān)任齊候,你,一個平民出身的賤民,憑什么?
而且,你的資源太少,背景太少,給你個武侯的職位,你沒法帶給朝廷快速的實質(zhì)性回報?!?p> 齊四方說道這里,頓了一下,看了下木長老,道,“你之后,木長老便會擔(dān)任武侯。”
“就是因為他是三道門外門長老,你們便想通過他獲得宗門的扶持?”
齊四方聽了不置可否。
王寅虎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望著兄弟們,突然又看向云霄,轉(zhuǎn)過頭來,道,“我知道玩政治,我玩不過你們......
不過,論帶兵,我的兵是全杭州最好的,我只希望,你們能給他們一個好的歸宿。”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從來不流淚的他淚水滑過臉頰,心里默然,“兄弟們,哥哥我對不住你們了,希望我的話他們能夠接受,希望你們的能力能被他們看的上?!?p> 驀然,他睜開雙眸,眼神一瞬間滄桑萬年,眼睛從每個士兵身上掃過,仿佛要深深記在心底,“你們要好好活著。
一定要活著,否則我死不瞑目?!?p> 天空忽然烏云密布,轟隆隆,一聲雷響伴著閃電劃過蒼穹。
“不......”
一聲撕心裂肺的女人吼聲在雨幕中傳來。
一個女人從高空墜落。
“母親......”云霄處傳來王子芙的聲音?!翱?,小白,趕緊救我母親?!毙“讚u了搖頭。
孫文一襲白衣,淚眼朦朧,王寅虎出門前再三叮囑讓他們坐仙鶴速速離去,去找王子安和王子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猶豫再三,為了兒子,他們上了仙鶴,趁人不注意飛上了云霄。
她看著丈夫深陷危機,卻無能無力,她深深地自責(zé)著,淚水如斷
了線的簾子嘩啦啦落下,他突然想通了,他很愛很愛自己的丈夫,她已經(jīng)沒法想想沒有他的日子會也么樣?
固然他不善言辭,但就是這個偉岸的背影扛起了候府,扛起了她的天。
她不應(yīng)該讓他孤單離開,“相公,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孤單而去?!彼难壑袔е鴽Q然,也帶著笑靨,她此刻是幸福的。
王寅虎看著這一幕,怒火中燒,仰天長嘯,“不......”
“你怎么那么傻?”
他的聲音撕破夜空,如同在空谷一般久久地回響著,響在每一個士兵耳畔,響在齊四方身邊,響在樓元耳旁,響在所有人的耳邊。
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
夜雨微涼,候府外一片消愁,雨幕中,齊四方的嘴角微微翹起,哼了一聲,“好感人呀!”
王寅虎一臉茫然,一身頹廢,他敗的很慘,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絕望和著急。
他哂然一笑,嘆這命運不公,那是何其的不公。
孫文墜落的越來越快,王寅虎突然間爆發(fā)出一股力量竄到了孫文的下方,準(zhǔn)備用身體接住孫文。
“將軍!”“將軍!”......
齊四方輕輕地笑了下,這次不用我出手了,兩個人一撞,都得變成肉泥。
至于那個王子芙,跑了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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