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墓碑前,待擺放好祭品,子奇便去了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留下離雀和石碑的主人訴說心事。
“雨兒…”歷盡滄桑的離雀望著冰涼的石碑,明明心里有很多話想和她說,話到嘴邊,啟唇的一刻,才驚覺似乎沒有什么可以說得出口。
他想問她,她愛他嗎?她愛他,如若不然,怎會愿意一次次為他的理想奠基一條康莊大道。她恨他么,如果不恨,又怎會寧愿毀掉魅靈,和內(nèi)史勝他們同歸于盡?至死都不愿意將東西給他?
以上這些是他的答案,然而,他想知道的是雨兒的答案是否和自己一樣。
“雨兒,我們是如何從促膝談心到相互殘殺走到這一步的?”說完,他先是一頓,然后才說出多年隱藏的秘密。
“呵~父皇說的沒錯,一個出身卑賤的野種怎配的上龍鳳,給我的虛位只是一個箭靶子,在太子他們失德犯錯時,我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而為保護他們而存在的蜉蝣,根本死不足惜??墒牵屡c愿違,他們曾經(jīng)無比輕視厭惡的人,不僅成了一國之君,活得比他們還要長久?!彪x雀說著便仰天大笑,笑他前半生飽經(jīng)風(fēng)雨、隱忍伏低,活像一個跳梁小丑,現(xiàn)在成了人們所說的孤家寡人。
帝王,看似風(fēng)光無限、無比尊貴顯赫,實際上卻是一片干涸枯竭的沙漠,曾幾何時,有人說過類似的話。
“顏淵哥哥~你的眼睛生的真好看?!薄芭??為什么這么說?”“妳眼中有璀璨星河、絢麗的極光,還有…”“還有什么?”小畫雨抬頭望著他,盈盈一笑。顏淵湊近她,這一刻他們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明凈璀璨的煙花在空中綻放,海風(fēng)習(xí)習(xí),顏淵深情款款地盯著她。可他的理智一直在提醒著自己,他是大唐的三皇子、是碩彥名儒的顏淵,他不能做出有違身份、有損皇室體統(tǒng)的事?!斑€有…”“不對,那是因為我生了一雙含情的桃花眼~”顏淵得語氣變得溫柔又深情。
然而,殊不知,他前半生可笑就在于繞不過被人算計利用的下場:李鳳歌、黎碧珊父女。
人心往往復(fù)雜莫測;諸多兄妹中,最是城府深沉、工于心計的就屬畫雨。
九竅玲瓏,千人千面。這句話便是人們用來形容這位傳奇神秘的公主,后來,人們又用它來形容昭惠長公主。
就連自己在毫不察覺的情況下,被玩弄于股掌不自知。
離雀到現(xiàn)在一想起來就覺得荒唐可笑,即便如此,他依然愿意被她算計,只要她在。
離雀摸著斑駁的石碑,這樣想著。他將酒杯倒?jié)M,一杯撒在地上,一杯自己一飲而盡,還有一杯朝天揮去。
“雨兒…”
忽然,風(fēng)吹來,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群黑衣人將他團團包圍,誓要奪他性命,否則決不罷休。
黑衣人手里得武器出賣了他們得身份,他們腰間的牌子上刻著的是雍容富貴的大麗花。大麗花花語之中便有那善變背叛之意;
“天誅閣?哼~不入流的刺客?!薄吧僬f廢話,動手??!”
刀光劍影,你來我往。由于人數(shù)眾多,加上離雀正值杖家之年,逐漸的體力不支。
這時,一抹丁香色的身影出現(xiàn),竊藍光芒風(fēng)馳電擎間奪去他們的生命,只見他們紛紛倒在血泊之中。這樣的武功,在整個江湖之中,除了曾經(jīng)頗負(fù)盛名的天誅閣外,他還真是想不到還有別的門派子弟有這樣的身手。而在天誅閣中,墨言有四位關(guān)門弟子,分別是夜鷹、白雀、雪姬、月姬。雪、月二姬的武功特點是無影無蹤、無聲無息。至于眼前的桃花,武功蓋世,招招斃命。除了這兩位,其他的兩位弟子更是千變?nèi)f化,招式狠辣。尤其是她手上的這把凌羽劍,種種跡象指向她就是天誅閣的月姬。萬萬沒想到,蟄伏在身邊的桃花居然會是月姬,她到底是何人,是云茉郡主?是慶王派來細(xì)作桃花?還是??
廝殺途中,石碑被血弄污了清凈模樣。
離雀收起劍,走近石碑,他伸手輕輕擦掉血跡。
“她平生最恨便是碰了血腥殺戮之事,無端沾惹到污穢骯臟?!薄翱伤侵Z薇長公主,生在帝王家,便注定遲早要做一回惡人。就算…她原不是一個機關(guān)算盡的人。沒有人愿意成為這樣的人,向來只有天意弄人?!辈坏妊┝дf完,離雀將劍抵在她的項上。
冰冷的劍身輕易的割破皮膚,一朵紅花流淌下來。雪璃很快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份暴露了??赡怯衷趺礃??紙始終包不住火。所以,雪璃也不打算瞞著。
“你是誰?快說,你究竟是誰!”離雀步步緊逼,雪璃未見絲毫畏懼,她非但沒有后退,反而定在步步前進。
“我是誰,父皇不是早就知道么?”她冷笑道,一半嘲諷,一半冷笑。
離雀笑了,她是如何知道他早就知道雪璃得真實身份?
“父皇不妨說說我是誰?是慶王推薦的家人子桃花?還是云茉郡主冷雪璃?亦或是天誅閣的殺手月姬?”說著,雪璃空手握住劍身。
“只要把我殺了,他就會少一個敵人,你也能除去一個心頭大患,這樣公平的交易,有趣的很?!毖┝дT惑離雀動手,沒想到他卻遲遲沒有動手,堅硬冰冷的劍身甚至移開了。
如果雪璃真要殺他,怎會出手相救?難道她叛離天誅閣了?
離雀背對著她,令人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聽他深深嘆了口氣,對她說?!叭粲谐蝗眨荫{崩,我的兒子離沐雷就托付給你了,冷雪璃,拜托了?!薄澳阍缇皖A(yù)料到離玦輝會殺你?”“帝王之道,即兵道,兵道詭也。你可知何意?”雪璃聽后,笑了笑說。
“帝王,若非洞察人心、知曉人性,否則如何在這險象環(huán)生、你死我活的天地里成為贏家?”她一語道破離雀的弦外之音,明白他戎馬半生到頭來竟只為他人做嫁衣,這樣的命有多可悲。天意弄人,也不過如此。
作為被人拋棄舍棄的私生子,受盡冷眼欺凌。好不容易諾薇長公主的出現(xiàn),讓他有了生存的希望,然而,他用生命去愛的那個人,最終還是變成了仇人。現(xiàn)在,曾經(jīng)的故人舊識,除了陸子奇、黎碧珊外,全部去世。
傳聞諾薇長公主去世的消息傳至離國,他僅僅只是下令全國子民需為長公主守孝三年,期間不得辦理喜事,大赦全國。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對于這位已故多年的公主,民間流傳早在大唐尚未破碎前,這位三皇子與公主殿下關(guān)系極為親密,可以說得上一有空就會同吃同行。他們似乎存在著有違三綱五常的關(guān)系,可事實如何,除了當(dāng)事人外,沒有人知道。但是,雪璃知道,離雀是把長公主當(dāng)成了救贖他的神仙。
因為,當(dāng)時的人都堅信天上的神仙都不會騙人,能救人于水火,神通廣大的神仙總能及時出現(xiàn)。但是,沒人告訴他們,神仙未必能每人都能救治,它們也未必真都的慈悲為懷。